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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小全子狠狠地瞪了在场的高孺跟沈氏,虽然也很想再瞪一瞪高彦秋, 但对方毕竟是辅臣阁老, 如果是郝宜在的话或许还有资格一瞪,自己暂且免了。


 那张大夫从最初的傲慢不服, 到现在的连连称颂,进退自如, 果然不愧是在太医院厮混过的。


 张大夫因笑道:“老朽早听说和玉仙长大名, 不期竟在这里相见。既然如此,老夫人的病一定会大有起色了。这也是高家的福荫, 老太太洪福齐天所致呀。”


 高孺脸色颇为尴尬,高彦秋却一笑道:“说的是。来人, 请大夫出去奉茶。”


 张大夫出外,高彦秋问:“情形怎么样了?”


 薛翃起身:“请您放心, 老太太昏厥,不是坏事, 方才老太太心火上升, 导致血流加快,情绪躁狂, 若不及时疏导……等药拿回来先吃一副,若是体热下降, 就是对症了。”


 高彦秋道:“我常听他们说你的医术了得,却只当他们是因为你的身份奉承而已, 今日亲眼见了, 原来果然是不同一般。”


 薛翃道:“您谬赞了, 不过也是微末之流,不敢说别的。”


 高彦秋凝视着她,从薛翃来到,应答,出手诊治,他在旁边看的最是清楚,心中对自己“孙女儿”的偏见略减退了些。


 薛翃抬手入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道:“这里是万寿地芝丸,虽只有三颗,却也对老太太的身体有益,配合着我给开的药方,每天一颗。”


 高彦秋一愣:“万寿地芝丸,我怎么听说皇上正在吃的就是这种?”


 薛翃道:“不打紧。皇上是最重孝道的,绝不会怪罪。您收下就是。”


 高彦秋同薛翃目光对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我替你祖母接了……你的孝心了。”


 高彦秋将锦囊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回头对叶氏道:“好生收着。”


 正在此刻,高晟,高倜高耀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高晟见高彦秋跟高孺都在,忙先拜见父亲跟兄长,高倜跟高耀也上前见礼。


 高彦秋目光一动看向高倜,却见他脸色不大好,便道:“倜儿,我听闻你在府内,怎么这半天才出现,去做什么了?脸色仓皇至此?”


 高倜不能回答,高耀在旁说道:“回祖父,哥哥方才听说祖母发病,着急往这儿赶,不料路上失足滑了一跤,摔的还挺狠的,我本叫他别来了,他一定要来。”


 高彦秋闻听这才说道:“这么大人了,为何行事仍是这样不稳重,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虽是训斥的口吻,却毕竟担心:“可伤到哪里了?”


 “祖父放心,”高倜扫了一眼在旁的薛翃:“只是手臂跟腿上擦伤了些许,并无大碍。”


 这会儿沈氏听说儿子受伤,早忙走了过来:“怎么这样大意,快让母亲看看。”又回头叫拿跌打药膏。


 这会儿高晟已经暗中询问了高孺目下的情形如何,高孺三言两语简单地告诉了他,高晟笑道:“巧了,果然是三丫头立了功,可知先前我也还想着让她来给老太太瞧瞧呢?”


 高孺淡淡瞥他一眼,并不做声。


 不多会儿,外头小太监去而复返,果然拿了三副药来。


 薛翃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副,确定无误,便吩咐下人去煎药。


 这会儿那送药的小太监在外头跟小全子唧唧喳喳,小全子点点头,便回到屋里,说道:“仙长,拿药的小李子说,他进宫的时候正遇到了郝公公,公公吩咐,若是探过了老人家,便让您快些回去。”


 屋内一片寂静。


 薛翃回头看向床上的高老太太。


 高彦秋却道:“既然是郝公公传话,当然不能怠慢。何况你也为你祖母看过了病,想必无事。你不如就先回宫吧。”


 薛翃点头:“是。”


 高晟忙道:“还是我来送三丫头吧。”


 高彦秋颔首答应。


 那边高孺远远看了薛翃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高倜给沈氏按着问长问短,百忙中抬眸,眼神里是些说不明白的情绪,像是怨怒,又像是屈痛,他的手臂跟腿上果然都伤着了,有磕碰的青紫,也有剐蹭的伤,隐隐渗血,沈氏早心疼的叫传大夫。


 薛翃却看也没看。


 ***


 出了高府大门,薛翃抬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门首高高在上,将上车的时候,薛翃回头问高晟:“二爷,那位虞大人可已经走了吗?”


 高晟说道:“是啊,我先前回来晚了,正是因为送他。”


 薛翃这才上了车。


 那边高晟翻身上马,同车驾缓缓往回,一眼却又瞥见小全子跟那个传旨的小李子窃窃私语。


 高晟不动声色,却竖起耳朵细听,只听小李子说什么:“其实是陶真人亲口说,今日是朔望日,主太阴,不宜出行,仙长的体质又特殊,只怕会有灾劫缠身,所以郝公公才那么着急,催着人要来请仙长回去呢。”


 小全子说道:“说的怪吓人的。那你怎么说是郝公公说的呢?”


 “当然是郝公公传信,公公不敢把这事告诉皇上,才要叫人悄悄来催的。”


 高晟挑眉,心中却并不当回事。


 毕竟这是宫内的车驾,随行的除了他外,还有镇抚司的侍卫,又有什么胆大不开眼的敢过来撩虎须呢。


 何况和玉一个弱质女孩子,无关紧要,自然不会有人跟她过不去。


 谁知高晟竟是大意了。


 车驾在经过长春大道的时候,前方迎面而来的两辆车不知怎地撞在一起,闹哄哄地挡在路上,头前两名太监见状,翻身下马便去呵斥。


 高晟正仰着头看,那本来正在争吵的两名车夫猛然间发难,离的近的一名内侍顿时血溅当场,另一人见势不妙大叫:“杀人了!”踉跄后退跌倒在地。


 车夫却纵身跃起,竟向着车驾的方向袭来。


 与此同时,从那两辆马车中也接二连三跃出数道人影,都是黑巾蒙面,有人大声叫道:“给俞莲臣将军报仇!”


 腾空跃起的瞬间拔刀出鞘,看那目标竟是薛翃的马车。


 高晟虽也会三拳两脚,却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小全子跟小李子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早从马背上滑下来,趴在马车边上不敢动弹。


 幸而镇抚司的侍卫反应很快,在那马车夫杀人之时便赶了上前,又分出了四人护在车边上。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的太平街市乱作一团,无辜的路人跟摊贩等号叫着四散奔逃躲避。


 高晟眼前刀光剑影,不时有惨叫声传入耳中。


 此时此刻高晟才突然醒悟,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任何兵器,可就算带了仿佛也没什么用。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车帘子一动,是薛翃道:“什么人?”


 直到此刻,她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高晟颇为惭愧,忙道:“是一些刺客……不要紧,有镇抚司的人在。”


 薛翃道:“方才听他们叫嚷什么?”


 高晟一怔,这才想起来:“对了,他们方才说什么,为俞莲臣报仇之类的话?”猛然一震:“难道是俞莲臣的同党?”


 薛翃方才在车内也听见了,正因如此,所以才担忧。


 这来者是俞莲臣的旧部的话,自然也跟薛家脱不了干系,他们这样飞蛾扑火般来刺杀自己,必定是因为听说了俞莲臣死在牢狱中所以才孤注一掷,这样光天化日下行刺,也必然会伤亡惨重。


 隔着车帘听到惨叫声此起彼伏,薛翃甚是揪心,几乎忍不住要出声让镇抚司的人停手,但是就算镇抚司的人听她的,那些刺客呢?


 薛翃暗中咬牙,袖子里双手紧握。


 正在此时,只听“嗤”地一声,竟有一支箭射入马车之中。


 薛翃一惊,那马儿却也受了惊吓,长嘶一声,竟不听车夫指挥似的,便往前疾驰而去!


 镇抚司的四人本正牢牢护卫,却也没提防这种情形,一怔之下喝道:“停下!”


 奋起直追。


 且说马儿猝不及防奔了出去,把车内薛翃颠的往后撞在车壁上。


 “嗒嗒嗒”,耳畔是马儿急促的脚步声,又有人叫道:“别放她走!”


 薛翃知道是那些“刺客”的声音,心中惨然。


 忽然“彭”地一声,车顶好像有人跃落。薛翃抬头的瞬间,咔嚓!车顶破碎,雪亮的刀刃从上而下插落。


 薛翃双眸圆睁,仰头望着那支雪刃,上头还沾着鲜红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死亡的眼睛正跟她面面相觑。


 只是那刀还没完全刺落,马车突然用力一颠。


 同时持刀人闷哼一声,翻身落马,原来是镇抚司的人赶了上来,将他击落。


 人虽然已经落地,刀却仍摇摇晃晃地在跟前,而马车仿佛也越跑越快。在薛翃还没留意之前,原先嘈杂的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了。


 最后,马车不知在哪里停下了。


 薛翃给摇晃的昏昏沉沉,听外头并无动静,便推开车门跳下地。


 目光所至,忽然见那车夫跌在旁边,不知生死。


 薛翃正要去看一看,眼前一道黑影掠过。


 竟有一人从墙上跳了下来,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我追上了。”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车夫,察觉他悄无声息仿佛死了,便不予理会。


 这人的衣着打扮跟先前那些刺客一模一样,黑巾蒙面,手中长刀指着薛翃,仿佛立刻要砍落下来。


 薛翃见他杀气腾腾,脱口道:“俞莲臣没有死!”


 那人一愣:“你说什么?”


 薛翃道:“总之他没有死,你们以后也不要再贸然行事……白白死伤这么多人命。”


 那人眼中流露些许狐疑之色,然后笑道:“原来是道姑慈悲心肠发作,只可惜,你不想咱们死,咱们却一定要你死。”


 薛翃皱眉。


 刺客盯着她,突然说道:“怪不得那狗皇帝宠信你,果然是个绝色。”


 薛翃微怔:“你说什么?”


 刺客喉头动了动,眼睛都像是亮了几分。


 薛翃心头一沉,道:“你们真的是俞莲臣的部属吗?”


 “那当然。”大概是认定了眼前的人插翅难飞,且又如此绝世的姿容,刺客漫不经心地回答,手中的刀也随着斜垂。


 薛翃看着他的姿势,突然道:“不,你不是!”


 刺客愣住:“你说什么?”


 薛翃道:“俞莲臣是什么样的人,他的部属,怎么会是这种见色起意之辈。”


 而且在方才薛翃说俞莲臣没死的时候,此人竟对此毫不在意。


 如果真是忠心于俞莲臣的人,应该会立刻质问她所说是否属实。


 “见色起意?哼,”刺客冷笑,眼睛上上下下把薛翃细看了一遍,“真是可惜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薛翃厉声喝问,“谁派你来刺杀我?还假冒俞莲臣之名?”


 “去地下你自然就知道了。”刺客手腕一抖,刀锋往前送来。


 如果是近身的话,薛翃还可以用银针刺穴的法子,出其不意将人制住,但这杀手却非等闲,一瞬心乱之下便恢复了神智,竟要速战速决。


 薛翃眼睁睁看着那刀锋逼近,目光往旁边瞄了一眼。


 却在瞬间,那刺客身子忽地伛偻,手中钢刀落地。


 薛翃总算松了口气,同时望见刺客身后站着一人,他的手捏在刺客后颈处,轻而易举地如同拎小孩般,把人往旁边摔落。


 刺客给甩在地上,后颈已经给捏的粉碎。


 那人往前一步,薛翃有些警惕地望着他——就是方才那个倒在地上的马夫。


 “你……是谁?”薛翃不禁问。


 方才她跟刺客对峙的时候,就察觉地上的马夫仿佛还有呼吸,那会儿她还以为这人跟刺客是一伙的。


 方才刺客动手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那马夫摔倒的地方,却意外地发现人不见了。


 刺客的身手何其厉害,这马夫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起身而不为人察觉。


 但这马夫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脸色木然,面无表情。


 薛翃回想方才自己跟刺客的对话,若这人是敌非友,给他偷听了俞莲臣没死的秘密,那……


 她暗中吸气,举手要去取发端的银针。


 才刚抬手,那人轻声说道:“别动。”


 很轻的两个字入耳,却透着令人难以抵挡的温暖熟悉气息。薛翃觉着如同给施了定身法一样,果然无法再动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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