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民政局外，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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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
十一跟沈南言对面而作坐。
昨天在电话里，沈南言那句我答应离婚落下，通话结束。
她一句话都还来不及问，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答应了。
后来，她就收到了沈南言的消息。
约她见面，聊离婚的事情。
此刻，两人坐在一起，十一看到沈南言手边放着离婚协议书。
他是真的考虑好了。
收回目光，她眸色微淡：“你想好了吗？”
“嗯，我想好了。”
沈南言看着她：“嗯。”
简短的一个字，十一甚至都还没有深想就回答了一句：“好。”
或许是离婚这件事情拖的时间太久了，也或许是沈南言开口的时候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述。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样回答。
沈南言目色深沉她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她继续自己的话语。
“离婚协议书你也带来了，那我们就签字吧，然后你抽出个时间来我们一起去把本本换一下。”
沈南言看着她：“你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没有。”
“你早就觉得我会跟你离婚？”
“也不是早就知道，就是觉得这样的一段婚姻没有存在的必要，你之前一直不答应是没有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自然就会答应看。”
沈南言唇角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讽刺。
“你倒是把什么都预料到了，从一开始你就肯定一定会离婚的是吗？”
十一低着头，她不说话，沈南言冷哼一声。
“十一，我们需要聊聊。”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需要聊的必要，你不是决定了离婚吗？”
“对，我答应你了，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聊聊，如果聊完以后你还是固执己见想要离婚，那么我绝对会立刻马上签字。”
十一跟沈南言那么多个来回她都过来了，现在没有道理连沈南言跟她聊聊都不愿意。
“嗯，你想说什么就跟我说吧。”
“你想离婚是因为你觉得我们这段婚姻没意义？”
“嗯。”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没意义所以不想继续下去。
“十一，世间所有的婚姻，并不是都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们的婚姻在你看来或许是没有意义，但在我这里却是很好，我们性格相近，相处起来不会有很多的问题，我觉得我们很是合适。”
“这些话你之前就说过了，我清楚你心里的想法，但我还是坚定我一开始的想法。”
“我还没有说完。”
十一：“……”
沈南言还在说：“十一，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如果你是因为我不爱你才要跟我离婚，那么我告诉你，我想过了，既然爱对你来说是那么的重要，我可以爱你，可以去满足你心里的那些渴望，我相信，我们一起经营我们这段婚姻会很顺利。”
十一低着头，听着沈南言的这些话，却兀自的失了神。
她知道很多的话他其实是不想说的，或许在他的心里，如果不是她这般的步步紧逼，或许他都不会说这些话。
有的时候她也在想，她为什么要让沈南言知道她想离婚到底是因为什么。
如果不知道，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话了。
对于沈南言来说，这些话是不是一种恩赐啊，一种他对她的恩赐？
大概是的吧。
她心里苦涩的想。
“南言，对不起，我还是决定离婚，辜负了你这么多的想法，我感到很抱歉。”
她看着沈南言，一句一句的说。
果不其然，她的这句话才出口，男人的脸上就变了变。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那么想？”
“很抱歉。”她态度一直都很好，在来之前，沈南言设想过无数次他跟十一说这些话时候她的态度。
但凡她哭着跟他说，她讨厌这段婚姻，讨厌他，讨厌现在的一切，他可能都会跟她说对不起。
可是没有，她一直都是这样平淡的态度，她甚至都没有指责他的话。
这样的态度，让他觉得，或许她也是不爱他的。
如若不然，怎么会这么厌倦。
想到这里，沈南言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对着十一说的话也更加的直接。
“十一，你往后遇到的人可能都还不如我。”
“我知道。”
“你现在所憧憬的一切，你现在选择离婚的这条路，或许到最后会让你恍然，你只是绕了一个圈子而已。”
这一次十一笑了。
她抬起头，浅淡的视线落在沈南言身上。
“或许的话谁也说不准，往后日子很长，我会遇到很多，可能会有后悔，伤心，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我只能满足我当下的心情，至少当下这一刻，我是真的想要跟你离婚。”
四目相对，沈南言双眸沉的骇人，十一甚至都不去深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让她在那一刻说出那句话的。
“南言，如果你还是八年前我最初爱得那个少年，如果我还是八年前被你从火场带出来的那个小女孩，这一切的一切，该是有多么的好啊。”
……
晚上。
十一回到家的时候，叶星辰又跟顾少宁在客厅讨论公事，见她回来，叶星辰询问道：“一一，你回来了，怎么样？”
怎么样？十一自然之道姐姐问的怎么样是指什么，她努力的扬起一抹笑，让自己整个的情绪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他签了协议，只是在我一开始的基础上加了一条。”
“什么？”
“把清水湾的房子给我了。”
叶星辰微微讶然。
想要说些什么，可顾少宁还在，很多的事情还是不方便问出口。
于是在思忖一番后她道：“给了你也好，你们婚后一年，你从来都没有什么过错，这是沈家爷爷给你们的，如今沈南言给了你倒是也还算说得过去。”
十一没有说什么，她对着叶星辰跟顾少宁点点头，便上了楼。
叶星辰站在她身后一脸担心，十一却像是不曾发觉一般，她径直回了卧室。
这段时间她的睡眠一直都很差，此刻躺在床上，十一努力的让自己入睡，可是脑子里东西很多。
她会想到沈南言，可都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而是很早时候。
那年，她父母双双离世，只剩下她与姐姐相依为命。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他们都穿着黑色沉重的衣服，十一就站在花园里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那一刻，她心里有什么骤然崩塌。所有人都是来参加她父母的葬礼的，从那场大火后她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她只剩下姐姐一个亲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沈南言再次找上了她。
他将她从花园的大数角落下拉出来，温柔的将她脸上所有眼泪一点一点的擦干，
“十一，不要哭，你要坚强好吗？”她仰着头看他，是他救了她，是他不顾一切将她从火场带了出来。
“我没有爸妈了。”她看着他，哽咽的说，但真的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他攥着她的手，说：“你还有姐姐。”
“我只有姐姐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她整个人都拉入怀里：“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四个字，跟在火场里他对她说别怕，有我的时候一样，在她的心里重重留下一击。
从那个时候起，沈南言就在她的心里彻底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爱他，从年少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
沈南言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不一样的存在，那种不一样，是她在最难的时候，跟姐姐一样给了她温暖。
即使这么些年来，她也曾想过，在她心里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几句话或许只是沈南言随口一说的话，可她就是因为他的那么几句话找到了依靠。
所以就算是现在，她跟沈南言走到这一步，她也不曾怨沈南言。
离婚了……
她到底还是放弃了那个她放在心上很多年的男人。
沈南言，离开我的你，会幸福吗？
……
除夕那天，十一很早的就出现在了民政局门口，沈南言到的时候，她衣服穿的厚厚的，不再是羽绒服，而是一件很漂亮的大衣。
那件大衣，沈南言见十一穿过两次。
第一次，那天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沈氏集团，以沈氏集团总裁夫人的身份。
第二次便是现在，看着她穿着自己送的衣服站在民政局门口，沈南言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惆怅……或是低落。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在十一身边站定。
“怎么来这么早？”他先开口，十一抬起头。
见他来了，她像往常一样扬起一抹笑：“你来了。”
“嗯。”
“行，那我们进去吧。”
她说着，跟他并肩走进去。
沈南言深邃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从头到尾都显得深意十足。
到了后来，她终于是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怎么了？”
“怎么突然穿这件衣服了？”
十一微愣，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回过神来，笑着开口：“这衣服很贵重，应该出现在这样正式的场合。”
她的话很有深意，而且还用到了贵重这样的词语。
她心里是觉得他送的衣服是贵重的？既然这般在意为什么还那么执着的想要离婚？
沈南言想不明白，心里一阵烦闷。
“十一，我们现在只是签了协议，一切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十一抿唇淡笑，沈南言这话，是在暗示，她还有可以反悔的机会。
一旦换了证，他们离婚就是铁板钉钉了。
“我明白，南言，我是成年人，我能够为我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任。”
话到这里，沈南言明白她的决定，她从来都是这么的执着。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怒意，没再说一句话，他快步朝着民政局里面走。
整个程序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
比起沈南言的低气压，十一一直都是温柔亲切的样子。
期间，她还能跟工作人员聊了会天。
“晚上就是除夕了，你们怎么还上班啊。”
“为沈总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这么说来，你们这算得上是加班了。”
“嗯。”
十一了然的点头，在离婚这件事情上，还享受了一下嫁给沈南言的特殊待遇，她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觉得悲哀。
离婚证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十一足足愣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工作人员提醒她一切都处理完，可以走的时候她才回神。
她从位置上站起来，目光落在身侧的沈南言身上，男人脸色晦暗不明，带着她从未看懂过的情绪。
十一视线在短暂的凝滞后慢慢收回，变得平静淡然。
“好了，我们走吧。”
沈南言没说话，先她一步朝着外面走。
民政局门口，沈南言手上多了一支香烟，他眉头皱起，面色有些沉。
十一走到他身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而后低声开口：“南言，除夕快乐。”
沈南言没有动作。
十一摸不透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理，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也是她觉得最为重要的一句
“往后不管选择什么样的婚姻，一定要找你有感情的人。”
不然那样的婚姻，真的让他太痛苦了，她与他那短命的婚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沈南言一支香烟燃到尽头，他终于侧头看十一：“回去后，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会的。”
随着这句话落下，叶星辰的车子停在了十一的面前。
“一一，我们走吧。”
叶星辰摇下车窗，连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十一明白的笑了笑，方才再将视线落在沈南言身上：“我走了。”
沈南言什么都没有说。
十一面上笑容逐渐扩大，她迈开脚步，一步两步，走的极其缓慢。
但距离就那么一点，再慢她也很快的就到叶星辰的车子边。
没有再回头，她缓缓的打开车门，坐上车。
对着叶星辰说：“好了，走吧姐。”
叶星辰嗯了声，启动车子，民政局在身后变得越来越远，那道身影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看不见。
车子驶出去很远，有一个红绿灯，叶星辰停下车子，转头看叶十一。
这不看还好，一看叶星辰心差点都的碎了。
副驾驶上，十一早已经泪流满面。
见叶星辰看过去，她抬起手，将大衣的帽子戴起，将自己整个人都与外界隔绝开来。
撕心裂肺……
在很早以前，十一一直觉得这个词语只会出现在剧本里面，可在实实在在拿着跟沈南言的离婚证，车子一点一点的驶离民政局的时候，她切身体会了这四个字。
她曾以为她是可以一直不哭，一直那般沉静的去处理这件事情。
可是啊，撕心裂肺的痛，就像是要活生生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一般。
她实在是太疼了，以至于连自己的泪腺都管不住。
在姐姐看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转头，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往后，一定不能在姐姐面前失控，姐姐那么担心她，她应该学着懂事。
毕竟，她放弃了那个对她说‘别怕，我在。’，‘你还有我。’的那个男人。
往后漫长余生，她是真的只有姐姐了呢。
叶家。
佣人都在忙着准备年夜饭，十一一个人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叶星辰几次过去让她回房间休息，这样的她属实就是在硬撑着。
十一都拒绝了，车上的那场悲怆到天地失色的哭泣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她此刻很平静，只是站在那。
“姐姐，除夕我待在房间怎么都不合适，我就在这里站一会，等会我还要跟姐姐一起去吃年夜饭呢。”
叶星辰了解她，很多的话其实点到为止便是足够：“一一，姐姐还是那句话，一切都会过去的。”
十一站在落地窗前，脑子里是姐姐的那句话，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就算此刻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沈南言，他今天晚上是在哪里过的除夕，是在沈家吗？沈家人会不会问起她，如果问起了沈南言又是怎么解释的，他会不会直接了当的告诉沈家人他们已经离婚，在除夕的这个早晨他们将结婚证换为了离婚证。
如果沈南言说了，那么沈家人都会是什么反应呢？
温婉蓉是不是很开心，毕竟，她一直不满意她这个儿媳妇，无论从家世，性子，专业，爱好，为人处世。
这些时候，十一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关于沈南言，大事小事，无论什么。
根深蒂固是沈南言之于她。
离婚第一天，十一从不曾想，她会彻彻底底的放下沈南言。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是什么样的意义，她会想到他，在她一个人沉思的时候她会想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会去想，如果是沈南言他会怎么处理？
她太在意他了，以至于在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她都会想到沈南言，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既是习惯，又怎么能一朝一夕的就能改变呢。
可是啊，她还年轻，她才22岁，未来那么多年，现在忘不了，再来许多年年，她总会有放下沈南言的那一天。
到了那一天，她想，若是遇到沈南言，她一定会笑着上前，对他说一句：沈先生，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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