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眼前路，身后身

 办公室里，许鑫和齐雷同样沉默。


 一直等到齐雷抽完了烟后，才来了句：


 “其实也不一定张子怡拿奖……”


 他这话才刚说完，看到许鑫那无语的目光后，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确实。


 在思路电影节里，张子怡真的没对手啊。


 气氛又开始僵硬。


 直到……许鑫挠了挠头，看向了齐雷：


 “齐哥，你心里是啥想法？”


 “现在我还没看到全部入围作品的名单，要说起来，想法其实不算多。但……”


 说到这，齐雷顿了顿，微微摇头：


 “公平有时候是一杆秤，一旦秤不准了，那心就很容易黑了。丝路电影节是咱们以后很重要的一环，它才刚出生，我不想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从根上就开始长歪了。咱们是要做到面面俱到不假，但唯独电影……”


 齐雷的话其实很理想化。


 甚至不像是一个刚过不惑之年的人说的话。


 但却特别对许鑫的胃口。


 如今的西影厂，是陕西文旅的牌面，是西北圈的脊梁骨。


 它负责在前面冲，给所有依附在西北圈的人撑起一片天。


 别的不提，就这几年，从西北圈建立起来的民营电影产业的相关公司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往外冒，单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是一片怎样的欣欣向荣之地。


 虽然大家都知道，京圈不会任由其壮大。


 但……


 从侧面而言，它何尝不代表着另一块新兴的希望之地？


 至少告诉大家，不管这个圈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总有一小撮人，继续用心做着电影。


 想到这，许鑫没头没脑的来了句：


 “迟早，要面对斗争的啊……”


 齐雷一愣。


 就听许鑫继续说道：


 “可能以后不单单只是一个张子怡，还会面临着其他奖项的围堵……有时候活的特别清醒，可能也是一种罪。”


 说到这，他的目光看向了齐雷：


 “顺其自然吧，咋样？”


 齐雷没直接回答。


 而是抿了下嘴唇。


 接着才点点头：


 “好，那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凭本事吃饭。


 同时……


 放弃幻想，准备抵挡未来的斗争。


 ……


 “心情不好喔？”


 刚坐上车的许鑫一愣，疑惑的问道：


 “这也能看出来？”


 “能喔。”


 周杰仑点点头，指着他来的方向：


 “你的步子看起来很重诶。”


 “这么明显吗？”


 许鑫有些惊讶，不过也没纠结，拉上了车门后问道：


 “吃啥去？”


 “上坊里找个地方吃烧烤，喝点酒？”


 “可以，那先回家拿瓶酒？”


 “好喔。”


 说定了行程，商务车开始往曲江花园走。


 而车上，在周杰仑的询问下，许鑫也不瞒着，把下午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接着还开了句玩笑：


 “以后哥们要是在内地混不下去了，去投靠你。”


 “哈~”


 周杰仑轻笑了一声：


 “太夸张啦。虽然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人生肯定没有一帆风顺的嘛。你想想看，连我也有过低谷……”


 “比如说？”


 “比如……呃……比如《八度空间》拿不到奖……”


 “……”


 这下轮到许鑫无语了。


 行吧。


 纵贯您老人家的事业曲线，如果这也能算低谷的话……好像也就只有这么点了。


 而看着他无语的样子，周杰仑也有些尴尬。


 虽然大家从事的事业不同。


 但确确实实，他从出道之后一切的一切，还蛮顺利的。


 音乐圈很难去拼一些背景之类的。


 它和电影不同。


 它更现实。


 人气就是衡量一个歌手价值的最大因素，或许不绝对，但绝对是“之一”。


 而在人气也好，曲风、乃至歌词等等综合价值比起来，他一直是走在最前列的那个领头羊。


 就像是《红模仿》那首歌里唱的一样。


 “崇拜是件好事，欣赏是种美德。但走在我后面，我很担心别人会看不见你。”


 可除此之外，他还真没啥好安慰许鑫的。


 最后只能捏了捏许鑫的肩膀：


 “诶，好啦，别担心了。你不要老是向上看……别忘了你走过来的路。回头看看，别忘记了，你也是靠着大家一路的支持走过来的。就像是音乐对我一样。叶女士跟我说过，只要我用心对待音乐，观众永远不会背弃我。你也是喔，你只需要用认真、负责的态度对待电影，我相信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可你还有观众呢，是不是？”


 许鑫一愣……


 只感觉好友这话如同一击本垒打，直击自己的心灵。


 对啊。


 这话……好特么有道理。


 不是还有观众呢么？


 不是……还有你们呢么。


 那句台词怎么说来着？


 人不能只看眼前路，而忘了身后身。


 是啊……


 一瞬间，如醍醐灌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是啊。


 有大家的支持。


 谁都会说谎，但观众不会。


 永远不会。


 想到这，他只觉得浑身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咧嘴，笑了。


 笑着望向好友：


 “今晚喝个白的？”


 “……好喔。”


 周杰仑点点头。


 白的就白的。


 哥们陪你。


 “那直接走吧，今天不喝茅台了，喝西凤。大妮，直接去坊上。”


 “好的，许哥。”


 ……


 于是，#周杰仑与许鑫西安坊上吃烧烤#的话题在微博不胫而走。


 无数张粉丝拍的照片在网上出现。


 照片里，四个人点了四个凉菜，一把烧烤，外加四大盆蘸水面。


 桌角还放着一瓶45度的西凤。


 粉丝笑称：金伦套餐。


 很快就成了西安暑期一些人慕名而来旅游的诱因之一。


 而这些诱因，也像是无数组成“陕西”这张文旅名片的拼图一般，一点点的印入了感兴趣之人的心底。


 ……


 和好友这次的相聚注定是短暂的。


 许鑫在西安就待了一天。一天之后，他就直接启程前往了厦门。


 李海平和薛勇带领的剧组已经在这边住下了。


 虽然电影还没开始拍摄，可前期的准备工作是一点都不少。


 比如一些外景拍摄的许可证，比如一些诸如医院、渔排之类的使用和租赁等等，都需要提前落实。


 甚至还要一些人工布景，以及临时改造方面的事情。


 而不得不承认……厦门真的挺给许鑫这个面子。


 当《烈日灼心》的电影拍摄申请提交到XM市里后，市里的人真的很重视，首先同意了许可，接着就是许诺配合落实剧组的要求。


 凭心而论，听到这些消息的许鑫心说自己也有点老头那味儿了。


 许鑫一共在厦门待了3天。


 6月彻底结束了。


 7月，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7月1号这天，许鑫回到了燕京。


 而所有剧组的演员也都齐聚在西影厂的办事处当中。


 当看到一头短发的刘知诗时候，许鑫眼睛一亮。


 “可以可以，就是这种发型……不过还要再乖巧一些。伊谷夏是一个邻家女孩的形象，短发也是很传统的那种。这样挑起来的感觉太松弛了，需要调整。另外……牛仔裤有没有那种更紧身一点的，能突出她腿又细又长的那种。鞋子的选择……不是有那种高跟运动鞋么？”


 许鑫不停的根化妆师和造型师沟通着他想要的伊谷夏的感觉。


 开玩笑，这可是俺媳妇的二老婆。


 不给打扮的美美的那能行么？


 而说完了刘知诗的改动，俩人记录下来后，刘知诗便主动的让到了旁边。


 许鑫的目光落在了王谦源身上。


 忽然一愣：


 “你这太阳穴上的那两道印是咋回事？”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等待的主演也看了过来。


 王谦源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天跑车，以前还没怎么注意，跑了车才发现，为了黑天揽活和安全性，出租车的玻璃都是透明的，没贴膜。太阳一晒，带着墨镜，就给筛出来个印儿。不过我问了下化妆师，不影响，抹一层粉就看不出来了。”


 听到这话，许鑫倒没什么反应，可一旁的段毅宏和张驿却露出了一抹惊讶。


 而许鑫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下，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腰包上。


 “我自己配的，拉活找钱方便。”


 “手上的杯也是？”


 许鑫说的是他手里拎着的那个满是茶垢颜色，明明是透明，可此时此刻却散发着咖啡色的普通水杯。


 “这个拿我爸的，您觉得合适么？”


 “很合适。”


 许鑫真心实意的点点头。


 别的不提，王谦源这一身行头和散发的那种气质，他可太满意了。


 对嘛。


 演员就该有这股劲。


 演什么，去体验什么。


 体验之后，自然就知道怎么演了。


 他这一身行头，在自己的体验与造型师的加持下，许鑫满意至极。


 挑不出半点毛病。


 接着轮到穿着警服的张驿和段毅宏了。


 而看到俩人那模样……许鑫更纳闷了。


 “你俩……是不是晒黑了？”


 张驿一笑，露出了一嘴白牙。


 是真的白。


 因为他真的晒黑了。


 “嘿嘿，是晒黑了，我找了下以前的战友，一起去派出所里……算是志愿者吧。申请了一下，跟了几天民警同志，了解了一下大家平时怎么工作的……他们很辛苦，风吹日晒的，汗出的多，确实晒黑了一些。”


 许鑫一愣：


 “你俩也去体验了？”


 然后……


 段毅宏、张驿、王谦源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乐了。


 一股志同道合的味道开始酝酿。


 许鑫也乐了。


 “很好，非常好！”


 这才是演员嘛！


 “那就老老实实抓住人物的精髓吧。你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这一个月的时间，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8月份，等丝路电影节开幕式举行完之后，咱们正式开拍！”


 说完，在主演们的点头之下，许鑫拿起了自己手边的资料：


 “然后我来和你们沟通一下这部电影我的想法。首先，这电影拍起来会很繁琐，因为同一个场景，我可能需要晴天拍一场，雨天拍一场……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拿伊谷春和辛小丰的戏份来说明……”


 随着许鑫的列举，这些主演们开始了解导演的想法。


 凭心而论，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许鑫厉害。


 但……这些人和他还真都是第一次合作。


 怎么个厉害法，很缺乏一个直观的概念。


 可当听到了许鑫解析辛小丰和伊谷春心情，要和天气所映照，他要用这部电影跟所有观众玩一场“解谜游戏”的时候，几个主演们都被许鑫的想法给震撼到了。


 这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咋想的？


 用雨和天气这种自然界的因素，来表达演员的内心？


 这……


 创意太天马行空了。


 天马行空到张驿忍不住问道：


 “这样会不会影响观众来解读电影？”


 “实际上，并不会。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表达的太直接，没有给观众足够的遐想空间，对不对？放心，它是穿插的，雨，到时候会和光影所搭配。看过梵高的《星空下的夜晚》么？就像是那幅画所表达的东西一样。观众看到了梵高眼里的夜晚，以及天空中的星星。可他们却永远无法确定，在绘画是，梵高到底在想什么……”


 许鑫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理念：


 “雨在这里与其说是天气，倒不如说是一种象征，一种隐喻。我们每个人在内心里其实都和他人有着一道足够安全距离的鸿沟。那里面是我们不愿意对任何人启齿的阴暗面。


 雨在这时，就成为了掩饰。


 而在我们去探寻真相的时候，雨又像是阻拦。难过时，它是应情应景的共情，高兴时，它似乎又成了扫兴的那一抹阴影……”


 “……”


 “……”


 “……”


 一屋子人已经听傻了。


 直勾勾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导演。


 听着他那天马行空，却又堪称真知灼见的畅享。


 凭心而论，难度大么？


 真不大。


 只要找到合适的背景，以及合适的雨。


 就可以直接的拍出来。


 可难度小么？


 同样不小。


 光是听，大家就知道，这东西搞不好就会喧宾夺主。


 如果自己贡献不出来足够的演技，让它沦为配角背景板的话，那么……雨有多美，就如同一面镜子那样，把自己映衬的有多差。


 没人怀疑许鑫能否掌握住这种天马行空的拍摄创意。


 因为从这位导演那堪称“不可一世”的往昔作品中，他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而随着许鑫的讲述……


 他们明白。


 现在……


 压力来到自己这一边了。


 是沦为“雨”的背景板？


 还是借助这股雨，一遇风云便化龙？


 真正的挑战……


 即将来临！


 18号、19号、20、21这四天的时间要去成都参加起点的作者会，到时候尽量维持不断更，努力维持每天4000字。


 提前和大家说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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