第107章 第 107 章

 高岩说的话五条悟已经全部听到了, 虽然在电话里骂过了五条家主，但是回来之后的五条悟还是忍不住继续痛骂了五条家主好几个小时，包括但不限于各种陈年往事, 大到无下限术式的修习，小到小时候不让他吃点心, 从有记忆开始一直说到刚才的事情, 足足念叨了好几个小时, 让原本还在努力认真听的津美纪和惠都快要听睡着了。


 北川秋奈一开始也跟着认真听，听到中间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靠在五条悟肩膀上, 一边昏昏欲睡地点头, 一边和他十指紧扣，摩挲着他的手背。


 五条悟看着明显快要睡着的三人, 不满地开口道：“喂！我在很认真地讲述我的经历，你们居然都不听！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可恶！”


 北川秋奈打了个哈欠，道：“想要糖果却没给你买，最后用和菓子贿赂你、最终取得悟大人你的原谅的这种事就没必要说了吧？”


 五条悟义正词严地开口道：“这对幼小的我的心灵明明产生了严重的伤害！”


 “是是是——”北川秋奈应了一声，随后道：“那么现在开始家庭会议，可以吧？”


 五条悟眨眨眼, 有些茫然地开口问道：“家庭会议？那是什么？”


 “就是大家一起商量一些事情, 用谈话的方式来决定重要事件，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 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对别人的想法提出自己的看法，而且不可以因为年龄、性别或者是社会经验的事情不假思索地否定对方, 总之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公开！”


 伏黑津美纪立刻为北川秋奈刚才的发言鼓掌, 露出不懂但是赞同的表情, 感叹道：“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


 看到姐姐鼓掌，伏黑惠也跟着拍了拍手。


 察觉到北川秋奈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五条悟立刻强调道：“喂，你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好像我违背了这个家庭会议的原则一样……”


 北川秋奈笑眯眯地开口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悟不明白这种会议的重要性。”


 “所以要说什么？”


 北川秋奈认真地说道：“那么来讨论一下吧，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情。”


 “哈？”五条悟有些诧异地挑眉，道：“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疑问吗？户籍？”


 他们两个距离结婚只差一张户籍证明和年龄的问题了啊！还需要讨论什么？


 “那个倒是无所谓，就算我一直没有户籍也没关系吧？反正不影响我们两个一起生活，只要把津美纪和惠的监护权转到你的名下不就好了？”北川秋奈摊开手，道：“而且我已经拜托一位朋友了，他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呢。”


 与其说太宰治是很有自信，不如说是被她赶鸭子上架，自信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波动型的，时有时无也是在所难免嘛。


 五条悟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反问道：“哈？朋友？什么朋友？那又是谁？”


 北川秋奈伸手按着五条悟的肩膀，强调道：“重点是关于我们的事情啦，我要说的是，悟的内心对于五条家这次找上门的事情的真实想法，可以告诉我们吧？”


 五条悟微微挑眉，随后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和那边断绝联系很久了，那群家伙的事情和我无关，我的事情当然也和他们无关，所以我要做什么都不会参考他们的意见，收养惠和津美纪也是这样。”


 他看向坐在旁边似乎格外紧张的伏黑津美纪和一脸淡定的伏黑惠，接着说道：“现在这个家就已经很完美了啊，再来什么人也是多余的吧？你们也没必要把五条家的人太当回事。”


 北川秋奈这才看向津美纪和惠，笑眯眯地说道：“这下惠和津美纪可以放心了吧？”


 “嗯……嗯！”


 北川秋奈捏了捏五条悟的手，等到他转头看向自己，这才假装拿着麦克风，凑到他的身边，开口问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是我自己想问的，五条先生，可以和我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吗？”


 五条悟被她忽然变得正式的提问形式弄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清清嗓子，道：“北川记者，开始提问吧。”


 “好的！”北川秋奈把虚握着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开口道：“嘛，众所周知繁衍是动物的本能，人类当然也无法例外，那么五条先生刚才说的事情是认真的吗？我是说‘老子才不要生孩子’这句。”


 完全没想到北川秋奈会在意这句话，五条悟愣了愣，道：“哈？”


 北川秋奈郑重地点点头，“请五条先生先说明一下自己的想法吧，毕竟孩子这种事情也是关系到我们的家庭的大事，我想要更加明确的说明。”


 “我说明？”


 “虽然生育权属于我，但是还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决定比较好，所以我想要得到详尽的说明啊。”北川秋奈说着忍不住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随后道：“当然，我也不能保证我肯定可以孕育一个新的生命，毕竟我的身体很特别嘛。但是这件事对于津美纪小姐和惠先生来说也很重要啊，如果家庭要多出新的成员什么的，作为原本的家庭成员，也有可能产生压力什么的。”


 伏黑津美纪诶了一声，随后立刻道：“不管五条先生和秋奈姐姐……啊，不对，是秋奈小姐，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的！”


 伏黑惠也开口道：“我也是。”


 北川秋奈这才转头看向五条悟，道：“那么五条先生呢？”


 五条悟啧了一声，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道：“一旦有了小孩子就必须要分神照顾它吧。”


 伏黑惠重复道：“它？”


 这个词用来形容婴儿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开口道：“如果还没有出生，在法律意义上不能算‘人’吧，所以用‘它’。要把自己宝贵的时间再分给一个人也太麻烦了一点，所以还是不生比较好吧。相比之下，惠和津美纪都已经达到可以帮助别人的标准了，所以还是惠和津美纪更好一点。”


 伏黑津美纪先是露出一个被夸奖的开心笑容，随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但是……小宝宝就是需要人照顾的吧？如果长到我的年龄，一般都可以开始帮助别人了啊。”


 “在那之前的时间会被占用啊，尤其是……”五条悟清清嗓子，道：“总之，小婴儿实在是太消耗精力了，所以还是不要生育比较好。”


 他转头看向一旁原本在“采访”自己的北川秋奈，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机，正在那里飞快地按着按键。


 北川秋奈察觉到五条悟的目光，立刻笑眯眯地解释道：“是想记录一下五条先生你的精彩发言啦，顺便录了音。”


 五条悟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口问道：“录音干什么？”


 北川秋奈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是作为宝贵的历史资料啊，等到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再听的话，一定会很有趣的。”


 五条悟：“……”突然想到这家伙以前好像也给他录过视频什么的……


 “那么津美纪和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尽管说出来就好了！”


 伏黑津美纪立刻举起手，开口道：“那个……我想问一下……”她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小声道：“什么时候可以转移监护权呢？”


 那样，她和惠就真的成为了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了呢，不仅仅是她自己，其他人也会发自内心地把他们当成一家人。


 五条悟思考了一会，道：“顺利的话，今年年底应该就可以了，不过年底期间役所什么的可能会比较忙，最迟就是明年的年假结束之后吧。”


 伏黑津美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是……是这样啊……”


 她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但是还是想要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五条悟的目光转向伏黑惠，开口问道：“小海胆有什么想问的？”


 北川秋奈伸手掐了一下五条悟的脸颊，道：“不可以用这种方式称呼惠，明明你刚才还有好好地叫惠的名字吧？”


 五条悟只好撇撇嘴，“惠？”


 沉默了一会，伏黑惠这才开口道：“那个禅院家是什么？”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问这种话题好像有些不太合适，那个禅院家以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父亲似乎给五条先生和秋奈姐姐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他还是想要知道真实情况，这样至少可以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


 说起这件事，北川秋奈也不太清楚，不过伏黑惠的身上有十种影法术，如果禅院家知道的话，应该会想办法接伏黑惠回去吧，毕竟十种影法术可是禅院家的家传术式，禅院家得知情况的话肯定不会放任伏黑惠“流落在外”的。


 高岩既然说出了这一点，显然五条家也已经调查过伏黑惠的身世了，刚才所说的把伏黑姐弟接到五条家教养的话应该只是为了控制“十种影法术”吧，毕竟上一个“六眼”就是死在了“十种影法术”的手中，为了五条悟的安稳，想要控制伏黑姐弟也是很正常的。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的！


 大概解释了一下咒术和术式的具体情况之后，五条悟挠挠头，道：“反正就是……伏黑甚尔那家伙和禅院家做了交易，你身上那个可以召唤出式神的术式，禅院家想要，所以伏黑甚尔就把你卖给禅院家了。”


 北川秋奈有些诧异，“卖？”


 “惠的身上有十种影法术，即使是以‘卖’的方式回到禅院家，也不会过得太差的，毕竟禅院家已经四百年没有出现过十种影法术的咒术师了，应该会被当做未来接班人一样培养吧，就是直哉那个混蛋那样。”五条悟的视线落在伏黑津美纪的身上，接着道：“不过……对于津美纪来说的话就不是这样了。”


 伏黑惠皱着眉头，道：“我不会去禅院家的，也不会让津美纪去禅院家。”


 北川秋奈起身坐到伏黑姐弟的中间，搂着他们的肩膀，笑着开口道：“毕竟现在我们才是一家人啊，当然不会去禅院家了。”


 伏黑津美纪偷偷抬眼在北川秋奈和五条悟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圈，随后小声道：“嗯……”


 “要相信悟啊。”


 五条悟扬起下巴，道：“我可是最强的！相信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伏黑惠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道：“我相信……相信五条先生。”


 五条悟微微一愣，没想到一向“叛逆”的伏黑惠居然会这么直白地表露对他的赞同。


 不是应该说“我才不相信你”这样的话才对吗？怎么感觉被这个小鬼相信的感觉还不错……


 北川秋奈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笑着问道：“那么今晚该吃点什么好呢？”


 “再去一趟集市吧，听五条家的混账话听了那么久，晚上必须吃点好的弥补一下。”


 “我、我也想去！惠——”


 “我也去。”


 虽然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事，但是吃过晚餐、回到房间之后，北川秋奈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具体的情况，一旦牵扯到御三家的事情，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禅院家出十个亿，貌似已经签订了合同，不过禅院家那个老东西还不知道惠已经觉醒了术式，所以没有动作，不过无所谓，十个亿解决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原本依偎着五条悟的北川秋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缓缓坐了起来，转头看向五条悟，机械地开口道：“诶？十个亿？十个亿？”


 十个亿的话，等鸡吃完米、狗舔完面、火烧断锁，她大概就可以挣到那么多钱了吧……这是哪里的台词来着？


 “嗯？”五条悟和她对视一眼，道：“十个亿，怎么了？”


 北川秋奈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随后道：“啊，十个亿啊。”


 她这辈子真的可能见到这么多钱吗……不行啊，必须赶快赚钱才可以！


 正这样想着，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北川秋奈和五条悟都看向房门，抱着枕头的伏黑津美纪冒出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有点睡不着……可以和五条先生还有秋奈姐姐一起睡吗？”


 突然接受这么多信息，而且还有潜在的危险，津美纪会感到害怕也是正常的。


 北川秋奈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不等五条悟开口，北川秋奈已经抢先道：“可以哦。”


 五条悟忍不住小声嘟囔道：“答应的那么快……好像怕我拒绝一样……”


 “太好了……”


 伏黑津美纪刚刚走进来，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早就感知到伏黑惠的存在的五条悟开口道：“海……我是说，惠，你也一起进来吧。”


 伏黑津美纪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到正站在门口的伏黑惠，“惠……”


 伏黑惠穿着睡衣，一只手搭着门，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是那种未知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察觉到津美纪跑到这边之后，他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


 北川秋奈下床把两个小朋友抱到床的中间，看着他们两个有些局促不安地躺在自己和五条悟之间，笑眯眯地开口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睡呢，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靠在五条悟那边的伏黑惠有些不自在，小小地应了一声。


 五条悟借机嘲笑道：“原来惠也会感到害怕？”


 北川秋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作为监护人，这样嘲笑孩子很可恶啊。”


 五条悟撇撇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随便说说也不可以！”


 “哼……”


 伏黑津美纪在拌嘴的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忍不住闭上眼，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伏黑惠则是抓住了姐姐的袖口，也逐渐进入了梦乡。


 是温暖、安心、各种各样的感觉混杂在一起，让人不自觉地开始产生困意。


 五条悟盯着已经睡着的伏黑姐弟，没有说话。


 小小的、单纯的、温热的、需要呵护的生命……似乎也没那么讨厌嘛。


 对面躺着的北川秋奈正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地抚摸着他们的脸颊，显然有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不能像以前一样拥抱着入睡，明明应该讨厌才对，但是在这两个小家伙之间，似乎产生了什么新的东西，用全新的方式将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悟……”


 五条悟回过神，看向北川秋奈，下意识地低声问道：“怎么了？”


 北川秋奈的手臂搭在两个孩子的身上，把他们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然后用指尖轻轻地勾住五条悟的手指，小声道：“晚安。”


 五条悟微微一愣，看了看熟睡的津美纪和惠，牵起她的手，轻声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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