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狗性
森森白骨下的迷雾之所。
黄金泉早已失去往日的喧嚣。
咀嚼着干枯的草皮填补空洞的身心，衣衫褴褛的妙龄少女躺在他眼前跟红粉骷髅没什么差别。
李妃萱饥肠辘辘。
她想睡柔软的席梦思、想吃软糯的白米饭，但现实只能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苟活。
她觉得自己真傻，用尽心机献身对方，换来的仅是无法果腹的廉价草皮。
“看着我做什么？”
黄金泉忍受不了女人恶毒的眼神，失声咆哮道：“只有野菜，爱吃不吃。”
“没用的男人。”
李妃萱看到对方被骂得越惨，她便越感到快慰。
黄金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句话仿佛戳痛了他的伤口。
在得到李妃萱之后，黄金泉很快对她失去兴趣。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当交易无法履行，剩下的只有厌倦和唾弃。
黄金泉空暇之余，想起消失在迷雾中的少女，果然，还是另一个穿百褶裙的女孩更好些。
清纯的美貌和热辣的身材，如果能得到她就好了。
黄金泉觉得自己就像食肉动物，寻找猎物，扑上去猎杀，得到，吃掉，然后心满意足地奔向下一个目标。
相互唾弃、鄙夷的两人不得不在一起生活，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仿佛被拆分成二十四个世纪，每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
李妃萱已经万念俱灰，彻底对人生失去希望，但她又对活着充满执念。
当求生欲摆脱希望，虽然活在人群中，却像野兽一样生活。
李妃萱觉得自己就像一匹母狼，为了活下去或者更好的活下去，完全可以吞噬任何男人的血肉，将其吃得连渣都不剩。
“我想吃肉！”
李妃萱吞咽一口唾沫，她生来就不是素食主义者。
“我还想吃呢。”
黄金泉觉得自己都快忘记肉的香味了。
“那你搞肉回来啊！在这里呆坐着，肉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上哪搞？这片盆地里连个鬼影都没有，能找到野菜已经很不错了。”
“去森林里，去河里面，那里总可以找到猎物。”
黄金泉脸色越发苍白，愤怒的咆哮道：“森林里有毒虫和猛兽，河道里有怪虾和凶鱼，我去就是找死！”
“你这个胆小鬼，窝囊废，没用的东西。”
千篇一律的对答让李妃萱厌倦。
在见证一次又一次死亡之后，黄金泉胆怯了，他变得裹足不前。就像困在瓶子中的跳蚤，永远无法突破瓶盖的高度。
“我现在去转转，说不定能逮到猎物。”
黄金泉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他能骗得过别人，唯独骗不过自己的肚子。
一直到黄金泉背影从视野中消失，李妃萱才得以安静的休息，她像个初生的婴儿缩卷在干草里睡觉，她早已学会弯腰放弃尊严，竭尽所能的活下去。
睡觉时，身体的各个器官会合成并制造人体活动所需的能量物质，其次睡眠会大大降低新陈代谢，从而利于体力恢复。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黄金泉仅出门五分钟便抱着新鲜的嫩草返回住处。
“运气真好，我找到食物了！”
李妃萱还没那么快睡着，她睁开眼睛一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草能能叫食物吗？
他们是人，而不是食草动物。
人类的胃并不能很好的消化植物，而且长期吃草，会导致体内蛋白质不足。
“滚！要吃草你自己吃。”
李妃萱再也无法吞咽那些苦涩的杂草，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作践身体，要不了多久便会营养不良而死。
黄金泉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气得他冷哼一声，骂道：“不吃是吧，那我全部扔到外面去。”
然后，他发泄似的将怀里的杂草扔出山洞。
之后，黄金泉彻底放弃寻找食物，他的肚子空空如也，饿的前心贴后背，浑身无力，肚子里一团烈火般的灼热感渐渐蔓延至全身。
这场无聊的对抗，最终以黄金泉认输而告终，他不声不响的走出洞穴。
李妃萱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谁知道这懦弱的男人会不会在外转一圈又捧一捆杂草回来吃。
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有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只需瞧上一眼，便能知道对方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
在她眼中，黄金泉就是个狗性的男人，色厉内荏仅是掩盖内心的懦弱，到哪都是吃屎的命。
奇怪的是，黄金泉离开十分钟便返回洞穴。他满脸踌躇，也许怕李妃萱发火，抢先一步说道：“我发现外面有些奇怪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
李妃萱睁开眼睛，她强忍着腹中的灼热感，一脸鄙夷的说道：“能不能吃自己不知道吗？”
心中不停咒骂眼前这个没有主见的男人。
“你看了就知道了。”
黄金泉拉着女人往外走去，他的确遇到拿不准主意的事情了。
两人离开洞穴。
外面迷雾重重，天灰蒙蒙的，辨不出方向和状况。
在洞穴不远的空地上，有一个奇怪的坑洞，仿佛由某种兽类用利爪刨挖而成，深约半米。
坑洞中有许多蠕动的乳白色条状虫子，小的有拇指般粗细，大的足有大腿那么粗，身上还有一层令人作呕的黏液。
李妃萱看到这堆虫子的瞬间，脸都绿了，当场吐了出来。
“呕——呕——”
黄金泉见状解释道：“这虫子看起来没有毒，可以吃，你知道大多数虫子富含蛋白质和其他营养成分……”
话还未说完，李妃萱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绝望，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她宁愿饿死也不愿去吃那些恶心的虫子。
看到李妃萱返回洞穴，黄金泉咬了咬牙，他用脚伸进坑洞里弄出一条胳膊粗的虫子，虫子受惊，喷出墨绿色的汁液，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比屎还难闻。
“草！这玩意怎么吃？太恶心了。”
黄金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天色渐暗。
黄金泉返回洞穴枯坐在石墩上，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钝。
他强忍着穿肠般的痛苦，明白再不吃东西会撑不下去，两个人都会饿死。
黄金泉的视线不自觉移动到李妃萱身上。
眼中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人体中有丰富的蛋白质和营养物质，这个女人重一百斤左右，如果用来吃的话——
想到这里，黄金泉的呼吸开始急促！
“我特么疯了吗？”
黄金泉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试图扇走那些恐怖疯狂的想法。
他从书上看到过，历史上闹大饥荒的时候出现人吃人，放在现代也有富人热衷喝人奶的现象。
李妃萱睁开眼睛，问道：“你干嘛自己打自己？”
“没什么，我去找吃的。”
黄金泉借着夜色仓皇逃出洞穴。
他觉得自己再不走会控制不住自己，从而发生人间惨剧，因为他的思想正一点点沦陷……
李妃萱低声骂了句：“废物！”
她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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