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雾来了

 钱明锐现在做的这种工作和太平时代警方的谈判专家有些类似，因为两者都是站在最前面的人，一旦对手失控自己可能立刻就会遭到猛烈的攻击；但是两者又有些偏差，谈判专家掌握的所有话术都只有拖延时间这一个目的，而前者却是真真正正的谈判，需要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真正诉求并将其提前提出来掌握主动。


 也正因如此，在错认了对方的性别之后钱明锐几乎是立刻就失了方寸，只能请求暂时离场来让自己重新组织语言。


 在上面更新了这个新出现对象的信息并传来新的指示之后，钱明锐做了两个深呼吸，转身回到了对象所处的房间。


 那位外表看上去与少女无异的避难所来客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慢慢的啜饮着。


 “先前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明锐，明天的明，锐利的锐。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


 对方放下手里的杯子，微笑着抬起了头（他好像一直在微笑）：“江鸽，江河的江，白鸽的鸽。”


 “您好江鸽先生。”钱明锐郑重的点了点头，“您的传送终点在杭州，所以请问，您是第六人生的人么？”


 ……直接告知空间传送的终点和所属势力，甚至使用了“传送终点”这个词……很老练，但还不够。


 不过，他说的是“杭州”吗？那看来这里应该和大宇宙的地球没有太大差别。


 “没错，我来自第六人生。”江鸽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会掉在不同的地方吧……嗯……能告诉我现在世界的大概局势吗？”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第六人生”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地方，更不知道“避难所”这个词在这里的意义，所以没办法真正掌握谈判中的主动地位。但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就能凭借对方的回答来判断自己需不需用其他的方法来掌握主动权了。


 钱明锐则略微有些讶异。


 这是他数次的谈判中第一次对方主动要求了解世界局势，毫无疑问，这个行为会让对方失去谈话中的主导地位。


 但钱明锐没有揪住这一点不放，因为这么做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现在世界的变动很大，之后我们会给您一份大致的资料，还会给您一些可以联通互联网的设备，您也可以自己收集信息。”


 “那你们的目的呢？”江鸽撑着一边的腮帮子，双眼盯着钱明锐，“愿意帮助我安顿，愿意提供收集信息的物品，之后甚至可能会保障我的衣食住行……你们想让我做些什么？”


 “哈……”钱明锐叹了一口气，“协助我们度过危机。不需要去拼命、不需要去对敌，拿出一些独属于避难所的技术，我们就会给予足够丰厚的回报。”


 “……这么卑微？”江鸽脸上的笑容减淡了一丝，“你至少要描述一下这所谓的‘危机’吧。”


 “这些危机都有非常详细的资料记载，很快就会送来。况且，我也没有办法细说。”钱明锐苦笑一声，“直到现在，出现的四十七起全球性危机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前一天可能是电磁波暴动，后一天就是灾害性的低温，再后一天没准就是哥斯拉来了……正因为它的随机性太强，还带有相当浓重的超自然气息，常规手段无法防御，我们才会把目光放在避难所的特殊能力上。”


 江鸽身体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思考了一阵。


 “这样啊。”他脸上露出了一种狡黠的笑容，“那好，我同意了。对了，为了我们双方的约定能够被遵守，你那里有契约之类的东西么？”


 钱明锐清楚自己如果说了“没有”这两个字，对方的同意可能就会瞬间作废：“我们确实有一种契约，一式两份。但是它没有强制执行力，只会在签订契约的双方违反契约的时候将他在契约上签订的名字变成红色。”……

 


 钱明锐清楚自己如果说了“没有”这两个字，对方的同意可能就会瞬间作废：“我们确实有一种契约，一式两份。但是它没有强制执行力，只会在签订契约的双方违反契约的时候将他在契约上签订的名字变成红色。”


 “足够了。”江鸽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就能签订了么？”


 “契约还在运来的路上。”钱明锐几乎不敢相信这次谈判竟然如此顺利，“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向您提供您的生活所需了，包括完善的身份证明、生活所需的财产和交通便利的住所。不过由于您的身份性质特殊，所以……”


 “让我住军区大院是吧。”江鸽以前也是住那的，“没有问题。住在外面的话我还要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此乃谎言。


 无论是住在哪，需要担心自己安全的人都是闯进他屋子的人。


 “在北经总后大院。”钱明锐面色严肃，然后从身旁的放着一个小包里拿出了一些东西，“这里有两部军工手机，黑色的那部装载了加密芯片，用于内部使用；另外一部可以用作日常。这两张华夏银行的储蓄卡每张都有一百万元的存款，并且在每月月初都会重新补满。要是有什么大宗物品需要购买，您可以直接拨打这两个手机里存着的那个号码。除此之外，您的一切身份证明都会放置在您的住所里，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拨打那个电话询问。”


 “这样么。”江鸽随手拿起了那部黑色的手机，动作轻巧的将其打开，“我在确认了你的这些条件之后就会立刻向你们提供特殊技术手段的，最多不会超过一星期。”


 钱明锐如释重负：“非常感谢您的理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江鸽微眯眼睛向对方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开玩笑，官方这种手段他再熟悉不过了。表面上把姿态放得低的要命，但会在暗中把你的一字一句全部记录下来，如果你透露出来的危险信号太多，对方会在“谈判完成”之后毫不犹豫直接离开，后续的事情就该交给外面那一大帮子特种兵了。


 对方埋伏的实在是太严实了一点，再加上他们背后存在的掩体，很明显他们防卫的可不止是外侧。


 避难所来客确实相当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需要让华夏放弃社会安定的程度。


 “那您什么时候前往您的住所？这里的交通很不方便，而且位于外界，容易被不法分子发现或利用。”


 “现在就呗走，反正我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江鸽站起了身，“对了，你身上有吃的没？”


 “我……”钱明锐刚想掏兜看看，就看见站在他对面的江鸽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他愣了一下，随后顺着对方的视线向窗外看去。


 窗外是一片浓稠到近乎实质的白雾，之前外面热烈的鸟鸣早已消失不见，远处嗡嗡的蜂群也没了动静。


 就连屋子里那位士兵的对讲机，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响声了。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看来危机已经来了……”江鸽走到了窗户跟前，“这种雾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每次危机都是前所未见的，”钱明锐跟了过来，“甚至有些危机实在是过于……人格化，甚至让我们不得不怀疑我们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他的眼底流落着担心，因为之前重新回到外面的那些士兵已经全部没有了动静。


 “那我就稍稍展现一下我的诚意吧。”江鸽一脚迈上窗台，“唰”的一下就拉开了窗户，“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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