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配合

 配合


 半小时后，三人再次回到铁皮棚内。


 宋文才是个聪明人，正因为他足够聪明，因此，他最终同意了时佳仪的提议。


 他自认为自己以往做的事儿，手脚并不够干净，在已经被警方盯上了的情况下，只要肯花功夫下力气去查，绝对跑不了。同样的，在于警方有过接触的前提下，背后的犯罪团伙，想来也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贺高明可是前脚就已经遇害了——对于他的身份，宋文才似乎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是自己的搭档，却被灭了满门，要说心里没有点想法，显然也不可能。


 他担心自己的下场与贺高明一般无二，因此，犹豫一阵后，还是选择接下了警方跑过来的橄榄枝，去做个污点证人——只要警方能保证他的安全。


 当然了，大陆法系中，并没有污点证人的说法。


 不过，有重要立功表现与悔罪表现的犯人，可以从


 轻、从宽处罚，甚至免于处罚，实质与污点证人虽有差距，对这类嫌疑人的处罚减轻力度也不如污点证人那么大，但终归是差不多的意思。


 有了宋文才的配合，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


 “你们走私的东西，是是什么？”时佳仪问道。


 “多了去了，”他说：“黄金、珠宝、象牙、野生动物、药材、手机、电脑、化妆品箱包之类的，都有。除了洗衣粉不碰，别的只要有生意都干，小件货为主，大件货给的价够高也接。”


 时佳仪挑眉，对贺高明的尸检结果表明，他确实没有吸独的迹象。而一般搞这种走私的，很少有不沾独的，哪怕是卧底也很难避免，不得不为此付出点牺牲。


 从这方面看，这个犯罪团伙，貌似确实没碰独品生意，与洪浩宇和他们先前猜测的不太一样。


 不过，她也有些疑惑，便问道：“为什么不碰独品？按理说，相比于其他东西，这玩意儿才是暴利吧？”


 “是暴利没错，可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啊，”宋文才说：“我们老板怕死的很，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走私这些东西，就算被抓了，充其量也只是罚款加坐牢，洗衣粉那可是要吃枪子的，所以不管老板还是我们，都能可细水长流，赚少点就少点。”


 “有意思，”冯霖忍不住轻笑道：“竟然还有怕死的走私犯。”


 宋文才抿抿嘴，吐槽道：“谁不怕死啊，只是有的人为了钱能不要命，而我们老板，其实已经有稳定收入了，只是想着多赚一点。”


 “噢？”时佳仪问道：“听你的意思，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你们老板是谁？”


 “不知道。”宋文才耸肩。


 “不知道？”


 “这不冲突吧？”宋文才说：“从老板的指示，也能猜出不少东西，可我真不知道老板是谁，只知道，他在这个车队里话语权很大，说不定就是上头的几个


 老板之一。”


 “搞这些走私，能赚多少钱？”冯霖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按理说，这些玩意儿虽然有利润，但利润不至于大到你和贺高明每年都能拿二三十万的程度吧？”


 “那你可想岔了，”宋文才撇撇嘴：“别的不说，就拿首饰来举例吧。”


 “一个玫瑰金的镯子，老板直接从厂里拿货，除了没有品牌方授权外，其他方面做得根本一模一样，要证书都可以给弄出来，成本价八千到万把块，转手一卖就是六万到十几万，利润大着呢。”


 “噢？”时佳仪微微皱眉：“这么昂贵的镯子，利润大归大，恐怕也并不好卖吧？”


 “并没有。”宋文才摇头：“自己找买家的话，当然难了，但…”


 “这么说吧，我们主要有三个销售渠道，一个是有人下单，想要这玩意，咱们才弄了卖出去，保证稳妥，不过这种生意不太多。”


 “另外两条渠道，其实可以看做一个门路，就是卖给网商或者专柜，每个月十个八个的，他们还是吃得下的。”


 “专柜？”冯霖眼睛一眯：“他们还卖假货？”


 “不是卖假货，是真假掺着卖。”宋文才解释道：“再说了，这种首饰，做的一模一样，返厂都分不出真假，谁又能说它是假货？但从我们这拿货，和从品牌商那拿货，利润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难听点，你们就理解为吃里扒外吧。你想啊，里头的售货员，就这么叫吧，他们就是卖出个真品，能拿多少提成？”


 “但要卖我们的，这么举例，上头拿货一万三，我们抬到八万块卖给这帮人，他们再十二万卖出去，四万块差价就都被他们吃了，我们也能拿到将近七万，上下一分，我跟老贺都能拿几千块钱。”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拿的出这么多钱来‘进货’的，也有另一种形式，先货后款，他们卖出去了再分账，但那样他们就只能吃万把块利润。不过这跟我和


 老贺没关系，我们只要把东西送到了，中途不出岔子，就有钱拿。”


 时佳仪思忖片刻，问道：“这镯子，你们一个月能卖出多少个？”


 “哎，”宋文才挠挠头：“这玩意毕竟小众，虽然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难出手，但销量其实也不大，运气不好，连着几个月一块都卖不出去，运气好也就一两块，算下来平均一两个月走私那么一块吧。”


 “嗯，别人那我不知道，我和老贺这边是这个情况。不过，这也只是我们倒卖的一环而已，咱们卖的东西可多，利润还是不小的，风险相对又不大。别看银行流水一年才二三十万，其实那只是小头，大头都是现金。”


 “噢？”


 “我管其他人打听过，这也是上头的主意，银行有大量流水的话，很容易被监控的，只能化整为零，几万几万的打，也就方便平常消费和存款什么的，更多的还是给现金，相对稳妥安全很多。”


 “现金能有多少？”


 “不知道，没细数，波动也大，”他倒真是知无不答，寻思一阵，就说：“我床铺底下、衣柜里，加起来还能有十来万吧。别嫌少，我花的也多，还买了套房，这些加上，起码得百多万。”


 “当然，这几年物价上涨的厉害，赚的也多，两年比得上以前十年，早些时候没这么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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