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所谓阴谋

 冯霖依旧不死心，嘟哝道：“我倒是有点看法。至少，单纯为了掩盖住某些事情的可能性可以暂时排除了。毕竟，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这个，那么可以说早已达成，没理由再次主动暴露。”


 “所以，他们这么做，最直接的目的，无非是吸引我们上钩。可之后呢？钓起了我们，想干什么？又或者说，他们要钓的鱼，究竟是我们中的谁？”


 “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时佳仪撇撇嘴，抬起枪，似是在校验准星，但冯霖知道，她只是没事干罢了。


 但，他更清楚，时佳仪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主儿，不大可能因为无聊没事干而摆出各种各样无意义的动作，这一行为本身，也说明了她心里并不平静，甚至可以说非常不安，以至于她都难以维持稳定的心境了。


 想了想，冯霖再次问道：“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只是对方眼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咱们存在的意义，或者


 说价值，不过是将幕后的大鱼给引出来。而，咱们专案组当中，足以称之为大鱼的，除了芮厅、韩老，也就只有赵队了吧？”


 “按理说，确实如此。”时佳仪放下枪，点了点头，但紧跟着却又用力摇头，说：“可从逻辑上，说不过去。”


 “噢？”


 “想通过我们来引出芮厅、韩老和赵队，简直是痴人说梦。”时佳仪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韩老就不说了，他上了年纪，本身虽然也时常出现场，将自己暴露于危险当中，但明知危险异常的情况下，上边不可能让他以身犯险，冲入一线当中的。毕竟，对于省厅而言，韩老太重要了。”


 冯霖点点头，表示认可：“的确，不管对方是否在酝酿着什么针对你我的阴谋，韩老都只会坐镇后方，就是尸检，也只会带过去让他在实验室里检查，接受相当高级、稳妥的保护，根本不可能出一线。”


 “嗯。”时佳仪拿起保温杯，抿了口热水，又接着


 说：“至于芮厅…你认为，他有可能冲到第一线来吗？”


 “不可能。”冯霖苦笑：“到了他这个位置，哪怕再怎么认真负责，也不大可能再带头冲锋了。别的不说，整个专项行动组，都需要他的指挥调度，一旦他出了事儿，专案组不说面临瘫痪，也好不到哪去。”


 “对。”时佳仪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带头冲锋，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他显然也只能坐镇大后方。就算我们出事了，乃至死在对方的阴谋下，他能做且应该做的，也只是重新调派、安排人手跟进。”


 “至于赵队…呵呵。”轻笑一声后，时佳仪再次撇撇嘴，又抿了口保温杯内的热水，这才说道：“老冯，你对他比较熟悉了解，你认为，曾经的他，和现在的他，都是什么样的人？”


 “赵队…”冯霖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握着方向盘的巴掌也微微发紧，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口气，一面以右手五指在方向盘上摩挲，一面说：


 “曾经的他，无愧自己肩上扛着的警衔，无愧脑袋上盯着的警徽，是个大公无私的好警察，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上司。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觉自己有些看不透他了。”


 “或许，是因为在高位上处了太长时间，太久没有亲身冲锋在第一线上，已经忘记了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忘了直接将责任扛在肩上的心情，也忘记了与搭档，和兄弟性命相托的滋味…”


 “总而言之，我觉得，他多多少少，已经被同类人给同化了，身上不可避免的带有些官僚的味道，心思也变得复杂了起来，慢慢的成了一只老狐狸，不复当年的纯粹与鲜红。”


 他似乎很是感慨，顿了顿，又忍不住说：“俗话说得好，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这个道理，放在方方面面，其实都是一样的。”


 “在一线浴血奋战，奋勇打拼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感动自己，并因此而维持一颗赤子之心。当然，那时候，也没那么多歪心思，环境如此，大家想的都是怎


 么破案，抓犯人，没心思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


 “但爬上了高位，成了领导，就不一样了。刚开始，或许还能满腹心事的为着自己曾经的铁哥们、老战友，现在的手下们谋福利，但慢慢的，心思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自然…”


 “其实也怪不了他。”时佳仪忽然开口，且非常难得的为赵黍离说起了好话，道：“想要为我们谋取福利，争取资源和待遇，自然难免戴上面具，和与他平级乃至更高级的其他领导勾心斗角，相互扯皮。”


 “而，面具戴久了，又如何能轻易的摘下来呢？当一个人已经开始学会了去应用阴谋诡计，踏出了第一步，自然不可避免的，只能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了。”


 “更何况，旁的不说，现在的赵队，依旧在不断的为我们刑侦总队争取资源，依旧在想方设法的护着我们。”


 “就比如我，要不是赵队，以我这些年来累计犯错所挨的处分，不说判刑或辞退，至少，也会被雪藏起


 来，扔到个没前途的只负责处理无数琐事的闲职岗位上。”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某些方面，某些心思，并没有质的改变。只不过，失去了锐意进取的心罢了。”


 “是啊。”冯霖身子微微放松了些，再次吐出口浊气。与先前不同的是，上一口气是叹息，惋惜一个英雄的死亡，这一口气，却是如释重负，发觉英雄仍旧留有一丝存在的痕迹。


 片刻后，他又摇摇头，说：“不过，佳仪，你竟然会为赵队说话，说实在的，我有点诧异。”


 时佳仪微笑：“我又不是没心没肺。”


 冯霖也会心一笑，接着又板起脸：“好了，言归正传。总之，要咱们陷入阴谋当中，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解救咱们，但，哪怕咱们死在敌人的手上，失去了锐气的他也不可能亲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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