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爱情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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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爱情无罪
已经是第三天了，冀小雪依旧没有脱离危险。 一颗狙击弹穿透了她的肝脏，伤口已经进一步恶化，目前只能靠营养液和氧气瓶维持生命。
傍晚，没有风，只有暖暖的阳光。 这几天，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好，都让人有了春天的错觉。 可是对于小雪来说，生命已经走进了严冬，说不哪天起来，大地冰封，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生命的痕迹。
水生把更新鲜的百合插进花瓶，坐到了冀小雪的身旁。 小雪的脸色是一种奇特的红，好像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却无法循环。 她一直都闭着眼睛，头发盖在额头，整个脸显得更加消瘦，让凡是看到她的人人的心会咯噔一下疼痛起来。
水生冲一旁的警察摇了摇头，这种情况，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 强哥要求见一面冀小雪的要求恐怕无法实现了。 就算让他们相见，强哥也不能和小雪交流，如果因为强哥让冀小雪的情绪产生波动而让病情加重的话，这个责任谁都无法承担。
走出了病房，水生拦住了一位医生，尽管他已经知道了结果，可是他还想从医生的口中再证实一遍：“大姐，病人的伤势……”
“哎！”医生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的肝脏受到的创伤太严重，而且我们暂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肝源……目前病人的肝功能已经完全衰竭，就算现在找到了肝源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能够坚持到明天这个时候，就已经是奇迹了！”
医生摇着头走了。
水生靠在墙上，他地心里有种莫名的痛楚。 冀小雪是自己从死亡线上挽救回来的，而现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一次离这个美好的世界而去。 水生甚至有些责备自己，当初为不好好看着冀小雪，如果她不从维修间跑出来。 也许这幕悲剧就不会上演了。
想起了还在楼下警车里面等消息的强哥，水生对旁边的警察道：“你们先下去。 告诉强哥，小雪地情况不允许他来探视，我们警方也已经尽力了。 不过，我会进去拍一段小雪的视频，把这里地情况传达给他。 ”
再一次推开病房，水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认真的拍摄视频。 这是她留给强哥最后的影像。 虽然面对强哥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但是，在他有限的生命里，水生还是希望他能够保留一段美好的记忆。
强哥是一个罪人，但是他地爱情无罪！
该拍小雪的脸了。 为了让留下的图片显得美好，水生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梳理着小雪额头前的刘海。
就在这个时候，冀小雪突然睁开了眼睛。 水生有些吃惊。 同时也觉得有些唐突。 他收起手机，对着小雪一笑：“小雪，我看你来了，你比昨天的气色好多了！”
冀小雪露出一个微笑，这对她来讲显得很艰难，但是她的大脑很清晰：“水生哥。 谢谢你来看我……”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医生说了，只要你有足够的信心，不出一个月，你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水生不知道该说些，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女孩。
冀小雪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两颗晶莹地泪珠从脸颊滚落下来。 她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水生，笑道：“水生哥。 你连撒谎都像个好人……我的伤我自己知道……”
水生无语了，人都是有感应的。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没有谁比她自己更了解死亡和她地距离还有多远。 他只能紧紧握着冀小雪的手，把一股自身的热流顺着她的血液传递过去。
“水生哥……强子怎么样了？”这是冀小雪第九次问水生，水生记得很清楚，可是由于强哥的特殊身份，组织上是不允许他们见面的。
“他很好……腿上的枪伤没有大碍，好起来应该很快，你好好养伤，等着他，等他的伤一好，我就上报上级安排你们见面。 ”水生能够感觉到小雪的脉搏很弱，全身的很多地方细胞都停止了工作。 但是小雪地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水生很后悔他不该让她醒来。 他朝身边地同事做了个手势，让他去把医生叫过来。
“水生哥……我现在就想见他，可以吗……”冀小雪突然缩回了手，然后奇迹一般支起自己的身子，靠着病床坐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水生吃力一惊，要知道她可是被一颗子弹贯穿了胸腔，根本没有可能自己坐起来，可是，这一幕地确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你看……太阳已经挨着山尖了……水生哥……天快黑了，我怕天黑了就再也不会亮起来，求求你，我能见见强子吗……”尽管声音非常微弱，但是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说得清清楚楚。 几个医生走了进来，看到冀小雪的样子也有些诧异，他们来到冀小雪的身边，检查着她身上的情况。
医生再一次让冀小雪躺了下来。 小雪的脸色开始变白，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的看着水生，没有了语言，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一排一排从眼眶溢出。 仿佛她这一躺下去，就再也不能坐起来。
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啊！
水生强抑住眼眶里的泪水站了起来，默默地掏出手机，然后轻轻的说道：“小赵，让他上来吧，你们做好保卫工作，动作要快！”
强哥听到小雪的情况不允许他探视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他双手抱着头，坐在车载轮椅上。 一言不发，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这个时候，前排地赵警官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回过头道：“李国强，我们决定给你这个机会，你在这里做一个保证，在探视小雪的过程中。 必须严格遵守……”
“我保证，我保证！赵警官。 你赶快让我上去吧……”听到这个消息，强哥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打断了赵警官的话。
病房的门开了，强哥被推了进来。 水生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强哥一眼，冲后面地警察低声道：“大家在外面等着，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水生把强哥推到了冀小雪的床前。
“小雪。 我来看你了……”强哥话未出口，已经如同一个孩子般抽泣起来。 往日地暴戾之气已经收敛了很多，很难想像，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有几分颓废的青年，三天前还是宣武呼风唤雨的强哥！
小雪睁开了眼睛，这次她没有再流泪，她的眼中没有那种久后重逢的喜悦，看着强哥的时候。 她显得异常平静。 她的嘴角动了动，轻轻地说道：“强子，我很快又要离开你了，不过，这一次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你把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再讲一遍给我听吧……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你总是用这个故事逗我开心……”
强哥把头埋在胸前，两个肩头剧烈的抖动起来，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良久，他伸出手去，在被窝中找到了冀小雪的手。 他不敢用力去握，而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就像呵护着一朵即将枯萎地鲜花。
“从前有个王子，他打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公主，于是他救了她，把她带回自己的皇宫……”
……
水生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然后轻轻掩上了门。 他真的不想再听下去。 他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悲哀。 或者是同情，或者是感动……
小赵走了上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小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会不会……”
“你们在门外听着就可以了……”水生摇了摇头，忽然又抬起头看了看小赵，问道：“有烟吗？”无错不跳字。
“……当王子被可恶的巫师迷惑了心窍，公主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要换回王子最初的灵魂……就在这个时候，王子突然醒了过来，他杀死了巫师，救出了公主……他们回到自己的王国，王子决定在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美丽冬天和公主成亲……他们彼此为对方带上爱之灵戒……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
水生站在医院的楼顶，不断的咳嗽，不断地抽烟！
太阳还有一半红色地脸庞，阳光已经不再温暖，只是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金光。 鹅毛大雪又不知不觉的漫天飞舞，在阳光地照射下，每一片雪花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六边的棱角很清晰，干净，无声，有的装点了这个城市的容颜，也有的静静融化在马路上，或者在风中破碎，化作一缕缕凉凉的雨……
雨，是死去的雪……
……
“强子，你把故事改了……王子一直都没有醒来，他在巫师的迷惑下亲手献上了公主的心……他还在抱怨，为公主的心这么小，并不是一份献给巫师的大礼……”冀小雪的双眼看着天花板，低声的呢喃。
“不……王子醒了……其实他一直都希望自己醒来……只是，他醒的有些迟……”强哥讲完了故事，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傻傻笑了。 他解开自己的衣领，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系着一对钻戒……
戒指在这个冬日最后一缕阳光下闪闪发光。 强哥很虔诚的把戒指套在了那根残留的无名指上，然后又颤抖着为冀小雪带上另外一枚。 等他再抬头看小雪那张脸的时候，小雪已经不再说话。
她睁着眼睛，眼角边有一滴还没有来得及掉下的泪珠。 脸色又回到了那种艳丽的红，甚至在她的嘴角边，还有一个浅浅的微笑，没有遗憾，但也没有满足……
只是她的手，就像冬天一般，突然有些冷……
太阳已经完全坠落到山的那一边，只有雪，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在这个陷入漆黑的城市，独自寂寞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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