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榔头村
乌鸦使灵落在桌子上，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开口说道：“我证明，他算是猎魔人，半吊子那种。”
瘦弱少年看了说话的乌鸦一眼，咽了口唾沫。
看到乌鸦已经够倒霉了，会说话的乌鸦又是什么鬼？妖魔么？据说有些猎魔人确实会驱使一些妖魔，不过——还是很吓人啊。
少年很害怕，但极力表现出无畏的态度。“我听村里的大人说，遇到关于妖魔的事，可以来城里的秋膘酒肆。”
“你遇到了妖魔？”顾小冥问道。
少年认真地点点头：“有妖魔掳走了我的姐姐......”
等瘦弱少年说完，顾小冥也算听明白了。
少年名叫小虎，家住碧雷城外十几里的榔头村，和姐姐相依为命，今天凌晨，他照常上山捡柴，归来时姐姐突然不见了，地上、墙上和窗户都是血迹。
门窗完好无损，没有野兽闯入的痕迹，重病在床的姐姐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村里的人看到血迹，都避而远之，拒绝帮忙。
他之前听姐姐讲过猎魔人的故事。
于是他就徒步十几里，来到碧雷城寻求守夜小队的帮助。
小虎低埋着头，试探地小声问道：“请你们出马要多少钱？”
顾小冥看向莫万金，他不知道守夜小队还收取佣金。
莫万金端了两杯热茶过来，缓缓说道：“猎魔人杀死妖魔后，会自由收取妖核，妖核就是酬劳，至于额外收取多少费用，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虎闻言，挠了挠枯草一样的头发，从怀里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钱票，认真说道：“这些是我所有的钱，请帮忙找到我的姐姐。”
如果按照小虎的描述，他姐姐凶多吉少啊。
顾小冥看着倔强少年，从众多皱皱巴巴的钱票中抽出一张面值最小的，说道：“这应该够了，如果真有妖魔，我会视难度大小收取余下的。”
只收一块钱么？小虎能感受到顾小冥的善意，感动地点了点头。
顾小冥将热茶一饮而尽，迫不及待站起身子：“把茶喝了，我们现在出发去榔头村。”
瘦弱的小虎连忙干了茶，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急切。
出城之前，顾小冥带着肚子咕咕叫的小虎品尝了城里的特色，七星炒饭。
由三种坚果，两种蔬菜，两种水果结合的炒饭。
小虎没什么胃口，但为了填饱肚子赶路，还是全部吃光了。
结账的时候还要抢着付钱，被顾小冥抢先一步。
小虎拿出来的钱加一起也不过一百，很穷，却能保持善良。
这大概就是淳朴吧。
………
榔头村离碧雷城不远不近，但位置非常偏僻，需要翻过两座山和一条河，河水深度及肩，水流湍急，只有一座独木桥可以通过。
不便的交通，造就了这里的贫穷。
下午的时候，顾小冥和小虎抵达了村子入口。
村口有一颗孤零零的黑色枯树，腐烂的树枝张牙舞爪，把四周的绿意都吸干了。
上面停留的十几只乌鸦与黑树融为一体，成为了黑色树叶。
红色碎钻般的眼睛齐刷刷盯着陌生来客。
他们经过的时候，乌鸦哗地一下全部飞起，带着“哇——哇——”的尖叫着飞向更远处的深山。
乌鸦使灵在顾小冥肩膀上笑出声：“我的亲戚们总是这么害羞。”
小虎听见乌鸦说话，下意识地拉开距离。
看到瘦弱少年的反应，顾小冥心里没辙，一路上他已经解释很多遍，乌鸦是自己的使灵。
可是小虎还是很害怕乌鸦。
榔头村很小，一共就三条主路，二十几户人家。
他们前脚踏进村子，后脚村子就传开了，都知道小虎找猎魔人帮忙来了。
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出来观看。
感觉一道道目光打在身上，顾小冥觉得自己像一只供人观赏的猴子。
小虎家是一间破旧的小房，院子里的一棵樱花树已经腐烂死亡。
进入屋子，到处都是未来得及擦净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斑。
从血迹的形状来看，像是受到了野兽撕扯而溅射到墙和窗户上。
这种情况，不管是不是妖魔作祟，怕都是凶多吉少了。
顾小冥心中暗暗思量后，转而问道：“就你和姐姐住在这？”
按照小虎之前的说法，他捡柴回来时，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外人闯入的迹象，不过屋子里的血迹不会作假。
顾小冥抱着谨慎的态度捏了捏眉心，观察小虎，实力只是不入流，情绪处于极度悲伤，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能进入碧雷城，乌鸦使灵也没有任何反应，说明小虎不是妖魔，可以排除嫌疑。
小虎点了点头，回答上一个问题。“就我和姐姐两个人，父亲被征兵去了北方边境长城，母亲得了重病去世，全是姐姐照顾这个家，她每天去采野果卖，过度劳累，没过多久也病倒了，我一直照顾她。”
顾小冥继续问道：“你姐姐失踪之前，跟你提起过什么么？”
小虎眼泪在眼圈，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昨天晚上，她在床上给我读了父亲从边境长城寄回来的信，她对我说，等院子里的樱花树开花，父亲就会作为一个战功赫赫的英雄衣锦还乡，村里的人也都会过来赏花，这个家会恢复以往的热闹。”
那棵死亡的樱花树不能开花了，顾小冥有些伤感的想到。
小虎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姐姐她总是道歉，因为自己的病痛跟我道歉，因为自己无法行动道歉，因为需要我照顾道歉，明明正在承受痛苦的是她，我只是照顾她而已，为什么她总跟我道歉呢。”
“在病倒之前，是她带我去河里捕鱼，带我放风筝，都是她照顾我，我只是希望她好起来，回到之前的生活，简单的生活，我从不贪心，我不要玩具，不要好吃的，我只要姐姐，要母亲父亲的陪伴。”
顾小冥心像被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世界上，有些人过着纸醉金迷的挥霍生活，却还欲求不满。
还有些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只想拥有简单的陪伴，却已是奢求。
“对不起。”小虎低下头，像个受伤的小兽啜泣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姐姐凶多吉少，可我想找到凶手，找到那个妖魔。”
“我要为姐姐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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