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神之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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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杀了我？”
那一瞬间，谢辰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他唇边的笑意凝滞，声音低沉中堆积上疯狂，“一个神竟然对我动了杀意？为什么！”他开始大笑起来。
“谢闻，你终于忍不住了！”
“你果然就如同我所说的那样，卑鄙无耻又虚伪，怎么被我给戳中了痛处吗？你根本就舍不得放过绯绯！让她放弃爱你？我呸！”
这可真是谢辰这辈子听过最虚伪的谎言。
眼前的神甚至舍不得让女孩的目光放到其他人的身上。
“就像是以前你将我送给她，让她试着爱我，你在亲眼目睹她痛苦时眼底所闪过的却是满意，你在高兴！”
“你虚伪的看似要推开她，一边又暗自的高兴她根本就不会将对你的爱转移给任何人！”
“甚至……”谢辰眼底的嘲讽越发鲜明，面对着对面的神身周杀意越发浓烈起来，终于有了明显起伏，他不光不惧反而兴奋起来，像是终于戳穿了眼前神明的虚伪面具，大声的控诉，“绯绯救我那次，就是你！”
“是你，对我动了杀心。”
谢辰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次的任务虽然危险，但他身为早已高居排行榜第二的任务者，不至于会那么容易的陷入生死危机。
分明就是某个卑鄙的神不想让他靠近颜绯。
看似大方，看似推开……
“原来你也知道对她残忍，会害怕，会不安她终有一日会因为我对她的爱意与好而心动，会对你彻底的失望！放弃了你！”
“从此再也不会多看你哪怕一眼，你就变成她眼里最可笑的……”
“闭嘴！”谢闻沉声打断。
终于，在表面的平静维持了许久之后，藏匿在平静大海下的是危险激烈的暗礁在狂卷，祂抬起的眼眸墨色几乎要晕染了眼白。
无情机质的眼神落在对面。
谢辰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兴奋，疯狂而清醒，像个常年始终徘徊在生死挣扎边缘的囚徒，一无所有。
却还总是试图要抓住点什么……
比如眼前虚伪的神的面具，被他给终于扯下来的瞬间！
“你想杀了我？”谢辰像是在反问自己，又像是讽刺对面，“当年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从一到任务大厅就想杀了你时，你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过！”
“如今我不过是要抢走你一直在往外推的，一个可怜又值得最好一切的女孩儿罢了！你怎么就嫉妒了呢？神啊，你怎么就忍不住露出了自己真正的虚伪嘴脸了呢！”
两个人的身影在半空速度更快。
谢闻手握住的长剑，那一丝白终于被侵染上黑，通体都变得纯黑……纯白的神力也因此而化作黑雾，缠裹上剑尖，像是偷袭一般无孔不入的在试图抓住谢辰！
试图直接将谢辰的灵魂都从身体里扯出，撕碎掉！
而谢辰手里的枪几乎枪口冒烟，一连串子弹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出，次次都是险险擦着谢闻各大要害被他避开，雪白的衣袍上都显出了狼狈。
两个人短暂的停下来时，彼此对上的视线全是火药味在蔓延，如同最不见天日的战场。
全是硝烟。
“如果你再继续发疯下去，你不会是我的对手。”谢闻脸庞绷得极紧，一双冷眸如同在打量对面的死人。
谢辰笑得唇角弧线疯狂上扬，手里的枪再次出其不意“砰！”的一声！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死而已……
他会怕吗？
这可是曾经他最想要的，在能毁灭了那个世界之后。
他从来都不想活。
包括如今，只要颜绯愿意，他甚至可以放弃对那个世界寻找毁灭掉的执念，将他的一切都奉献给她！
谢闻猛地便转开了视线。
突然不想再看，握住剑柄的手开始发抖，祂唇抿得极紧，耳边也仿佛在一遍遍回荡着对面的话。
一个卑鄙而虚伪的神……
可，这就是命运。
以前一个从来都不会相信命运，眼中也放不下任何事物的神，看似心怀万物宇宙，实则空无……可在见到颜绯的第一眼。
祂的眼底，瞳孔中便清晰倒映出了那一抹粉色小身影。
女孩在笑。
在春季万物复苏的季节，桃花开遍了整座桃花林子。
明明是雪国里向来最令众人惧怕排斥的煞星公主。
却偏偏单纯懵懂的如同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
眼神清澈而灵动，阳光照拂着她，落在她眉心的一点朱砂，随着她在桃花林翩然起舞时纤细玉白手腕上的金色铃铛跳跃，腰肢极软，乌黑的长发垂落腰间时轻扬起，与粉色裙摆一起雀跃轻舞！
她还在笑。
笑声犹如银铃，足下却是赤着，随着她起舞而落下点点艳红血迹沾染了地面的桃花瓣。
最后红了一大片的桃花，染了一地胭脂红。
“若是父皇瞧见，想必到时候总不会有人再讨厌我了吧？”
“他们应该，总会喜欢我了。”
“这可是本公主好不容易，才偷偷从舞坊里偷出来的布料，粉色……应该会有亲和力吧？哼！到时候看还有谁敢骂本公主是扫把星！”
一舞落幕时，小公主眼底的笑意越发明媚，如同阳光，耀眼与这满林子的桃花相映衬……人比花更娇艳。
可分明，她连一双相配的舞鞋都没有。
只能赤着足这样练习，连脚心都被树枝刮伤，被地上的石子所磨伤，那一地染了胭脂红的桃花瓣。
若是有人细看，那条粉色的裙子上许多针脚也很粗糙。
一看就是不擅长针线活的小姑娘自己偷偷做的。
她是雪国的公主。
生来尊贵，高高在上。
可是……她的出生就不被所有人期待，人人都恨，恐惧，厌恶！
连神都能感受到的那份几乎能化作了实质的恶意与杀念。
……这就是命运所预示过的那把刀吗？
一把，强大到足以能拥有杀死主神力量的刀。会成为新神最好的助力，为新神而屠旧神。
杀了祂？
当时的神是傲慢，不屑，轻视。
一个活在这样危机四伏，满是恶意环境中还能单纯如同稚童般的煞星公主？
是煞星又能如何？
祂从她的身上没有瞧见任何恨意与恶念，太干净了。
在对上了那双美眸的瞬间。
谢闻甚至是愣怔的……
祂好像看到了这宇宙里，万千世界，三千小世界，一个最干净而美好的灵魂。
纯白，轻柔，温暖。
那是祂对上她的双眸，便能感受到的。
与祂曾经所见过的任何任务者，祂所掌管着的万千世界里的万物生灵都不一样。
不一样到，让人忍不住会去想，这样干净的雪……要是化了，被人滴上墨汁，亦或是冻成了一把坚硬的冰锥，亦或是在火焰的炙烤下化为一丝黑烟……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灵魂呢？
连神都做不到。
自宇宙天地间自然而衍生出的神灵，谢闻并非是活在任何一个小世界里被命运所选中的。
祂可以说是历任主神中最为特殊的一位。
也是在这个位置上待的最长久的一位。
祂没有过去。
是自天地间所衍生出的神，命运所孕育的，缺少身为人的七情六欲，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恨？在谢闻的眼中都是虚无。
可即便是这样的祂最终还是逃离不了被万千小世界里挣脱出的恶念与贪婪所侵染，在步历任主神们的后尘。
进入黑化中。
甚至连祂自身都未意识到这样的黑化到底代表了什么？
祂是主神，绝对的公平公正。
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生灵，祂并没有变。
那时候的祂尚且不明白，命运为何突然就又诞生出了一个新神……一个即将接替掉祂位置的预备神。
那位所谓的新神明明才是真的坏。
为亲人还想拉着他所在的整个小世界陪葬！在被系统捕捉到，来到系统大厅时看见祂，第一个念头也是要杀了祂！
仅仅只是因为被命运给选中了。
他的死亡被终止，他所要毁灭掉的小世界也被谢闻这个主神所维护，一点点的修补又回复到了正常运转中。
……这样一个满心都是杀念与复仇的新神？
能接替了祂？
谢闻不信，甚至骨子里从来都是轻傲的，因为是自天地间所诞生，在祂眼里连命运都仿佛是轻飘飘地。
那样的无足轻重。
见到了新神，祂不在意；见到了那一把命定的刀，那个单纯美好到了极致的所谓煞星……这么一看似乎煞星与真正的‘煞星’还很契合。
看似很坏的煞星；看似该善的新神。
谢闻一度觉得命运是疯了，真正受到了三千小世界所散发出那些恶念与贪婪影响的人并不是祂，而是命运。
所有的一切都乱套了。
而到如今，祂再看向站在对面的谢辰——被命运所选中的新神，会是杀死祂而登上主神之位的那个最终赢家。
似乎，命运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谢辰终究是一步步变得强大了。
在祂的轻傲与忽视下，一步步成长，而祂这个神却在一步步的变得虚弱，因为那些恶念与贪婪的侵染，祂的神力开始黑暗，不再干净。
祂感受到越来越无法控制祂的力量。
尤其是，在祂将神印给了颜绯之后……
原来，这才是新神能够打败旧神，命运所预示着的一切，原来是祂心甘情愿。
从一开始见到那样干净而美好灵魂的沉默，甚至是怀疑的……祂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恶。
想要试探。
想要玷污，染黑了那样的灵魂，如果被染黑了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连一个神都无法做到永远的一样，永远都是那么的纯粹而简单，一个煞星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祂于是在命运的安排下亲自将那个煞星带了回来，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了自己最期待与高兴的那一场宫宴上！
那是第一次，她的父皇邀请她出现在宫宴上。
第一次看起来有人接受她。
想必那一瞬间小公主心里的激动与欣喜怕是她一辈子的最巅峰时刻！
但真正等待着她的却是一场杀戮。
一场雪国所有的人都想了很久很久，却从来，都不敢真正的对她动手，因为知道只要她稍微有哪怕一点的不高兴，一个心神动念间……整个雪国都能跟着她一起陪葬！
可偏偏，在祂的蛊惑预言下。
小公主终于死了。
死在了她最大的期盼中，她一辈子本来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刻，落入地狱。
没有任何的恨与报复。
而是坦然的，从容赴死。
被祂给带回了任务大厅，给她最无情而严苛的系统，扔进了任务中。
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
好像无论怎样，从来都不会变，由祂亲手带着，更甚，谢闻还从女孩的眼底窥见了她对祂一日深过一日的爱意。
她爱上了祂。
爱上了一个即将堕落死去的神。
在命运的预示中，她是那把最强大到足以杀死神的刀，却爱上了这个神？
短短的一瞬间谢闻想到了很多很多。
想到了她小心翼翼跪在神座下，对祂乞求开口说想要祂时亮晶晶的眼神，连唇角都藏不住的爱意……想到了祂的忽视。
祂的拒绝。
甚至恶意的将她丢给了那个所谓的新神，还撒谎告诉她，为此祂愿意赐予那个新神谢的姓氏。
谢闻没有看懂在命运的安排下出现的新神。
也没有看懂她如何能成为那一把强大的刀？
但祂仿佛终于能看懂了自己。
看懂了一个神在被污染黑化中的神格，对待万物的平等，从她出现开始打破……
见到她的第一眼，神因她的善而动容；
神的心底开始滋生出恶念；
仅仅是，见到她的第二眼，神便因她的善而黑化了……想要毁了那份善！
对一个原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煞星又如何？就算披上了命运的预示又如何？
主神都不再是公正而公平的。
对她，有了私心。有了恶意。
开始好奇，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改变呢？会很容易，只是祂随手的一抛出陷阱，还是……
祂几乎注意到了她所有的一切。
从那之后，黑化中的恶意又一点点转变成了更强烈的占有欲！那是嫉妒……
谢闻细想，眼神再次落到对面眼神疯狂中的谢辰身上时，有些恍然。
已经想不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祂觉得这把刀应该是祂的，应该是被祂所培养出来的，女孩那么乖巧，望向祂的视线永远都是那么亮晶晶的，像是藏了一整个阳光明媚的世界。
她爱祂。
在祂将她送到了新神的身边时，她却拼命的用尽所有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将新神赶下了排行榜第二的位置。
她在防备着新神。
谢辰在她眼里，是竞争者，当初的那一场第二之争，几乎轰动了整个任务大厅！
也深深印刻在了主神心底。
谢闻永远记得，那时的祂在高处看了多久，看着她的所有举动，一切的一切。
从心底无法抑制的滋生出了更多念头。
祂开始想。
明明要这样的灵魂才合适，最终打败祂坐上那个位置。
“是她，才对。”
虽然如今祂给她所安排的，从很早的时候就在筹谋几乎耗尽了祂所有力量，一步步，从小世界里祂的恶念化身开始，杀死祂！
杀死反派！
命运从未准确的告知过谢闻，真正的过程与结局究竟如何模样的。
但祂却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在命运预示下，祂好像已经一步步踏了上去。
心甘情愿的等着自己最终消亡。
只是这个新任的主神人选，祂要亲自来挑选！
谢辰……
“我不会杀了你。”想到这的谢闻再次闭了闭眼。
平复下眼底杀意。
“为神者，从来都是公平公正的。”
就算……
不一样那也只能有一个她。
其他人还不足以让谢闻放在心上。
嘴上如此说着，谢闻手里握着的长剑出招却是一次更比一次凌厉，几次差点就刺中了谢辰！
谢辰的枪口都快要打出了火花，同样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紧了对面的神，两个人这一场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外面时间流逝也好。
整个神殿成了废墟也好……
直到一把黑色长刀飞射而来，“砰！”的激烈碰撞之声，打落了谢辰射出的子弹，刀柄击退谢闻长剑，两双蓄满杀意的眸子都是一愣。
双双的僵住了身形，杀意消散开。
缓缓转头，朝着那个方向扫了过去。
入口处，一道笼罩在黑色披风斗篷下的小身影静静立在那。
不知道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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