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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孔璐华与阮元,正面对决!




 看着阮元一时沉默无语,嘉庆忽然又道:“阮侍郎,朕却还有一事,是想借你之力办的。之前让你做户部侍郎,便是为了这件事。两淮的盐务总商江镇鸿,是你远亲吧?”


 “回皇上话,确是如此,臣先前一位妻子,便是出身江府。”阮元道。


 “你妻女之事,朕现在还记得呢,当时无论你那边,还是朕在宫里,也都尽力了,可惜各人命运,终究不同。”嘉庆倒是真心为江彩与阮荃早逝而难过,又道:“所以朕也觉得,其实江家那边,朕是对不住的,若不是朝廷有要紧之事,也不会麻烦他们。可眼下又确有一件要事,川楚战事,旷日持久,所耗粮饷不计其数,眼下……朝廷的国库存银,已支用不得几日了。所以朕想着江氏乾隆一朝,多次捐输钱粮报效朝廷,这一次,能不能也再帮朕一把呢?”


 “可是皇上,和珅的家产不是已经……”阮元想起和珅、福长安等人抄家,却得到不少金银珠宝,也不禁向嘉庆相询。


 “阮侍郎,你是不是也听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啊?”嘉庆说着说着,居然又笑了出来:“民间坊巷之间,多有些关于和珅的流言,朕也遣人去问过,哈哈,他们居然有人说,和珅家产有上万万两之多,顶得上我大清十年的收入!哈哈,和珅做大学士至今年,也不过十五个年头,他是怎么弄出这许多家产的,难道他把国库搬到自己家了不成?其实朕先前清点和珅家产,最为清楚,不过两千万之数……唉,即便如此,国朝历代查抄家产,却也没有更多的了。即便朕查抄之时,有所阙漏,给他家产算三千万……四千万是决计到不了的了,所以说坊间这些人啊,其实也信不得。这两千万的家产,抄没发卖之后,内务府留下了一些,朕又分了一些给前些年欠饷的各镇,其余还有大概一千万,都尽数发往前线去了。可这根本不够啊?这些年的账算在一起,前线开支已有上万万两之巨,哪里有那么容易补上?这次也是陕西那里,秋季的军饷一时不够用了,所以朕才想起江家。倒也不算多,有十五万两银子,就够用了,可其它入库银两,总也要九月份才能发出去,七八月份的这一部分,也总不能欠了他们吧?”阮元听闻定海镇的欠饷已经补上,倒是也为李长庚等人欣喜。


 “回皇上,这……不知皇上要借多少时候呢?”阮元问道。


 “这样吧……两年之后,朕还江家二十万两,再加江镇鸿一个候补道,如何?”嘉庆道。


 这个利息对于嘉庆而言,已经算是他所能开得起的一个高价。更何况还有一个候补道员的位置,对于江家而言,道员本也无足轻重,可有了候补道的任命,江镇鸿也就可以被视为四品命官,身份总是与普通总商有了不同。是以阮元也不再谦辞,只答应过了嘉庆,便退下了。


 所幸,阮家与江家之间,这时还有阮承信可以上下联系。于是阮承信也不推辞,很快准备了行装,便南下扬州,准备为阮元办成筹款之事。


 对于阮元而言,这些时日倒是另有一件好事。扬州会馆那边传来消息,说上一年起,扬州会馆一直在重新修建,这时重建工作已经完成。正好新科进士中,史致俨得了会元,王引之最后取了探花,二人又都是扬州人,对扬州会馆而言乃是双喜临门,于是会馆也备下了庆祝宴席,邀请了阮元夫妇前往。许多外省新科进士听闻阮元出席酒宴,也相继自发来到扬州会馆,希望一睹恩师和师娘的绝世风采。一时扬州会馆之内,也是群英荟萃,山珍海味,一应俱全。阮元从来不喜奢华,但想着毕竟已经和新科进士结下师生之谊,不该过分冷淡,史致俨等人前来劝酒,便也一一应了。


 这日会馆之中,也特意请了扬州弹词的名家,重新演起弹词名作《审刁案》来,这部剧于乾隆六次南巡之前,因地方知府疑忌之故,一度被禁止公演,这时嘉庆亲政,言禁开放了不少,扬州会馆才重新演起这部旧作。许多淮扬进士、宾客年轻之时,也都曾听过这部戏,这时看了昔时旧戏重见天日,自也不住的喝彩。……

 


 这日会馆之中,也特意请了扬州弹词的名家,重新演起弹词名作《审刁案》来,这部剧于乾隆六次南巡之前,因地方知府疑忌之故,一度被禁止公演,这时嘉庆亲政,言禁开放了不少,扬州会馆才重新演起这部旧作。许多淮扬进士、宾客年轻之时,也都曾听过这部戏,这时看了昔时旧戏重见天日,自也不住的喝彩。


 孔璐华看着许宗彦这日也到了扬州会馆,忙招呼了他过来,想起当日他称谢雪师娘之事,不由得又笑了出来,道:“积卿,你说还是你嘴甜,这会试之后,就开始叫我们师娘了。现下果然你成了进士,做了夫子的学生,那你在这些学生里,可就是师兄了,这样说啊,还是你最有心思呢!”


 许宗彦也回笑道:“师娘这就太看得起学生了,其实咱们都知道,恩师少年得志,早早位列京堂,师娘又是至圣先师嫡裔,能称您二位一声恩师、师娘,那是我们的福气啊。若论我们这一科里的师兄,那还是容庄兄啊,他可是恩师钦点的会元呢。也就是殿试的时候,容庄兄发挥不算最好,竟被那姚文田得了状元去,着实可惜。好在咱伯申兄拿了探花,也是给老师争气啊。”许宗彦字积卿,史致俨字容庄,各人遂以字称。


 “积卿,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好。”阮元插话道:“你等既然取了进士,就都是天子门生,日后同殿为臣,心中第一要想的,是国家事、天下事,可不要因为地域、名次这些无关紧要之物,竟伤了和气。秋农是军机章京出身,朝廷里的事比你们熟悉,皇上取他状元,也是他应得的,你们日后要与他多加学习才是。再说了,我记得秋农还是湖州人呢,你们都是浙江学生,你也不该在我们江苏人这里说他的不是啊?”秋农是姚文田的字。


 “这倒是学生考虑不周了,该罚!”许宗彦笑道,说着取来桌边一杯酒,一饮而尽。又道:“这次会试啊,学生们也都听说了,是恩师在朱恩师、刘恩师那里提了建议,先阅策论一卷,之后再看四书文。学生和伯申兄、敦甫他们也认识,都说要不是恩师实心为了我们这些学生着想,咱们平日爱读书,却做不好八股的,可就没机会考中这进士了。就凭这个,恩师也应该和我们再饮一杯才是!”说完,史致俨和王引之也走上前来,将各人酒杯再行斟满,只待阮元点头,便即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孔璐华也不禁劝道:“积卿,你恩师他酒量我是清楚的,若是烈性的烧酒,从来坚持不到第二杯喝完的。即便是绍兴黄酒,三杯之后,也绝难再饮了。今日他刚才陪着你们,已经满饮了这三杯,只怕也有些喝不下去了,你看今日这些菜,也都不错,咱们先吃过菜吧,容庄,你们扬州的鹅真不错,刚才吃起来就觉得好嫩,汤汁也是上品呢。”


 “还是师娘好眼力。”史致俨笑道:“咱这淮扬菜啊,也不是谦虚,就是放到全天下,那也是绝对的一流!这鹅且不算,还有清蒸的白鱼、上好的烫干丝、灌汤包子、清炒虾仁,烧肉也是一绝呢。不瞒师娘说,就连高宗皇帝当年南巡,也对咱这淮扬菜赞不绝口。现在扬州城里,还有不少名厨,以当年为高宗皇帝进献菜品为荣呢!师娘在恩师家中,这上好的淮扬菜也品过不少了吧?”


 “你可得了吧,就他,平日都不舍得吃一顿肉的……还有那什么高宗皇帝品过的菜,有几个做得真的?我们曲阜这里,高宗皇帝也来过好几次的,我也听闻得有几家酒馆,自称什么给高宗皇帝进献过美酒,可是遣人去问高宗皇帝相貌言语,却全然说不上来,师娘我见过高宗皇帝,这些谎话自然一眼就看穿了。高宗皇帝哪里需要他们什么酒,我孔府家酒名满天下,还需要他们来献的?”孔璐华本就为人开朗,又兼这日饮了不少酒,看着史致俨言辞风趣,也不禁与他谈笑起来。


 “师娘,虽然恩师节俭了些,学生看来却也无妨。”王引之笑道:“师娘日后回了扬州,不就能一品正宗淮扬菜了?”……

 


 “师娘,虽然恩师节俭了些,学生看来却也无妨。”王引之笑道:“师娘日后回了扬州,不就能一品正宗淮扬菜了?”


 “你真是酒喝多了,为官的惯例都忘啦?他又做不得江苏的官,你说让我去扬州,难道要等到你们恩师致仕那一日呀?”孔璐华笑道。


 “夫人,这再饮一杯,其实也无妨的,今日总是个难得的群贤毕至之日,也是他们一片心意,我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太过拘谨了。”阮元似乎并不在意饮酒之事,又举起了酒杯,道:“既然各位都是今科高中的进士,我这个先做官的前辈,也应当再敬各位一杯,庆祝各位自此之后,不需再囿于科举,可以放开眼界,心怀天下了!但各位也需记住,科举虽然艰苦,对于各位而言,却只是第一步,日后经术、史部,还需继续钻研,精益求精才是。至于吏治庶务,从来也并非易事,同样需要认真学习。有操行、有学问、能办事,三者齐备,将来才是国家之栋梁,天下之楷模,各位可清楚了?”


 进士们纷纷称赞,随即共举酒杯,再次一饮而尽。孔璐华看着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连忙去叫了蒋二,让他去准备轿子,并且及时到宣武门报备,以免阮元回家晚了,竟不得进入内城。


 她此时也陪着阮元饮了数杯,自然有些头痛了,正待歇息片刻,清醒一番之时,忽听得身边唱词之声,缓缓响起:


 “威武之声动屈刑,旁厢急坏了老刑厅,仗师生护蔽把本厅告,昧天良此刻用屈刑。怒将纱帽呈公案,跪倒公堂把话云……”


 言语虽不及弹词名角般清亮圆润,却是一种深沉气度,萦于台下桌边。仔细看时,唱词之人,竟是阮元。


 “夫子这怎么还唱上了,什么师生护蔽,夫子你是那样的人吗……”孔璐华不禁抱怨道。


 “无妨,若是我做老师的日后犯了错,你等无需再念师生之情,只记得如实查办我就好。”阮元道。


 “师娘这就不懂了吧?”史致俨在一旁笑道:“这个呀,本就是台上《审刁案》的唱词,若不是老师年少时看过,又怎能记得如此清楚啊?哈哈,学生比老师还大上四岁,这许多年纪,却也是白活了。原以为老师当年,只知在家读书,外面的事就都不顾了。却不曾想,老师也是性情中人啊。”


 “唉,说他天真,还真是天真呢……”


 说着说着,眼看夕阳渐渐西斜,再无余影,阮元与孔璐华也只得告别了会馆诸生,准备返家。好在宣武门一边早已有了通传,这时阮元的轿子进入内城,并未受到影响。


 宣武门之内有座天主堂,这时正值晚祷时分,教士祈祷之声,门外依稀可闻。听着完全不懂的祈祷词,回想起其实也没看懂的一场戏,又想起阮元那音调迥异的唱词,孔璐华不禁笑道:“看来以前啊,还真是小看夫子了,本以为你也是个书呆子,却不想还会唱戏呢。”


 “这戏我也只会这一段,那时我才十一岁,爹爹经常带我出去看些弹词昆曲,能记得的,也就这些了。”阮元虽然已经醉卧在一边,看起来神志却还算清醒。


 “你为什么别的都不记得了,偏记得个师生相蔽呢?唉,其实话说回来,雪妹妹说的也对,你说我也才二十三岁,就突然有了这样一大群人过来叫师娘。今天一天下来,我都以为自己三十三了呢。”孔璐华略有些幽怨道。


 “师生那个,说的不是唱词之人。”阮元缓缓道:“这唱词是剧里那个叫童文正的知府所唱,他所查案子,凶手是那个刁刘氏,可刁刘氏之父乃是通政使刘丹国,他有个学生洪正轮,恰恰做的是湖广总督,二人师生相蔽,想反过来诬陷童文正。最后这童文正清廉正直,不受二人威逼利诱,依然将凶手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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