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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江春遗信




 忽听后面又有一个声音说道:“西庚兄,殿试自然不需再写八股,可之后做官,未必如此啊。”


 阮元等人回过头来,见身后乃是之前和大家相谈甚欢的那彦成,看他面色虽然平和,嘴角边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想来会试也已取录了,又向榜上一瞥,果然那彦成也名在其中。


 只听那彦成说道:“西庚兄,殿试只一篇策论,自是不需做那八股。可小弟看来,西庚兄的名字排在前列,想来殿试之后,是要做翰林的,这翰林来年便要散馆,散馆必有考核,其中一道,仍是八股文,想来胡兄要摆脱这八股之苦,还得费些时日。”


 胡长龄笑道:“哎呦,这看起来,考得名次越高,反而越不痛快啊?”


 那彦成道:“不过胡兄也大可放心,这散馆试,皇上最重视的,乃是诗赋,八股倒在其次。以前也有翰林,八股做得平平,但诗赋俱佳,一样可以位列高等呢。”


 汪廷珍忽道:“绎堂,我听说翰林学习,要满三年才能散馆,怎么到了你这里,只剩下一年了?”


 那彦成道:“瑟庵兄有所不知,来年便是皇上八旬万寿,故而皇上特别开恩,今年的翰林学习,便只一年,早日授了官职,去做些实事,未必不是好事呢。”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事,道:“今日实在抱歉,家中见我取中,已备了酒宴,师长厚爱,实在不能辞却,这就先告辞了。来日正大光明殿复试,再与各位相会,如何?”


 正大光明殿是圆明园正殿,科举会试之后,尚有一次复试,复试通过,才能到保和殿参加殿试,最后的进士名次,要综合多次考试成绩而定。


 众人也不强留,眼看那彦成先告退了。汪廷珍忽道:“能知道这些事情,他可不是一般的八旗子弟啊。”


 阮元、胡长龄等人听了这话,也连连点头,只有钱楷纹丝不动,阮元看得清楚,钱楷嘴角上,轻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当然,这个时候阮元也没有多想,虽然复试、殿试还要准备,但这个下午,不妨先轻松一下。想到这里,阮元、杨吉也和胡长龄等人拜别,回行馆庆祝去了。江镇鸿听说阮元通过会试,自然大喜过望,连忙快马报了江春,这一日便尽情饮宴,其他的事,都暂时放在一边。


 冬去春来,江春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可身体情况,却一日不如一日。江春自也清楚,故而平日无欲无求,只时常到后院亭子里看看风景,对未来的一切,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这日眼看花园之中,繁花盛开,清香扑鼻,也自有一番闲适自在。江春爱惜春景,不愿离去,于是在亭子里多坐了一会儿。


 可就在此时,忽听得西北方向,竟有阵阵鞭炮声传来,鞭炮过后,又是数声烟花,想来是周边人家又有喜事了。江春一生见过无数风浪,也不太在意。但不过片刻之后,只见一个人影匆匆走进园里,却是江昉。


 “兄长、兄长,大喜啊!”江昉一边走来,一边激动地说着,脚下步子,也比寻常快上很多。“兄长,伯元会试取中了,眼看着,这就要中进士了!”


 “你……你说伯元会试中了?!”江春听着,也不禁激动起来。


 尽管江春对阮元一直很有信心,但每次想起会试浪里淘金,便再出众的才子学者,也不敢说必中,故而总有三分疑虑。但此时耳听江昉所言,阮元终于考过了会试,竟也渐渐按捺不住。


 江昉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到江春身前,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道:“兄长无需疑虑,信是京城行馆那里送来的,伯元会试中了,第二十八名呢!今年会试一共取录九十八人,伯元这个名次,已经很不错了。你听,外面那鞭炮声,就是阮家在庆祝呢!湘圃和彩儿他们听说伯元中了,这都高兴了小半天啦!”……

 


 江昉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到江春身前,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道:“兄长无需疑虑,信是京城行馆那里送来的,伯元会试中了,第二十八名呢!今年会试一共取录九十八人,伯元这个名次,已经很不错了。你听,外面那鞭炮声,就是阮家在庆祝呢!湘圃和彩儿他们听说伯元中了,这都高兴了小半天啦!”


 “伯元……真了不起啊……”江春一时也激动难言,只断断续续道:“橙里……你说这几年来,我们也没帮伯元多少,全……全是他自己读书考试,没想……没想会试考中了!我……倒是我们江家……”


 “兄长,伯元能在京城安心读书,不也是兄长的安排嘛?”


 “那怎么够?那怎么够!”江春喃喃道:“伯元眼看,便能取录进士。阮家再兴在即,我江家……我江家也有希望了。那些事,哪里……”


 说到这里,江春自然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深知激动之时,不宜决事的道理。故而再不说话,沉吟半晌,有了想法,方道:“橙里啊,当年伯元考生员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若伯元出息了,是阮家之大幸,也是江家之福,你可记得?”


 “兄长,这些我都清楚。”江昉对当年培养阮元的事,自然一清二楚,这时早已会意,也不再多说,只等江春的主意。


 “我当年就想过,若是伯元有了出息,即使他考不过会试,只要有机会,我就在皇上面前保荐他。”江春语气已渐渐平缓,也更坚定。“伯元的性子,你我清楚,不是个主动逢迎上意的人。他孤身一人在京城里,即便中了进士,只怕皇上眼前,也只是个过客罢了。但若是我修书一封,向皇上说明详情,皇上应该,就能记得伯元的姓名了吧?哈哈……之前还在想,若是伯元屡试不第,我这脸皮,也得再厚上一些才是。可现在,伯元眼看就要进士登科,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江昉听兄长意思,当是要修书于乾隆了,忙唤了下人,取了笔墨纸砚到江春这里,不一会儿,墨宝齐备。江春提起湖笔,也不禁笑道:


 “伯元啊,舅祖知道,你不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可你还年轻,朝廷的事,太多都不清楚。朝堂之上,人各有志。党同伐异,亦不在少数。若你只想着一腔热血、书生意气,便能报效国家,可是要大祸临头了啊。伯元,舅祖知道,舅祖见不了你最后一面了,这二十年来,舅祖对你们家一直心怀歉疚,总是想帮你些什么,却什么都没帮到。今天,舅祖就送你最后一道护身符,在皇上那里,只要自己本分,舅祖就保你不受奸人之害。”说着手起笔落,给乾隆写起信来。


 江昉看着江春写信,忽道:“兄长,这封信寄过去,不会真的害了伯元吧?”


 “橙里又是何意?”江春对外孙从来都有信心,但听江昉这样一说,也想听听他的想法。


 “兄长这信,是要直接送达皇上的,可京城之内,手眼通天之人,也不在少数啊,尤其……我也听闻过一些朝中事务,这些年来,他们……他们都在扶持自己的人。你这样举荐伯元,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争相相邀伯元,伯元又不通世务,万一所托非人,以后……只怕皇上也……”


 江春清楚,江昉之意,主要指的还是和珅,和珅与阿桂、王杰一向不睦,又在不断培植自己的党羽,只怕自己这信送的是乾隆,看的却是乾隆与和珅二人。阮元科举出身,原是和王杰、朱珪更亲近些,这样一来,很容易被夹在和珅与王杰之间,无所依从。江春知道阮元秉性,自然也不愿意让他和和珅过多来往。


 想到这里,江春不禁停下了手中的笔,沉思了一会儿,道:“橙里,你担心的没错。我可以让皇上照顾着伯元,但伯元毕竟只是臣子,臣子间的事,并不比君臣之间容易。不如这样,这封信你先送着。之后我再修书一封与伯元,把这其中关系,提点他一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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