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疑点

 暗层里头的空间算不上大，但实则也当不上“很小”这一评价。


 它大约又三十四五公分长，二十五六公分深，约十厘米高左右，能放的东西并不多，大小也有限制，但若堆叠整齐，同样少不了。


 至少，要放个十来本百多页的书是没问题的，换成百元大钞，也能藏下二三十万，甚至更多。


 那么，这个暗层的作用，会否类似于保险柜呢？


 但看暗层内灰尘分布所显现出的痕迹，对里头的摆设物进行大致推断的话……


 似乎又不是钞票之类的东西。


 当然，灰尘痕迹就如同影子一般，很多东西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块较为规整的方形区域明显比较整洁而已。


 总之，垫在最下边的物件，不是书本，就是盒子一类的东西。若是书本的话，规格目测近似于16开的样子，但如此规格的书本并不多见，多是专业书。而专业书的话，似乎没必要藏得这么深。


 若并非书本，则可能是档案册一类的东西，与A4规格的打印纸貌似也蛮接近的。


 自打档案或资料的话，重要程度就难以确定了。


 但，寻常人家会有什么贵重资料需要特地把墙壁凿开整个小暗层吗？看这暗层深度，怕再深个三五公分的话都得将墙壁给凿穿了。


 而且，在墙壁上凿这么大个暗层，工作量可不小，动静也相当大，在出租房内这么整，房东还不得跳脚？


 至于盒子，那可能性就大了，珠宝首饰等贵重物品，或者现金，乃至U盘光碟啥的，都可能放。


 恰好，旁边蹲着的痕检员忍不住发问了：“时队，你说受害人会不会整了个小盒子在这里头，盒子里装些贵重物品啥的？不过，他们一家也就普通家庭而已，眼里头的贵重物品恐怕也就那样，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藏……”


 “没什么值不值的。”时佳仪打断他，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认为值就值，不值就不值。”


 “倘若是专业书之类的，对绝大多数人而言，的确不值，哪怕珍藏版，明码标价也买得到，且价格不会太离谱。但若珠宝首饰则未必。”


 “总价值两三万的珠宝，可能对许多人来说，被盗最多肉疼，而对少部分人而言，却可能崩溃。同理，现金也是一样。”


 “甚至，孩子的一张奖状，一纸证书这类带点特殊意义的物件，也会有父母视若珍宝，郑重其事的藏起来……”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暗层，目光并未与痕检员直视，因此倒也没太大的心理压力。


 “这倒是……”痕检员想了想，点头。但接着，他又提出自己的看法，说道：“不过，既然凶手的作案动机是谋财，那么，这个暗层里的东西应该就是些财物才对，而不会是仅对受害人有特殊意义的物品。”


 时佳仪摇头：“未必。”


 “噢？”


 想了想，她还是给他解释道：“首先，即使是凶犯是老手，杀人后翻找物品并行盗窃举动时，多少也会有些紧张，恐怕并不会细致的分辨各个物品的价值。”


 “若他发现了这个暗层，可能会想当然的认为里边的东西很值钱，便一股脑的取走了。”


 仔细琢磨了下她的话后，痕检员点了点头。但又想到她说了个“首先”，便又问道：“其次呢？”


 “其次……”时佳仪咽口唾沫，反问道：“你还认为，凶手的动机是谋财么？”


 “啊？”痕检员愣了愣：“什……什么意思？”


 时佳仪吸口气，抿抿嘴，这才接着解释说：“根据韩老及其他法医的检查发现，除黄郎夫外，其余受害者实际上都没有与凶手对抗过的迹象，说明他们是在睡梦中杀死的。”


 “若凶手先与黄郎夫对抗，那其余受害人肯定会被惊醒，不太可能再引颈就戮，因此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将其余受害者杀害后，黄郎夫醒了过来，这才与之搏斗，最终将他杀害……”


 “换句话说，凶手进入现场后，干的第一件事，不是盗窃，而是杀人。你不觉得奇怪？”


 这名痕检员的脑袋还算灵光，被时佳仪这么一提醒，立马便反应过来，说道：


 “是了，我明白了。一般盗窃杀人案件，多是在作案过程中，被盗者醒来或者回来，亦或者窃贼进门后发现主人在家或没睡，情急之下动的手，受害人在熟睡中直接将之杀害后行窃的确相对罕见。”


 “这就是了。”时佳仪颔首：“此为疑点一，若谋财是作案人的主要或者说首要动机的话，他作案顺序似乎有点问题。”


 “那二呢？”


 “疑点二……”她犹疑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几秒后才说：“你不觉得犯罪人目的性太明确了么？”


 “目的性？”痕检员不解。


 她解释说：“凡有翻找痕迹的地方，包括衣柜、床头柜、书柜，根据物品堆叠状态及其余痕迹，都能判断出必然有物品失窃，这说明什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被放在了哪儿。”


 “还有，这个暗层，从你们立案至今，有好几个小时了吧？这才发现它的存在，甚至第一次细致检查，一寸寸的搜寻过来，都没发现异样，藏得不可谓不深，但却依旧被犯罪人找到，并窃走里头的东西。”


 “从这方面看，刨除偶然因素，想要找到这个暗层，必须将整个房间细致的搜寻一遍甚至两遍，才有可能发现，这绝对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试问，在不知道有暗层的情况下，有哪个窃贼会大费周章的去寻找？在衣柜、床头柜中搜寻到财物后恐怕就会急忙离开了吧？”


 “关键是，犯罪人甚至没有搜寻过的痕迹，否则我们早就根据痕迹找到这个暗层了……这说明，他不止知道暗层的存在，甚至还知道它在哪儿。”


 痕检员张了张嘴，惊讶的道：“这……熟人作案？”


 “不仅是熟人，而且关系相当近。”


 “这么说……”他诧异的吐出个名字：“是黄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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