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兄弟相残

 郭靖沉吟一会：“应该不会，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先派一百名好手骑马过去，即使有变，也可以随时作出应对！”


 尽管他觉得李永玄不会投敌，也没有必要，可是还是稳妥一点更好。


 吕文德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着,


 他立马安排人手跟随郭靖等人出城。


 武氏兄弟互视一眼：“师父，忽必烈身边的高手那么多，怎么可能被别人抓住？肯定是他们设的圈套！”


 “我听说蒙古人曾经邀请李永玄出任国师，说不定他早投靠蒙古了！”


 他们乍然听到郭靖说李永玄抓住了忽必烈，都是慌了神，好一阵子,


 才回过神。


 郭靖听到这番话，气得一掌重重的拍在石桌上：“够了！”


 登时，石桌崩裂，石屑纷飞。


 要不是正事要紧，郭靖早就怒叱武氏兄弟，骂他们一顿。


 众人见郭靖大怒，一掌竟将石桌劈得崩裂，都惊若寒蝉。


 往常，他们见到郭靖的时候，都温厚宽和，很少发脾气，没有想到，发作起来，比那些恶人更加骇人。


 很快，吕文德便安排好人手跟着郭靖等人前往蒙古大营搬粮食器械。


 等到众人赶过去，这才发现，蒙古军早就已经离开营地，只剩下一百多人还有粮食和器械。


 忽必烈看到众人，不禁大笑：“看到没有，宋人压根儿就不相信你！只要你能为蒙古效力,


 任何条件,


 都可以提，不是本王吹嘘，至少要比你在宋廷的待遇要几倍！”


 他还是想拉拢李永玄为己用，即使不成功，离间李永玄跟宋人的关系也是好事。


 “呵！”


 李永玄呵呵一笑：“这些年，蒙古军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白骨盈野，如果我投靠蒙古，岂非助纣为虐？”


 郭靖忍不住赞道：“说得好！在国家民族大义面前，个人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向觉得行侠仗义、济人困厄乃是本份，是侠之小者，只有真正为国为民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大侠。


 众人听到这些话，不禁都对李永玄和郭靖耸然动容，肃然起敬。


 郭靖一边让人搬运粮草器械，一边对忽必烈道：“我南朝地广人多，崇尚气节。俊彦之士，所在多有，自古以来,


 从不屈膝异族。蒙古纵然一时疆界逞快，日后定被逐回漠北，那时元气大伤，悔之晚矣，望王爷三思。”


 他作为一个宋人，却跟蒙古王族关系密切，心里还是不希望双方发动战争血流成河。


 尽管郭靖知道劝不了忽必烈，可是仍然想要尽力试一试。


 忽必烈也不反驳：“郭叔父，教训的极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是李永玄的人质，逞口舌之利有什么意义？


 吕文德等人得知忽必烈被抓，蒙古军退兵，都喜出望外。


 这次蒙古军南侵，非但没有给襄阳造成什么重大的损失，而且还得到了这么多物质，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武氏兄弟却是始终不肯相信，直到欢天喜地地众人把五万石粮食、三千副器械搬回襄阳城，兄弟俩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趁着没有人注意，武氏兄弟来到城外后山，商量了一番便准备决斗。


 他们说好赢的人，必须手报母仇、奉养老父、爱护芙妹；输了的人，就出面承担诬告李永玄投靠蒙古人的责任。


 说完，武氏兄弟就开始决斗。


 两个人师出同门，武功相近，斗了好一阵，都难分胜负。


 武敦儒眼见再继续比拼下去，也难有结果，便有心相让。


 于是，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


 果然，武修文看到有机可乘立即挥剑直刺。


 武敦儒躲闪不及，当胸中剑，奄奄一息：“我没有办法再承担责任，你回去就跟大家说我冤枉李永玄，愧疚自尽，免得让人以为我们兄弟相残，以后好好照顾芙……芙妹！”


 他刚刚交待完毕，脑袋一歪，就没了气息。


 武修文大哭一场，然后擦去眼泪抱起武敦儒的尸体回城。


 这时，郭靖还在处置搬回来的粮食和器械，刚刚又在众人面前对武氏兄弟大发雷霆，武修文只好去找黄蓉。


 不料，他刚到门外就听到黄蓉和郭芙说话：“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同意你嫁给大武，或者小武，可现在看来他们都不是你托付终身的合适人选！”


 “娘！”


 郭芙急切地道：“我知道大武小武今天乱说李永玄不对，可是李永玄确实比较可疑，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我嫁给他们啊！”


 她很讨厌李永玄，仗着武功比较高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黄蓉摇了摇头：“不止这事，当初我们在城外遇到金轮法王的时候，武氏兄弟就显得贪生怕死，今天又不自量力去蒙古大营行刺忽必烈，李永玄和你爹冒险把他们救出来，非但不知道感激，而且还诬陷李永玄投靠蒙古人，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又道：“像这样的人，我怎么放心把你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他们？”


 其实，黄蓉对武氏兄弟不满，不是一两天，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今晚，武氏兄弟中伤李永玄，让郭靖大怒，也让黄蓉彻底地死了心。


 郭芙竟无言以对：“我说过，忽必烈身边肯定高手如云，还以为他们不会过去行刺……”


 她想要帮忙说话，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唉！”


 黄蓉叹息一声：“无论武功、人品、样貌，武氏兄弟都不算很出众，别说是李永玄，就是杨过，也比他们要强得多，总之，以后你离他们两个远一点。”


 她最近即将生产，心力交瘁，也不知道是没有察觉到武修文在外边，还是故意为之。


 武修文听到这话，有如当头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还以为自己跟郭芙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现在才知道就连一向支持他们的师母黄蓉都强烈反对郭芙嫁给他们兄弟。


 武修文失魂落魄地走到外边，想到师父郭靖的当众怒喝，师母黄蓉的强烈反对，不禁万念俱灰。


 他为了娶到郭芙，不惜杀死了自己亲兄弟，到头来发现却是一场空。


 如果郭芙很叛逆，还有机会。


 问题是郭芙最怕她父亲郭靖，平时又最听母亲黄蓉的话，这么一来，武修文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突然，武修文听到有人说话：“忘恩负义！”


 “真是不自量力！”


 “郭大侠怎么会收卑鄙无耻的小人作徒弟，他们居然造谣说李盟主投靠蒙古人！”


 “要我说李盟主就不应该救他们两个畜生，好心没好报！”


 “这次多亏李盟主武功盖世，抓住忽必烈，逼蒙古退兵！”


 武修文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一队巡逻宋兵，忍不住现身：“说不定他们在演戏，如果李永玄没有投靠蒙古人，怎么不把忽必烈杀了，要把他放走？”


 他听着襄阳城的人都把李永玄当成大英雄，把他们兄弟当过街老鼠，大为不忿。


 宋兵队长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武修文：“你懂个屁！李盟主把忽必烈杀了，蒙古人还不得死命报复襄阳，到时候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哪有让蒙古人退兵，拿粮草和器械换更划算？”


 他作为守城将士，当然希望永远不要开战，李永玄化解了这场战争，就是英雄。


 旁边就有宋兵冷笑：“队长，跟他说什么？反正开战死的又不是他！”


 “谁叫人家是郭大侠的徒弟？”


 “想不到郭大侠，为国为民，竟然教出了两个废物徒弟！”


 几个人边说边走，都不把武修文放在眼里。


 瞬间，武修文气得脑阔生疼，偏偏又找不到理由去辩驳。


 以前，他作为郭大侠的徒弟，不管走到哪，都受人尊敬。


 现在，武修文就像过街老鼠，被众人嫌弃、鄙夷、唾骂。


 武修文越想越气，大哥死了，郭芙娶不到，所有的人都很不待见他。


 这样屈辱的活着，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武修文仍不死心，还想去找郭靖主持公道。


 不久，便看到郭靖、吕文德等人围着李永玄到了会客厅。


 大家都是对李永玄赞赏有加，奉承恭维如众星捧月一般。


 一行人坐定之后，李永玄便跟吕文德、郭靖等人进行商议：“安抚使、郭大侠，这次侥幸抓到忽必烈，大家都付出了不少努力，换来的东西我准备分一下，你们有什么看法？”


 既然拿到了东西，李永玄便信守承诺当场将忽必烈放走。


 李永玄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粮草、器械，就必不可少。


 吕文德和郭靖都是极为谦让，表示忽必烈是李永玄抓的，怎么分配，自然应该是他说了算。


 蒙古兵不战而退，对他们和襄阳军民来说，才是大收获。


 相反，粮草器械，固然重要，却远远没有和平更加珍贵。


 李永玄略一思索：“那给襄阳两万石粮食，一千副器械，我准备给川渝宣抚使兼夔州知府孟珙、川渝制置使余玠各一万石粮食，剩下的粮食和器械麻烦安抚使帮忙运回锦城。”


 他不久前刚到南阳洗劫粮草，粮食多的很，要一万石粮食只是想放一个烟雾弹。


 吕文德欣然答应，表示明天就派人去运送。


 本来，他都没有打这批粮草和器械的主意，方便将来蒙古军攻打时，找李永玄来帮忙抵御。


 如今，李永玄愿意主动相送，吕文德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众人商议完要事，各自散去。


 吕文德兴奋不已，回到府上就开始写捷报。


 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妾陪着他，都松了口气。


 郭靖跟李永玄从会客厅出来，看到武修文，皱了下眉头：“什么事？”


 之前，郭靖已经跟李永玄解释过武氏兄弟造谣中伤的事，此时此刻，怒气未消。


 李永玄借口很困，先行离去。


 武修文往地上一跪：“师父，大哥误会李盟主投靠蒙古，心里愧疚，就自尽了！”


 他面色凄苦地表示去得太晚，没有能够阻止武敦儒自尽。


 郭靖闻言一惊：“你说什么？敦儒自尽了？”


 到底是师徒一场，这么多年，要说没一点感情也不可能。


 武修文连连点头，带郭靖去看武敦儒尸体。


 郭靖仔细检查完武敦儒尸体，脸色一沉：“他没有自尽，是你杀的！”


 他看到武敦儒伤口只有数寸，除了致命伤，身上还有不少细小伤口。


 当初，郭靖在蒙古军营给武氏兄弟解绑时，都没有看到这些新伤口。


 武修文亡魂丧胆，心慌意乱地道：“师父，不是我杀的！我们兄弟，骨肉至亲，我怎么可能会杀大哥！”


 他不知道郭靖究竟看出什么，打死不能认。


 不然，让人知道，骨肉相残，武修文还不得被别人骂死？


 这时，黄蓉和郭芙听到消息，过来看情况。


 她们看到地上武敦儒的尸体，都大惊失色。


 郭芙忍不住大哭，没有想到，天天跟她一起玩的武敦儒，竟然死了。


 郭靖忙扶住黄蓉，心怕她和孩子有何闪失，哪还敢多说。


 他先安顿好受到惊吓的黄蓉，才让人料理武敦儒的后事。


 郭靖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找郭芙询问，才明白过来。


 原来，武氏兄弟为了娶郭芙，就想着立功去行刺忽必烈，根本就不是为了大义。


 显然，武敦儒和武修文肯定是进行了决斗，他们身上才会留下伤口。


 郭靖气得直冒火，两个徒弟居然自相残杀。


 他宁愿武氏兄弟战死在沙场，也不希望他们为了自己女儿争风吃醋、骨肉相残。


 郭芙听到武修文说武敦儒是因为误会李永玄而愧疚自尽，还想去找李永玄算账。


 正在气头上的郭靖勃然大怒：“给我回来！从现在开始，没有允许，不准出去，如果违逆，我就……我就把你送到桃花岛去。”


 他十分疼爱郭芙，终究是说不出什么狠话。


 郭芙气鼓鼓地道：“大武都被人逼得自尽，难道说我还不能帮他讨回一个公道？”


 她见武敦儒死了，伤心不已，哪会管别的。


 郭靖冷哼一声：“什么公道？你知道什么？”


 如果武敦儒是今天晚上行刺忽必烈的时候，被敌人杀死，郭靖会感到惋惜欣慰；可武敦儒跟武修文决斗而死，郭靖只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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