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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永远



  此为防盗章,  过百分之四十订阅可以观看,  第一次用,  还请海涵  他们这些考生的任何物件带进来都是要经过查验的,  纸笔是县衙供应,  若是有损坏便可再要,但一般人都不愿意出这种岔子,怕有变故,  坏了气运。



  也就此人不介意,  竟还再要了一只。



  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参加童生考试,老油条?



  许青珂自己也是老油条,也不在意对方的无礼,  只坐着等待,却不知旁边那人瞥过她的面容,  有些许不屑。



  面若殊颜又如何,  读书终究看的是脑子。



  许青珂不知自己这幅容貌招了人不喜,等了约莫半刻,县令郑怀云来了。



  此人年方三十多许,也是去年才来此地任县令的,政绩还未看出来,  但朝廷征税越来越重,若是当地经济没有提升,便是他也得承受来自民间的压力。



  许青珂观察对方有些疲倦的脸色跟十分稳重又又些许褶皱的衣物就知道对方昨日一定忙碌深夜。



  最近也没什么政令,  能让一县之长这么劳累.....



  许青珂静默着,  思绪转动,  等试卷下来后



  ,手指一边磨墨,一边看题。



  县试的考试内容其实一直都千篇一律,不会脱离四书五经之外。



  尤其是蜀国已经多年没有改革过,但四书五经范围也十分宽广了,知识量巨大,便是孔门圣人也不敢说吃透,是以也不存在百分百备考的人。



  许青珂看着上面的大题小题跟最后的长篇论述,看完,墨才磨了一半。



  这一天考的侧重点是四书,着重《中庸》,《论语》辅之,往届必考的《孟子》没有半点痕迹,而孟子核心思想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许青珂眉目有些冷淡,开始从头看考卷,将要写的答案在心里默转了一遍。



  别人已经开始写了一会。



  墨磨好了。



  跟她一样慢腾腾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少。



  孔怀云坐在原位闭眼休憩了一会,起身下来走动。



  他毕竟是县令,给了在场考生很大心理压力,走过谁的身边,谁都要捏一下笔,定下心神。



  孔怀云也知道这个,但若是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也不是什么人才,为官者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对那些紧张的考生没什么好脸色,气压很低,惹得这些人越紧张。



  但他走过少数几个人身边的时候会看一会他们的答卷,略微满意便会颔。



  这样的人很少。



  直到他走到许青珂身边的时候,看到答卷上的字体,不由一愣,便是在许青珂边上站了好久。



  一位师爷咳嗽了下,孔怀云才恍然察觉到自己不能久待在考生身边,瞧着附近几个考生不是紧张得不成样子了么。



  倒是当事人旁若无人。



  孔怀云下意识瞥了下,看到许青珂侧脸后,目光顿了顿,拂袖往前走,再没有往这边巡查。



  一场考试便是大半天,结束后,考生鱼贯而出,但哪怕考得好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往后还有两天持续的考试。



  不过么,总有些人是胸有成竹的,路上相见寒暄,一路相走相谈。



  旁边考生多数也认得这两位定远县的才子。



  “是钟绫县的李家大郎李申跟进元县的应成安。”



  “看他们这姿态,想必考的极好,诶,我备的都是《孟子》,没想到今年却.....”



  不少人唉声叹气,县令郑怀云出来的时候,不少考生上前行礼,有些多言凑个脸熟,郑怀云有些疲倦,但也一一颔点了几句,偶然一瞥,看到一道青影从众多考生中走过,缓缓而行,出了大门。



  许青珂一出大门就看到高大黝黑的少年郎朝她挥手。



  “阿牛”许青珂顿了下,上前,牛庆主动开口:“我是来给你打气的,阿爹也说你一个人来考试,怕你有危险。”



  青珂哭笑不得,看来牛铁匠是的确觉得她长成这模样挺招危险的。



  “下跟我去投客栈吧。”许青珂知道这县城距离他们村有好些距离,要走大半天的路,现在已经是午后,回去恐怕要到大半夜了。



  “不用不用,我姐就在县里呢,她知道你要考试,还念叨让你去她家住上三日,尽尽那什么主什么谊。”



  “地主之谊。”



  “嗷嗷,对对,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你都知道,那就走吧。”



  牛庆是脑子一根筋的人,人也热情,说走就走,不容许青珂拒绝,还搬出自家跟许家的交情,浑然她拒绝就是断了两家情谊似的。



  许青珂无奈,也只得跟着他。



  牛庆的大姐名为牛芳,名字挺符合山里人取名习惯的,女子芳华,男子喜庆。



  牛芳外表不似牛庆那样方正黝黑,但也显得健康爽利,见到许青珂后十分热情,若不是她跟许青珂年纪差着十岁,且孩儿也都十岁了,恐怕她的丈夫赵刚也会吃味儿。



  赵刚也是个朴实的人,早前听说了妻子娘家村那边有个读书极好的邻里小辈儿,便答应了让人在院子里住上三日,可真看见人,才觉得妻子平日里多有夸赞还是过谦了的。



  读书人都这样好看知礼?



  “来就来了,怎还买这么多吃的。”牛芳一看许青珂手里提的一篮瓜果跟零碎吃食,皆是孩童老人喜欢的,便是大为欢喜,连原本不大喜欢她娘家人上门的婆婆都露出了笑颜。



  虽然未必精贵,但是一份心意,也是礼数到了,不是来白打秋风的,且看这些孩子这么开心就让老人家摆不出冷脸。



  “芳姐在我儿时待我极好,如阿庆一般,这么多年没见,也无厚礼,只是买些吃食而已。”



  许青珂说着摸了下那颇有牛庆儿时一般壮实的小侄子。



  赵家人看许青珂长得好,又懂礼数,也没有用读书人的清高瞧不起他们家是杀猪的,便也淡去了一些成见,吃饭的时候多有攀谈。



  赵刚是杀猪的,有些粗犷,但在集市时于人攀谈打诨,口才也是不错,为了不让自家让妻子娘家那边的人丢脸,便是挑了几个事儿谈趣儿,有些粗俗,有些倒是跟县里大事挂钩。



  许青珂一般在听,偶尔接上几句,没让气氛冷场,也给赵刚面子,让他有话头继续聊。



  因此这一顿饭气氛不错。



  但牛庆神经再粗也知道许青珂是在给他姐姐面子,平常她吃饭是不喜欢说话的。



  一顿饭吃完,许青珂到了赵家腾出来的一个小房间,这房间一张床。



  许青珂目光顿了一下,牛庆抱着被子过来。



  “青哥儿,就委屈你你这三天睡这儿,房间都整理过了,没什么鼠蚁,就是有点小。”



  “谢谢芳姐。”许青珂想着若是真得给牛庆同床.....便也只能忍一忍吧,迟早有这样不得已的时候。



  她没有微微一蹙,但很快平缓,牛家姐弟都没现,倒是牛庆喜滋滋的,就想爬床上去,却被牛芳拍了下屁股。



  “干啥呢你!让你住这儿了?”



  牛庆登时跳下,一脸委屈,“那我睡哪儿啊!”



  “你睡觉习惯那么差,横踢被子竖踢枕头的,隔壁家二狗子跟你睡过一次隔日他爹就说你小子把他打出重伤,青哥儿这般纤弱的人禁得起你一脚?”



  许青珂在一旁听着,觉得这对一个男子而言也不是什么好话,只得苦笑。



  牛庆被撵出去了,说是给赵刚一起睡,而牛芳么则是跟孩子一起,好在这赵家有点家底,一小院子大大小小四个房间,也算刚刚好。



  已经入夜,许青珂洗漱好,拿出纸笔练字。



  另一头,赵刚却拉着牛芳讲悄悄话。



  “媳妇媳妇,你说这青哥儿吧学问极好,我看她今日怎就带那么小一包裹,书都没几本,好像就一些纸笔。”



  看其他考生来县城考试,基本上是大大小小一筐一箱的,仿若要把前些年看的书都背过来似的,



  “怎的,你想说我家青哥儿学问不好?”



  “别介,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随口问问...奥,我的意思是说她肯定学问极好,连书都不用带来温习,必然说这样的!”



  还算机灵,牛芳这才放下扭着他耳朵的手,两夫妻说了一会儿话才各入房间睡觉。



  夜深,许青珂也不愿费别人家的油灯钱,更不愿意伤眼,便是熄灯睡下。



  夜明星稀,院子里有略微窸窸窣窣的声音,许青珂睁开眼,侧目看向窗子外。



  白的月光黑的夜,却能将那个缓缓靠近的黑影看出轮廓来。



  高高瘦瘦的,踮着脚尖如盗贼一般悄无声息刮开门栓,推开门,待向床走去的时候,忽听到身后门咯吱一声.....



  他猛然转头。



  哗啦!下盘被扫,人倒地,接着眼前砰的一下。



  倒下了。



  _______



  赵家的灯又亮起了,好在周遭的其他人居所离这里有些距离,赵家人还算有点脑子,晓得不清楚生什么事前不能太过声张,直到赵家三口子看到倒在地上的人。



  “贼?!”



  “有贼进来了!”



  老的小的都十分惊疑,尤其是赵刚,惊疑之后便是大怒,他今天才招待客人,晚上就来了贼,这不是跟他赵刚过不去嘛!



  “青哥儿受惊了,真是对不住,这该死的贼!”赵刚怒而踢了下地上侧卧着的盗贼,这贼一翻过身,那脸在油灯照耀下有些分明,瘦的不行,颧骨都出来了,皮肤拉簧拉簧的,但年纪很轻。



  赵家三人都惊疑得眼珠子要凸出来了,脸色变得厉害。



  许青珂坐在椅子上,睨到赵刚三人,尤其是老婆子跟赵刚的脸色。



  “是赵哥弟弟吧。”许青珂轻飘飘问赵刚,却让赵刚三人更是惊愕,前者反射性看向许青珂。



  这是固然对文学传承考究有很大侧重,但所谓科举是以挑选官员为主的,既是官员,注重的应该是治国谋略跟能力,文采如何其实并不重要,但显然蜀国的统治者并不在意。



  其实蜀国前几代的科举习惯时有变动,多针对国策民情来挑选合适的官员,但往后已经延续了多年,再未更改过。



  许青珂思绪翻转到这里便是扼住了,抬头看向郑怀云,他在主持卷,表情严肃,但脸上疲倦比昨日越重,显然有极大的压力让他无法轻松。



  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县令如此头疼呢?



  为官者,无非两件事。



  许青珂将目光从郑怀云身上收回,开始答卷。



  县衙之外,牛芳跟牛庆两姐弟有些坐立不安。



  “庆儿,你说青哥儿会不会受影响啊,毕竟大晚上被那赵钦惊扰,后面我看她屋子里油灯一直在,恐怕一直没睡呐。”牛芳素来说一不二,但此刻也有些惴惴跟自责。



  牛庆当然生气赵钦惹来的一茬子事儿,但他毕竟是大男人,没那么多情绪,就说:“反正现在都这样了,青哥儿若是没考好,我给他当牛做马,姐你也别担心了



  ,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他这话虽然还有点孩子气的江湖义气,但多少也能震住场子了,让牛芳刮目相看,也擦擦眼泪开始安心等着。



  不过两人等着等着,却也听到一些人在谈论。



  言辞之中隐约提及青哥儿的名字。



  “诶,早上那位就是许青珂吧。”



  “是及,昨日酒馆老板不是还提起了么,但他没说那许青珂是什么人,约莫是他自己也忘记了,倒是让我等知道那许青珂也是上一届的考生,也不知名次如何。”



  “嘿,还能如何,若是考上了,怎么会再考呢,像李申那样的毕竟是少数。”



  牛家两姐弟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五年的确太长了,有多少人能记得当年十二岁的青哥儿引起的热潮,那热潮让他们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一下子名扬整个定远县,但现在呢?



  两人心情固然复杂,但也不愿多说什么,毕竟青哥儿这一次入考,考得好自然名声扬起,若是考不好,恐怕遭受的屈辱会远胜于所有人,这点两人还是拎得清的。



  而另一头,赵刚跟赵婆也在等着许青珂回来,至于赵钦,他被关在屋子里倒也安静。



  呵,能不安静?捅了这么大篓子,一出门被那些人逮着就是一顿好打,还不如在屋子里安全。



  考试时间到的时候,许青珂才交卷,然后慢腾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去。



  出门的时候,刚好见到郑怀云在前面,似有衙役上前急报,郑怀云的脸色很难看,跟一干衙役师爷快入了县衙内堂。



  许青珂站在那里,瞧着那衙役之中有一位穿着黑衫佩戴白手套的男子。



  是仵作。



  她阖了眸,若有所思。



  牛家姐弟见到许青珂出来忙迎上去,只是还未上前就见许青珂被一个瘦高的考生拦住了,那考生明显衣袍上乘,是农家子没得比的。



  “之前你能逞口舌之利,我一时不查让你占了便宜,等明日最后一场考完,你我且看看日后谁的才学更高,输的人要对对方俯道歉。”



  李申傲慢,自尊心也极强,否则也不会因为输给韩枫而郁结难平以至于错过后面的考试了。



  不过也太自信,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战书。



  牛庆本来就郁闷许青珂被人非议,见状不由恼怒,正要开口骂对方。



  “好”许青珂应得干脆,朝牛庆两人示意,一起走了。



  李申满腔傲意跟恶念都在此刻梗在喉中,第一场跟第二场考得不错所带来的自信仿佛也酵成了难堪。



  他恨不得第三场已经考完,结果已经出来,好叫这个姓许的知道厉害!



  旁人都是咋舌,定远县谁不知道李申傲慢,可再傲慢也比不上别人的漫不经心啊。



  “此人是谁?”赵秀才照旧来接自己独子,自然也看到了前面的事情,李申跟自家儿子不和是早有苗头的,他也是这个年纪过来了,就是现在也在考场上跟他同届的秀才争锋相对,这没什么。



  问题是这个不知其名的少年。



  “好像是叫许青珂。”有人这么回答,他愣了下,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昨天听过?



  “许青珂?”赵秀才重复了一句,忽然看向酒馆老板,这老板此刻还盯着许青珂离去的背影呢。



  不等他问,这老板猛然一拍大腿。



  “我说我怎么老记着这个名字呢!”



  这拍大腿的声音可不小,讨论的众人一惊,就是刚要走的李申跟走过来的赵怀都下意识看向他。



  酒馆老板其实自己也纳闷为何昨天一看到那少年的脸脑子里就冒出这个个人名,可真要问对方是什么来头,他自己又说不上来,这等矛盾可让昨天那些人取笑了好久。



  “许青珂,许青珂!  五年前的县试案!当时才十二岁呐!不过可惜啊...她好像是家里父母生病,直接缺席了府试,没想到五年后才来考......”



  这一想起来,这酒馆老板对许青珂的记忆就如同崩坝的流水,一股脑全出来了。



  把众人给惊得不行。



  五年前的案?!



  ——————————



  彼时,许青珂在路上却把牛芳打走了,就说自己饿了,牛芳自然说要去买菜做饭,于是许青珂带着牛庆拐了个弯儿。



  “丫,青哥儿,这里是......”



  “县衙后门,莫要说话,等着。”许青珂拉着牛庆站在县衙后门的巷子拐角,此地本就没什么人经过,两人躲在这里也无人可知。



  也没过一会儿,一辆马车来了,停在县衙后门。



  再没过一会儿,后门打开,郑怀云上了马车,衙役们跟着离开了。



  不知为何,官家出现本该是极为磊落的,此刻却显得有几分偷偷摸摸掩人耳目。



  ——那些衙役的衣服都换掉了。



  牛庆都觉得古怪,许青珂却看出了一些门道。



  “最近县内有传人命案子吗?”



  “诶?没有啊!就是偷盗的都很少,今天那赵阿婆还特地出门问了呢。”



  赵婆如今杯弓蛇影,对这类事情尤其敏感。



  许青珂颔,看了下马车离开的方向,“走吧。”



  赵钦在家等了许久,见许青珂回来了便着急对策。



  “青哥儿,那老赖给我们这些人的期限只是三日,三日内我交不齐一百两,他肯定会来找我......”



  “那你就别让他找,出去吧。”



  啊?赵钦错愕。



  “本就不能一直窝在家里,现在的你应该茫然无措得出去找路子借钱,最后苦无对策才不得不偷偷去找了郑县令,告诉他你已走投无路,且愧疚于连累家里老母亲跟哥哥一家人,想要洗心革面.....别的话不必说多,露出你的恐惧跟你的懊悔,别提钱,只说不愿拖累你的家人。“



  许青珂转头看着他,眉眼在室外阳光清透窗子后的游离中模糊。



  “装可怜,你应该最为得心应手,把郑县令当成你那可怜的老母亲对待.....不过先你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位郑县令,然后.....”



  许青珂慢腾腾说完,不等赵钦消化,就管自己拿起毛笔,突兀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你们这些人,还有其他人跟你一起欠了一大笔赌债?”



  “往日肯定有很多的,不过这次就我跟黑子那家伙,肯定是他们故意设计害我们两个的,不然怎么会一直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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