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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枭臣


 第316章:枭臣


 万啸海也是尧翁的弟子?


 此事倒是大大出乎了殷玉瑶的意料。


 玄方适时打住话头――有些事,须得殷玉瑶自己去体悟,倘若她看不透其中关巧,那么,他说了也等于没说。


 “你的建议,”好半晌,殷玉瑶方抬起头来,扫了玄方一眼,“本宫会好好考虑,但不知眼下,玄统领欲往何处去?”


 玄方听罢,心中反起一丝微眇之意,淡淡言道:“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殷玉瑶冷不丁吃这一噎,面皮上不禁泛起丝微红,咳嗽一声道:“请玄统领即刻赶回洪州,襄助于辰王殿下。”


 “卑职遵命。”玄方一抱拳,闪身而去。


 端坐于桌前,看着案上摊开的白纸,殷玉瑶陷入深深的凝思中――这些日子以来万啸海所作所为的一切,悉数浮现在她的眼前,以前,她一直不是很明白,为何他似乎心里扭着股劲儿,欲与自己作对,但细细思来,他要对付的,却也不太像是自己,而是什么呢?


 怨望。


 两个字突兀地浮了出来。


 是一股强抑在心底多年的怨望,是抱负难得施展的怨望。


 “来人!”殷玉瑶喊了一声。


 “娘娘。”安宏慎闪身而进。


 “你去――”殷玉瑶只说了两个字,便打住话头――她原本想着让安宏慎去太傅府将洪宇请来,此际方察觉到天色已晚,况洪宇年高体迈,比不得葛新单延仁这些年轻人,是可以随传随到的。


 “算了,”殷玉瑶摆摆手,“点一炉宁神香吧。”


 安宏慎抬头,细瞅了一眼她的面色,约略揣度出她心中烦乱,故阖了唇儿一言不发,只走到炉鼎边,揭开盖子,往里添了几块香炭,取火引燃。


 甘甜的气息在空中扩散开来,殷玉瑶心中烦乱一点点平息下去,思绪渐渐变得空明:


 玄方为何建议要万啸海亲自出面?难道,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如――


 心内一动,她已然有了主意,再次唤道:“安宏慎!”


 “奴才在。”


 “你去,传禁军统领殷玉恒前来。”


 言罢,殷玉瑶自己站起身,下了金阶,步入内殿,取过件墨绿的披风裹上,转头绕出屏风,却见殷玉恒已经携着佩剑,巍巍然立在殿中。


 “阿恒。”殷玉瑶提步上前,轻声唤道。


 殷玉恒却双手合在胸前,冲她规规矩矩俯身长揖:“皇后娘娘。”


 心下掠过丝叹息,殷玉瑶只得端出皇后的架势来,缓声言道:“万啸海现在何处?”


 “天牢。”


 “你且陪本宫前去,探看一番。”


 “探看?”殷玉恒扬起眉头,眸中有着浓浓的不解。


 殷玉瑶不便解释,只是拿眼看着他。


 “知道了。”转开视线,殷玉恒迈开步子,朝殿门外走去。


 夜色漆黑,一乘小轿穿过重重宫门,直往天牢的方向而去,没有人知道,轿里坐着的,竟然是即将登基,身份无比尊贵的皇后娘娘。


 两盏白惨惨的纸灯笼,照出残漆剥落的字体:天牢。


 守在门边的狱吏脑袋磕在石墙上,正咧着嘴睡得正香,亮晶晶的哈剌子长流,呼噜打得跟惊雷似的。


 殷玉恒走上前去,一脚一个,将两人踢醒,冷着面庞道:“开门!”


 “妈的……”内中一名狱吏张口便骂,待看清眼前这尊大神的面目神情,魂儿顿时飞去了天上,“将,将将将军――”


 “将什么?”殷玉恒狠厉一眼,将他的话给瞪回肚子里,“开门!”


 狱卒哆哆嗦嗦,从裤腰里扯出一长提铜钥匙来,摸出最大的那把,将牢门打开,看着小轿进了门洞,兀自恍惚着没有回过神来,只感觉仿佛做梦一般。


 小轿在审讯室外停下,殷玉恒侧身躬立于轿旁,一脸谨慎地道:“娘娘,里面太腌渣,且在此处吧,待末将着人去把那万啸海给提来。”


 “嗯。”一声轻应从轿内传出,软帘掀起,殷玉瑶下轿,由殷玉恒引着,走进审讯室。


 要说这牢狱之地,她还真进过一次,可谓是记忆深刻――当初若不是她假意妥协,未知高之锐那厮会用何等酷烈的手段来对待她。


 高之锐……脑海里闪过那张鹜鹰脸时,她仍不禁打了个微颤。


 审讯室里光线昏暗,陈设也极其简陋,空气中浮动着腐臭的味道,殷玉恒不禁挑了挑眉,将两扇薄门板大大敞开,任凉浸浸的夜风吹进来,方才觉得好些。


 “来人。”殷玉恒排了张椅子,请殷玉瑶坐下,这才朝着屋外喊道。


 “将军。”一个脸上长着偌大颗黑痣的狱卒出现在门边儿。


 “去,将死牢里的万啸海,给提到这儿来。”


 “是。”黑痣狱卒闪身没入黑暗中。


 审讯室里一时静寂下来,只听见几丝儿风,吹得窗扇“啪嗒啪嗒”地响,挂在壁上的风灯不住地忽闪着,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哗――哗――哗――”金属铁镣撞击地面的声响儿,沓沓从远处传来。


 室中两人同时转头,目不转睛地看向门外。


 终于,身材高大的万啸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乍然看清室中情形,万啸海先是一怔,继而唇边慢慢绽开一丝嘲讽的笑,眉宇间也浮出几丝倨傲之色,端出那为官作宰的气度来,慢腾腾走进,也不下拜,像根桩子似地立着,将下巴儿抬得高高的。


 “大胆!”殷玉恒一声断喝,刚欲上前,却被殷玉瑶伸手拦住。


 “万大人这气色――”就着风灯昏暗的光,殷玉瑶细细地打量着万啸海,“还挺不错嘛。”


 万啸海从鼻孔里挤出声冷吭。


 “本宫今夜在此召见,是有件事想不明白,需万大人替本宫释疑。”


 万啸海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腔。


 殷玉瑶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缓缓迈开细碎的步子,在他面前来回走动:“万大人身居高位,深受英圣皇上器重,本宫实在不明白,万大人有何理由,放着好好的官儿不做,却勾连外匪,侮主欺上?”


 万啸海闻言,却并不如何惶恐,反冷冷笑道:“你既知我勾连外匪,侮主欺上,如何不下令将我一刀砍了,岂不省事?”


 “你以为,”殷玉瑶的面色倏然一冷,“本宫不敢砍你吗?”


 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莫说万啸海,就连旁边站立着的殷玉恒,都不由猛可里一惊。


 殷玉瑶加快了步速,神情微微有些激动:“若非为了国事,本宫绝不容你!”


 国事?万啸海心内一动,反而敛去眸底那一丝跃动的火光,仅余深邃的凝黑。


 他知道。


 从见到殷玉瑶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死里逃生”的机会到了,只是这“生”到底是如何生法,值不值得他豁命去换,还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若说从前,殷玉瑶在他心中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弱女子,那么从前日乾元殿生变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看得非常明白,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顺可欺。


 她的心中,也自藏纳着乾坤,而且是从不为人所知的乾坤。


 他们俩,到底谁的心更大,到底谁想要的更多,连他也没能称量出个子丑寅卯来,眼下之计,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听说,”殷玉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万大人也曾在龙谷受教?”


 “……是。”一串惊电从万啸海全身上下蹿过。


 “本宫闻得,尧翁门下弟子,个个贤德,不是王材,便是将材,至少也是经世济民的良臣,敢问万大人,自拟为哪一种?”


 “区区妇人,何言经世济民?”万啸海终于道出他压抑在心中的真言。


 “是吗?”殷玉瑶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浅柔一笑,眸波生漪地道,“听万大人这口气,仿佛有满肚子治国良策,倒不妨,说与本宫听听,若万大人说得有理,本宫即刻下旨,将万大人无罪开释,若万大人说得无理――”


 殷玉瑶言及此处,脸色陡转寒厉:“欺君之罪后果如何,万大人想必比本宫更明白!”


 “你――”万啸海倒噎一口冷气,死死地瞪着她,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怎么?万大人不敢?”殷玉瑶勾勾唇,眼中浮起一丝淡淡的冷哂。


 “就算说与你听,又如何?”万啸海终于被彻底激怒――他自恃与燕煌曦系出同门,连燕煌曦也不是十分放在眼里,哪里容得一个女人在自己之上指手划脚,当下滔滔不绝,便将腹中所藏韬略,一一道出,“大燕自太祖以来,一直实行屯兵制,战时是兵,闲时是农,如此的确大量节约了军事成本,但也养成许多的弊端――兵卒们长期呆在一个地方,久而久之,便形成各自的派系与利益集团,各自为政,不听朝廷使唤,将领们倚仗军功,或只图谋取暴利,置家办业,或贪栈权力,对国家的兴衰成亡不问不闻,若拉到战场上与人对敌,却又个个贪生怕死,只想着惜命保命,何曾将百姓安危放在眼中……”


 他侃侃地说着,殷玉瑶却越听越是心惊――向来军政一事,概由燕煌曦掌管,她从来不曾涉足其间,竟不想纷乱如斯。


 她哪里知道,燕煌曦早在少年时期,便察知大燕军政的诸多弊端,也曾多次向自己的父亲燕煜翔进言,但无论是燕煜翔,还是燕煌曦,都情知此节重大,若无万全的计划而贸然行之,定然会在国中激起兵变,是以只能听之任之,直到现在。


 现在,这块滚烫的爆炭,直剌剌地落到了殷玉瑶的脚背上。


 她该怎么办?


 万啸海打住话头,冷睨着她的脸色――女人,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万大人请继续。”女子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他,刹那间已是收了所有情绪。


 “若想变更此局面,必须――各个击破。”


 “各个击破?”


 “是,朝廷可以以封赏、赐婚的方式,笼络其中一些意志力不强,无有野心的将领,使其听从朝廷号令,再派人或明杀,或暗杀,或搜查证据,将其中最强悍的一些人除去,再派朝中信得过的干臣、练臣,前往各方地任职。”


 殷玉瑶越听越是心惊,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其才智野心,或许真不比自己的丈夫逊色,这样的男人,她能够驾御,能够令之为自己所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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