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齐格飞:??? 4k

临近正午，艳阳下的链桥沉默地横跨了多瑙河的两岸，暗绿色的河水在桥墩的两侧幽幽流淌。

　　琪亚娜在河畔边的水泥河堤上席地而坐，双臂抱膝，倒映着河水的眼神看上去无神而空洞，漆黑的披风边缘像是拖把一样随意地摊开在凹凸不平的岸面上，抵在岸边的两只脚高高地悬在暗绿色的水流上方，骑士靴的靴底沾满了细碎的沙粒。

　　“……”她把自己的脸埋进了环绕着膝盖的双臂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虽说她的智商在圣芙蕾雅学院里的风评一直都算不上好，琪亚娜也有自己的考试成绩相当不尽如人意的自觉，但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尽管另一个她[薪炎之律者]并没有挑明不久之前的她到底做了什么，琪亚娜却也依然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些自己的不正常。

　　倒不如说，哪怕是在今天以前，琪亚娜其实也早就……不，应该是在最开始明白自己的异常，但却拼命地想要疏远、逃离、假装自己没有察觉到那些奇怪的记忆和时不时闪过脑海中的影像。

　　譬如……亲手夺走了臭老爸手臂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譬如……在六年前，自己的臭老爸带着她逃离天命的时候，又是什么人为了保护自己因而失去了性命。

　　一直以来，琪亚娜都在下意识的逃避这一切，都在下意识的撇清自己和那些记忆之间的关系，要是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也许……直到她被迫面对这一切的那一天到来之前，她都不会主动的去触及潜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些“事实”吧。

　　但是……齐格飞的出现，以及随之来而的体内另一个意识的失去控制，却让琪亚娜不得不提前面对上了她原本一直在逃避的这种异常。

　　她是一个杀人犯，由她亲手了解的性命可以说是数不胜数，残虐、暴戾、恶意无所不有，她更是一个背弃信义的卑劣之徒，面对着对“自己”无法下手的父亲，利用了他的片刻踟躇就毫不留情的下了死手，险些让自己的父亲也葬身在自己的手中。

　　被迫面对了这一切后，不断涌上胸口的自我厌恶，几乎要把琪亚娜的意识给吞没在一片漆黑的汪洋之中。

　　就在琪亚娜在那让人窒息的厌恶感中不断自我折磨的时候，两道缓急不一脚步声自远而近地逼近了她。

　　“终于找到你了，琪亚娜。”

　　进入耳中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前辈——雷电芽衣那一如既往温和而又舒缓的嗓音。

　　“你为什么要逃走呢？”雷电芽衣在琪亚娜的身旁站定，蹲下身体，把自己的脸移动到了和琪亚娜的耳朵在同一个高度的位置上，“刚才，那个沙尼亚特小姐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不，她没有对我做任何不好的事情。”琪亚娜摇了摇头，环抱着膝盖的臂弯间传来了她的脸和自己的衣袖轻轻摩擦的沙沙声，“不如说，我必须得谢谢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

　　说到一半，琪亚娜的话语突然停住了。

　　雷电芽衣微微偏过自己的脸，和面无表情的布洛妮娅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耐心地问：“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会怎么样呢？”

　　琪亚娜没有立刻回答雷电芽衣的问题，而是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反问：“芽衣、还有布洛妮娅……你们说，我是不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人啊？”

　　“当然不……”

　　“笨蛋琪亚娜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都很讨人厌么。”

　　突然。

　　布洛妮娅那一如既往毫无感情的声音淡淡地打断了雷电芽衣才刚刚说出口的话语。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同时一懵。

　　可还没等两人作出任何反应，布洛妮娅就立刻对还没反应过来的琪亚娜进行了进一步的追击。

　　“琪亚娜一直都是个笨蛋，就算布洛妮娅和芽衣姐姐再怎么帮你补课，琪亚娜的考试成绩也依然连及格都有些困难；琪亚娜也一直都是个懒惰的人，经常性的逃课、就算是久违的去上课了也会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呼呼大睡，给姬子老师和学院长带来了数不清的烦恼；琪亚娜还是一个不肯承认失败的人，就算输给布洛妮娅一千次，也还是不肯正视自己的获胜几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的人。”……

 

　　“琪亚娜一直都是个笨蛋，就算布洛妮娅和芽衣姐姐再怎么帮你补课，琪亚娜的考试成绩也依然连及格都有些困难；琪亚娜也一直都是个懒惰的人，经常性的逃课、就算是久违的去上课了也会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呼呼大睡，给姬子老师和学院长带来了数不清的烦恼；琪亚娜还是一个不肯承认失败的人，就算输给布洛妮娅一千次，也还是不肯正视自己的获胜几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的人。”

　　“喂！至于把我说的那么过分吗！”琪亚娜猛地抬起头来，怒目圆瞪的瞪视着面无表情的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虚眯起自己的双眼，明明面部肌肉因为大脑的情感模块被烧毁而变得难以作出能表达情感的表情，琪亚娜却仍旧能在那灰色的眸子里看到一抹压根懒得隐藏的讥讽与嘲笑。

　　“如果笨蛋琪亚娜是想从布洛妮娅这里得到安抚和夸奖的话，布洛妮娅劝笨蛋琪亚娜还是收起这种愚蠢的想法吧。”布洛妮娅平静地说，“布洛妮娅并不擅长说谎。”

　　“你是想掀起战争吗？！”琪亚娜刷的一下站直了自己的身体，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布洛妮娅的眼前，然后双手叉腰，像是被一块红布所激怒的公牛一般垂下脸去，和布洛妮娅以一拳左右的距离互相对视。

　　布洛妮娅的面色，没有因为琪亚娜的动作而做出任何改变：“根据系统测算，布洛妮娅的获胜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笨蛋琪亚娜在和布洛妮娅争斗职责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瞎说！本小姐的胜率明明是百分之百！”琪亚娜不屑地哼唧了一声，“你那破系统的准确性根本就不可靠！”

　　“可笨蛋琪亚娜对上布洛妮娅的战绩似乎是零比一千三百四十六。”布洛妮娅淡淡地说，“比起布洛妮娅的系统，琪亚娜的大脑和计算能力显然是更加不可靠的那边，笨蛋琪亚娜的指控无法成立。”

　　“那只是本小姐一直在让着你而已！要是本小姐真的认真起来，区区布洛妮娅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话下！”琪亚娜仰起头，摆出了一副像是得胜后的骄傲表情。

　　布洛妮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很难想象，以她那感情模块被烧坏的身体状况，布洛妮娅心情到底得是无语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做出真正堪称是医学奇迹一般的表情：“所以说，明明在面对布洛妮娅的时候，笨蛋琪亚娜无论是失败到什么了地步都能忽视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之间所存在的客观差距，为什么在面对上那个金色瞳孔的意识的时候会认输的那么彻底呢？”　　“我——”琪亚娜的话语一下子卡壳了，然后，她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似的颓了下去，“你……你不明白……”

　　“布洛妮娅的确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布洛妮娅自认为自己还是足够了解笨蛋琪亚娜的。”布洛妮娅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而平淡，“虽然琪亚娜是个自大、懒惰、而且还任性的笨蛋，但布洛妮娅也必须承认，唯独在不服输这一点上，哪怕是布洛妮娅也只能对琪亚娜望尘莫及。”

　　琪亚娜不禁有些扭捏：“你……你不是说不会夸奖和安抚我的么。”

　　“布洛妮娅似乎并没有夸奖笨蛋琪亚娜。”布洛妮娅双手抱胸，用古井无波的视线平静的横了琪亚娜一眼，“毕竟，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笨蛋琪亚娜这样的人，会不服输到能够嘴硬互相画上等号了。”

　　“喂！你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

　　眼睁睁的看着琪亚娜在布洛妮娅的刺激下渐渐地恢复了活力，长舒了口气的雷电芽衣在沉默了良久之后，终究还是找到了插入对话的时机：“那个……琪亚娜，布洛妮娅刚刚说的那个金色瞳孔的意识……指的是什么？”

　　“……”琪亚娜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然后，她刚刚才回复的活力，便在雷电芽衣的追问下肉眼可见地重新低落了下去，“就是……那个……”

　　“如果布洛妮娅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芽衣姐姐的身体里所保有的第三律者的意识类似……某种不同于琪亚娜的独立人格吧。”布洛妮娅淡淡地说，“从那位沙尼亚特刚刚对琪亚娜所做的事情来看，布洛妮娅推测，应该是琪亚娜体内的那个意识在见到齐格飞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控制，并且在短时间内夺走了琪亚娜的身体，而那位沙尼亚特小姐……虽说布洛妮娅也没看出来她具体做了什么，但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原本已经控制住了笨蛋琪亚娜身体的那个意识，却在那个沙尼亚特小姐的眼皮子底下被迫缩回到了琪亚娜的身体之中。”……

 

　　“如果布洛妮娅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芽衣姐姐的身体里所保有的第三律者的意识类似……某种不同于琪亚娜的独立人格吧。”布洛妮娅淡淡地说，“从那位沙尼亚特刚刚对琪亚娜所做的事情来看，布洛妮娅推测，应该是琪亚娜体内的那个意识在见到齐格飞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控制，并且在短时间内夺走了琪亚娜的身体，而那位沙尼亚特小姐……虽说布洛妮娅也没看出来她具体做了什么，但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原本已经控制住了笨蛋琪亚娜身体的那个意识，却在那个沙尼亚特小姐的眼皮子底下被迫缩回到了琪亚娜的身体之中。”

　　“什么？”雷电芽衣瞳孔微缩，赶紧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琪亚娜，“琪亚娜，布洛妮娅说的是事实吗？”

　　“……”琪亚娜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逃走呢？”雷电芽衣握住了琪亚娜的手掌，“既然遇上了困难的话，为什么不和大家好好说清楚呢？”

　　“布洛妮娅也无法理解。”布洛妮娅淡淡地看向了表情看上去很是有些颓丧的琪亚娜，“那位沙尼亚特小姐分明已经控制住了琪亚娜体内的另一个意识，即便是琪亚娜自认为自己败给了那个意识，最为理性的选择应该也是去向那位沙尼亚特小姐求助，而不是选择自己一个人独自逃离出来。”

　　“我……”

　　“琪亚娜，你还也没有把我们看成是你的同伴了？”雷电芽衣罕有的发怒了，“长空市那么困难的时候我们都一起挺过去了，为什么在大家都安全下来了的时候，你反而不愿意和我们一起面对自己所遇上的困难呢？”

　　琪亚娜赶紧摇起了头：“不对，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不想……”

　　“不想让那个控制了笨蛋琪亚娜身体的意识伤害我们……”布洛妮娅平静地接上了琪亚娜没能说出口的话语，“可是……笨蛋琪亚娜似乎也没有伤害到布洛妮娅和芽衣姐姐。”

　　“……琪亚娜，我们一起去找沙尼亚特小姐吧。”在布洛妮娅的提醒下，把握住了事情重点的雷电芽衣认真的凝视向了琪亚娜的双眼，“如果你的不安是因为害怕自己会伤害我们，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这个问题，至少就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位沙尼亚特小姐似乎对你的情况了如执掌，也知道应该怎么样解决你体内那个意识的方法。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那就一起想办法把它解决，好吗？”

　　说到一半，雷电芽衣的话语停顿了片刻：“……就像是你曾经我变成雷之律者的时候，帮我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一样。”

　　琪亚娜沉默了片刻，微微合上自己的双眼后，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

　　“呼……的确，你们说的没错，就算继续逃避下去，我所遇上的问题也不会自己消失不见。”

　　说完，她挠了挠自己的一头银发，有些难为情地红起了脸来。

　　“抱歉啊，让你们为我担心到这种地步。”

　　“你确实应该对我们说抱歉。”雷电芽衣板起脸来，“看来，布洛妮娅会对你感到不满，也确实是不无道理。”

　　“唔……”琪亚娜像是很受伤一样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都向你们道歉了，能不能别在继续中伤我了啊。”

　　“不能！谁知道你到底也没有吸取教训！”雷电芽衣双手叉腰，自己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呀，我真的知道错了啦！”看到雷电芽衣的表情，琪亚娜赶忙打蛇随棍上，“我现在就跟你们回去！放心！这次我肯定不会跑了！”

　　于是，在一片和熙的氛围中，有说有笑的三人重新回到了希尔顿大酒店的行政套间。

　　结果，才刚刚打开行政套间的大门，激烈至极的争吵声便扑面而来。

　　“不行！我不同意！那是我们的舰长！凭什么要跟一起你们离开啊！”

　　“反对无用！谁知道你们把这孩子带走以后会对他做些什么啊！你别以为自己变强了我就管不到你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上这种歪门邪路！”

　　“什么叫歪门邪路！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

　　“你喜欢的人就是那么小的孩子是吗！？”

　　看着房间内的地狱绘卷，琪亚娜、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面面相觑，满头问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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