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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就在外面喊我姐夫【万字毕,求月票】


 龙吟宫


 帝王“啪”的一声合上手中奏折,掷在桌上,挑起眼皮看向坐在前面兀自看书的樊篱,凉凉开口:“你最近很闲吗?”


 这几日每日用过早膳就进宫来了,黄昏的时候才走偿。


 他批奏折,他就坐在边上看书撄。


 他议政,他就去外殿回避。


 他去上书房,他便也跟着去上书房看书。


 简直是够了。


 樊篱瞥了他一眼,将手中书卷翻过一页,似是对他的态度和语气丝毫不以为意,“嗯”了一声,“是啊,都要闲出一身蛆了。”


 他还不是担心他,看他没事人一样,怕他憋出病来,就每天进宫陪着他。


 毕竟这件事的最终酿成,他是有责任的。


 如果他不去四王府找青莲,如果不跟青莲说那些话,如果……


 哎,没有如果。


 忽然想起什么,将手中书卷一合,嬉皮笑脸道:“皇上奏折批完了吧?批完的话,就……”


 “没有。”帝王却是没有好脸色,回得干脆决绝。


 “咦,皇上就不要骗人了,我已经注意过了,皇上已经看面前的那本奏折至少一个时辰了,没批完,哪有那份闲心去那般研究一本奏折,又是近看,又是远看,又是拿起来透光看,难道不是奏折,是什么细作密函,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帝王汗。


 脸色越发冷了几分,“敢情你看书都是假的,心思都在朕身上了?”


 “那是,说明我对皇上的一片赤诚啊,我说真的,那本奏折有问题吗?我来看看!”


 话音未落,手已经以迅雷之势快速将那本奏折拿过。


 帝王意识过来,想要阻止已然太迟。


 奏折打开,密密麻麻地字入眼。


 且还是两个人的字,黑字娟秀,红字苍劲。


 “一错,言而无信。说明:关于这一点,我深刻反省了很久,追其源,是我不该学皇兄的……”樊篱一边看,一边念。


 刚念了一句,手中一轻,已是被帝王夺了回去。


 眼角余光就扫到了最后一句【自以为是、大言不惭,连反话都听不懂,昏君昏君昏君!】


 樊篱汗哒哒。


 这是什么奏折?


 难怪看得那么起劲呢,原来是某人跟他打情骂俏的东西。


 见帝王脸色铁青,黑眸蓄满风暴,一副处在盛怒边缘即将要发火的样子,他连忙说在了前头。


 “皇上要怒就怒出来,要责罚我也没关系,我就是希望皇上发泄出来,不要心里在流血腐烂,面上还要这样波澜不惊。”


 帝王眼波微微一滞,随后眼梢一掠,狠剜了樊篱一眼。


 “别以为你捡这些说,朕就不罚你!罚你半个时辰之内,掐算也好,卜卦也好,告诉朕她去了哪里。”


 啊!


 不会吧?


 樊篱下巴都要掉了。


 “皇上不是不去找她吗?做什么要知道她在哪里?”


 “这是两码事!”帝王挑眉。


 樊篱再次汗哒哒。


 好吧。


 “可是,我会不会掐算,会不会卜卦,皇上不是都知道吗?”


 “你不是法师吗?大齐闻名遐迩的法师吗?”帝王朝身后椅背上一靠,环抱胳膊看着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不是,我那什么法师,皇上又不是不知道,都是些骗人的把戏。”


 “招摇撞骗难道不犯王法?”


 樊篱就语塞了。


 噎了一会儿才道:“皇上这是故意给我出难题,故意找我的茬儿。”


 “不是,朕是在罚你。”


 “可是,樊篱做不到啊!”


 “那就领罪。”


 “好,”樊篱将脑袋往两人面前的桌案上一靠,“项上人头,皇上拿去。”


 帝王拿起奏折,“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脑袋上,“好了,没那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影响朕处理政务。”


 樊篱本想回他,那什么政务,就是拿着一本骂他昏君的折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看,就是处理政务。


 想想没说。


 以防等会儿又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看男人似乎真的没事,樊篱起身告退。


 却又听到男人忽然开口:“她应该有银子花吧?”


 樊篱怔了怔。


 自是知道他说的谁。


 这是问他吗?还是问自己。


 不去找人家,在这里干担心有什么用呢?


 想了想道:“应该有吧,上次不是还坑走了我五百两银票。”


 男人“嗯”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地嘀咕:“寿辰也收到不少值钱的东西,她反正见钱眼开,肯定会据为己有。”


 樊篱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再说什么了,又像是真的批起了奏折,便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他说罚他的那句话。


 莫不是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故意说让他占卜掐算她在哪里,其实是想让他去找人?


 不敢确定,又怕误了圣意,他略一思忖,顿住脚步,回头,试探地开了口。


 “皇上,虽然半个时辰之内,我掐算不出王爷在哪里,但是,给我半个月,我绝对可以。”


 细细观察帝王神色。


 帝王抬眼瞥向他,声音转冷:“是不是看上次自作主张朕没有罚你,所以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汗。


 樊篱眼帘轻颤。


 这一次是真的感觉到了语气中的寒意。


 看来,是他多心了。


 这个男人是铁了心不去找人么。


 眉眼一弯,他讨巧笑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赶紧走人!


 ******


 郁墨夜跟梁子白日行路,夜里住店,也不赶,走得不紧不慢,到达兰鹜是八日之后。


 郁墨夜发现,兰鹜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虽然上次处理河道坍塌也来过江南,却不是这里,与这里相隔甚远。


 许是那时是冬日的缘故,而现在是初春,所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小桥流水,四处可见垂柳依依,现在虽未绿叶尽绽,却是已经抽芽,翠绿翠绿的,嫩得似是能滴出水来。


 房屋很多都傍水而建,炊烟袅袅,天空湛蓝,河水碧绿,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郁墨夜深深地呼吸,原来母妃生长在这么美丽的地方。


 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


 如此不喧嚣却又不失繁华的地方,正适合养胎。


 既然是长住,首先解决的就是房子问题。


 郁墨夜先是打算买一套宅院,跟梁子一起问了几家,发现价钱都不菲。


 她一盘算,至少得用掉他们一半的银子。


 然后再添置一些家具日用之类的,就得用掉一大半。


 感觉不妥,所以,最后决定先租一套宅院,到时候再做个小买卖什么的,有所收入的时候再买也不迟。


 转了一日,终于在比较繁华的地带找了一个前面带店面,后面带院子的房子。


 这样就可以边住边做点小生意了。


 大概是新面孔,街坊邻居都甚是好奇,她跟梁子进进出出采买布置,他们就都站在门口观望。


 忽然想起什么,再一次出门前,郁墨夜让梁子等一下。


 她进去里屋捣腾了一会儿出来,就变了一个人。


 一身男装,面皮也换了。


 梁子错愕地看着她。


 不知她这又是变装又是变脸的,到底意欲何为?


 “梁子,等会儿,你就在外面喊我姐夫。”


 梁子就更莫名了。


 见梁子一副不理解的样子,郁墨夜“哎”了一声,跟他解释。


 “我们初来乍到,难不保这里的人欺生,家里没个男人不行的,虽然,你是男人,但是,你还小不是,家里必须有个顶梁柱。”


 “而且,就我们姐弟两个,你就不怕你姐我被地痞流.氓盯上,如果知道这个家里是有男主人的,我是有丈夫的,你是有姐夫的,这方面的麻烦应该也可以少很多。”


 “还有,姐不是这几日将事情都跟你说了吗?姐腹中有你的小外甥,所以,更应该有个男人。不然,你想啊,我一个女人,没有丈夫,肚子却一天一天大起来,街坊邻居们会怎么看我们两个,对吧?”


 如此一说,梁子就通透了。


 摸摸后脑勺,憨憨地笑:“懂了,还是姐考虑得周全。”


 “那是!”郁墨夜得意地走在前面,“我会隔三差五用这张脸,以男人的样子出来晃晃,洗衣晾晒的时候,也会多洗一套男人的衣物,我若是忘了,你提醒我。”


 “好!”


 郁墨夜扭头,嘱咐:“别忘了喊姐夫。”


 “是,姐夫!”梁子骤然大叫一声,吓了郁墨夜一跳。


 “哎呀,你这孩子是要吓死我啊。”郁墨夜轻拍着胸口,拿眼瞪他。


 梁子开心地笑。


 看着梁子那么高兴,郁墨夜觉得心里的阴霾也去了不少。


 她自是知道梁子为什么这么高兴。


 刚将房子租下来的时候,梁子就每间每间屋子都跑去了看了一遍,厨房、柴房一并不放过,就连茅房也进去参观一番。


 然后出来拉着她的手,不停地问她:“这就是我们的家吗?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她点头。


 梁子就在院子里蹦得老高地欢呼:“哦,我有家咯,哦,我也有自己的家咯……”


 对于一个记事起就以乞讨为生的乞丐来说,一个安稳的家,意味着什么,她知道。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就算她是四王爷,就算她有四王府。


 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富丽堂皇,可她没有一丝家的感觉。


 家不应该是温馨的,是让人放松的地方吗?


 在王府里,她每日都如履薄冰、谨慎小心。


 连沐个浴都像是赶场子一样,速战速决,生怕一不小心暴露自己是个女的。


 夜里睡觉更是不敢深眠,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紧张状态。


 现在好了。


 想怎样就怎样。


 想打嗝就打嗝,想放屁就放屁。


 自由真好。


 夜里梁子做饭,给她炖了只鸡,还烧了两个小菜。


 这是在新家的第一顿饭,姐弟二人一高兴,就放开肚子来吃,结果都吃撑了。


 然后梁子就陪着郁墨夜去散步。


 江南的夜色也很美。


 特别是河面上一艘一艘晚归的乌篷船,船头挂着红灯笼,悠悠夜色下,一盏一盏如同盛开的红莲,映着粼粼水波,简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商家的布幡彩架也是很有江南特色,一般都高挂在靠水的这一边。


 所以,若是站在桥上看过去,两岸繁华、一河霓虹,就仿若置身仙境。


 想起她母妃生长在这样一个地方,郁墨夜觉得,她母妃的童年应该是很快乐的吧?


 只可惜,她没有她母妃的任何记忆和消息,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有亲人。


 当然,就算有,她也不敢认。


 不能连累人家。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为何她跟郁临渊不是亲兄妹?


 既然她跟郁临渊不是亲兄妹,那就说明,她的父亲不是先皇。


 而樊篱让那个妇人冒充萨嬷嬷的妹妹告诉她的,她父亲是她母妃入宫前的相好的,也是胡编出来骗她的。


 那她真正的父亲是谁?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告诉自己现在不要去想那么多。


 抬头,望向垂柳树梢的圆月,她忽然想起,哎呀,明日就是十五呢。


 那个男人……怎么办?


 很快她又甩甩头,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还担心他怎么办?


 自己先管管自己怎么办吧。


 他那次发病,她不是也跑了不在吗?


 他不是照样无事。


 后来他还跟她说,朕不是也没死。


 而且他还有樊篱。


 有青莲。


 都是死忠,都是会医术的死忠,还用得着她来担心?


 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但是,好心情却还是被搞乱了。


 “梁子,我们回吧。”


 “好。”


 姐弟二人又往回走。


 “梁子,你说我们做个什么生意好呢?”


 “姐,你问我啊,还不及去问墙壁,我根本不懂这些。”


 “是啊,我也不懂,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做生意如果自己不懂,肯定会赔本,那还不如不做。不做也不行,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以后孩子一出世,花银子的地方更多。”郁墨夜头疼不已。


 “要不,我去码头给他们搬货,除了要饭,我就只能卖力气了。”梁子一本正经道。


 “不行!”郁墨夜当即就否决了,态度果断明确,“这样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你才多大啊,你卖力气,身板都没长好呢,而且,姐也要有人照顾,你必须一直在姐身边。此事又不急,现在还有银子不是,慢慢想,总能找个合适的。”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起了一阵风,一张什么纸飘到郁墨夜的脚边。


 郁墨夜弯腰拾起,当看清所捡之物时,眸光一亮,欣喜道:“梁子,我想到做什么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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