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红尘自有磨难

 对于黄玉婷的抱怨和诉说，我默默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我并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的前女友。


 不过，好在此时还有老肥。


 ……


 与黄玉婷辞别，老肥问我是不是要去秦海的山庄查看？


 我摇了摇头说：“那些人我们现在惹不起，我们去了只会引火自焚，对于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接下来，我和老肥购买了一些在山上的生活用品，还有作为这个社会必备的通讯工具……手机。


 说起来，这是我回来之后第二次买新的手机了。


 爷爷留下来的钱，除去和静梅举办婚礼还有进十万大山遗失的五万多，现在已然所剩无几。


 钱还真是好东西，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它真是太好用了，比女人还好。


 随后，我和老肥到林业局领了一些森林防火等标语和警示牌。毕竟即将过年了，我们好歹得做些成绩出来。


 当然，守山这种职业，最重要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林淼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他那么大的人了，不去招惹天师府估计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倒是不太担心。


 雇佣几名技术高超的摩托车夫，付出了相当昂贵的车费之后，一路颠簸，回到天堂山水库边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上山的路还没有修缮完成，小车是不能行的，越野车也不行。唯有两轮的摩托车可走，但这对于司机的驾驶技术要求相当高。


 因为山路又陡又峭，一不留神或许就会跌落悬崖深渊，粉身碎骨。


 进屋之后，发现林淼并没有回来，老肥拿走了长青道人的手抄笔记，兴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早上，林淼回到了山上，老肥问他昨晚去哪里了？


 林淼淡淡道：“去探望了一些故友。”


 “你在外面还有朋友？都是些什么人？”老肥好奇问。


 林淼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几天，屋子周围都被老肥贴满了黄纸，这些都是他看长青道人的手抄笔记画出来的镇灵符。


 好好的一座屋子，被他弄得像是深山鬼屋一样，让人看着慎得慌。


 最近有好几批从外地打拼回来的人，到山上陶冶情操，结果看到水库旁满屋的黄纸，掉头就跑。


 此外，老肥这货如中了魔怔似的，自己上山砍了一截桃木回来做成桃木剑，拿着自己画的黄符，整天在院子里面神神叨叨，呼风唤雨。


 结果连放个屁都比他用灵符做法弄出来的动静都要大。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过年的前一天，随着上山观光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向林业局投诉。上面打电话来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让我马上终止神鬼活动。挂了电话之后，我将老肥臭骂一顿，这货才有所收敛。


 这些天，我去过翠竹林，甚至进去过双龙洞，但并没有见到静梅。


 双龙洞很深，我在里面走了相当长一段路程，根本就没有看到尽头，越往里面走，温度越低，直到我无法承受住里面阴寒的气息，这才退了出来。


 这种结果令我很是消沉，几天以来如行尸走肉一样带着林淼和老肥两人一遍一遍地巡视山林，检查上山赏玩的游客。


 时间飞逝，一年就这样匆匆成为了过去。


 和父母亲人在电话里面道了新年好，我和老肥还有林淼三人在院子上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老妈亲手包且送上山来的粽子，除此外还有其余供品。


 三人坐在堤坝上，寒风凛冽中一边欣赏山脚下万家齐放的烟火，一边等待新年与旧年交替的时刻来临，也就是守年夜。


 虽说上面勒令禁止山上不许放烟花炮竹等易燃之物，但老肥还是将几天来从游客身上收缴到的炮仗拿出来。


 山长路远，那些所谓的领/导此时正在家里享受着齐人之乐呢，我们三人此刻顶着寒风守山，有家却不能回。偶尔违反一下条例，放些炮仗不算过分，事后打扫干净就是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老肥两人并不算是合格的守山人。至少与新闻上那些默默无闻，植树造林，风雨无阻一生都与大自然做抗争的守山人相比，我们实在太差劲了。


 植树造林不用说，我和老肥倒是砍伐了好几棵树。


 守护山珍，保护动物？这些天在林淼这个好猎手的带头下，我们倒是几乎将这些东西能吃的都尝了个遍。


 但是，我们与普通的守山人又有些不同，除了森林防火，保护动物，植树造林之外。我们还需要防范山中精怪作祟……


 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手持九节赶山鞭的人存在？


 想来这样的人也不是很多，至少要比开棺材铺，扎纸店的人要少。因为我除了老头之外，还从没有看过其它手持赶山鞭的人。


 大年三十的月亮并不圆，月光暗淡。不时在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还有轰隆隆的炸裂声将寂静的黑夜搅闹得分外厉害。


 “林淼，之前我和阎小莹第一到林屋看到的那个老头，是不是你？”


 坐在堤坝上，吹着冷风，我忽然开口询问林淼。


 其实这个疑惑存在我心中许久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现在趁着大家都这么放松，我不由开口问他道。


 林淼盯着夜空中绽放的烟火，黑色的眼眸霞光闪烁，半响后才点头道：“是我，只要蛊毒发作，我就会如此，白发苍苍变成一个老头。”


 “还有这么神奇的蛊毒？”


 老肥惊讶问：“照你这样说，那么老衍他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糟老头子？”


 “应该不会。”


 林淼看着我，有些不确定道：“被铁线寄生的人，身体变异，长出红毛，力气倍增，性格残暴。之前我也曾经变过几次，不过后来我从天龙寨盗取了蛊王噬尸蚁养在身体内之后，虽然偶尔有红毛生长，但是并没有太严重。只是……每次发作的时候，我会变成你们看到我最初的那个样子。”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说起来，被铁线虫寄生是福也是祸。”


 “为什么这样说？”我奇怪道：“铁线虫控制身体，理智丧失变成怪物，为何却说是福？福从何来？”


 “之前你也看到了，地葬湖中还有高山族人变成的红毛怪，他们早在数百年前就产生了变异，但是现在还活着……”


 “你是说？被铁线虫寄生，寿命会延长？”老肥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问道。


 “不错……在某些人眼中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另类的长生术了……除此之外，被寄生之人力气会比常人、大得多，相信这些天你已经有所察觉。”林淼看向我说。


 经过林淼提醒，我还真发现自己最近体能好像提高了不少，之前舞动二十多斤重的赶山鞭非常吃劲，但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且这几天巡山，也不觉得有多么疲累。


 “卧槽，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老肥猛地跳起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道：“老衍快告诉我那地葬湖陨石坑到底在哪？我也想被铁线虫寄生啊，哎……这些年我抽烟太过厉害，估计活不到一百岁……”


 我瞥了老肥一眼，将他的手拍开无语道：“就你这身肥膘能活到花甲就不错了，还一百岁，想多了。”


 顿了顿，接着道：“况且被铁线虫寄生你认为是好事？丧失理智，行尸走肉到处杀生，即便寿命延长，但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泡妞，昏昏耗耗直到生命终止，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老肥一愣：“不抽烟不喝酒还不如去死呢，只是……你们为什么没事？”


 “林淼他可能是因为蛊王噬尸蚁的缘故，后又将寄生在体内的铁线虫王当成蛊虫来养，而我……或许是因为三生草……总而言之，被铁线虫寄生非常危险，不然高山族为何会覆灭？”


 林淼在一旁点了点头道：“不错，被铁线虫寄生还能保持理智如正常人一般生活太难了。”


 老肥一脸沮丧道：“可我不想那么快死掉。”


 “世上谁不想长生？只是……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梦罢了。即便我和林淼的寿命因为铁线虫王的缘故而被延长，但到头来总会死去。更何况，红尘自有磨难，往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林淼道：“如此说来，你实际的年龄应该不止十八九岁吧？你是什么时候被铁线虫寄生的？几十年前……带我家老头他们进去地葬湖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这个猜测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林淼既然如此说，却令我不得不由往这方面去想。


 “或许吧……”


 林淼看着天空，有些迷茫地说道：“对于过去的事，有很多我已经忘记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铁线虫寄生的，那次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地葬湖的沙滩地上……”


 林淼没有细说，但我从他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的迷惘，甚至有淡淡的忧伤。


 当然，这种忧伤是神经大条的老肥察觉不到的。


 “时间快到了！”老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感慨道：“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就是新年。”


 他话音落下，山下无数烟火升天而起，炮仗声，烟火炸裂声，响成一片。整片天地，轰鸣声不断，甚至整座地球都震动了起来。


 夜空烟火霓漫，犹如电闪雷鸣，热闹非凡。


 老肥拿出打火机，小跑两步点燃了早已经摆放在堤坝边上的炮仗。


 炮火声中，我们都站了起来，举目远眺，这个特殊而喜庆的日子，我们的心情都不平静。


 每个人都有思念的人和往事，即便是沉默寡言的林淼也不列外。


 不久后，滚滚烟雾从山下席卷而上，霎时间将整片天地都笼罩在其中。四周一片灰朦，能见度不过十来米，绚丽的烟火在灰雾中若隐若现。


 雾气卷来，吸入肺中令我们喉咙发痒，接着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这不是大自然形成的雾气，而是因为燃烧的烟火过多，人为制造的大雾。晚上只要炮竹声不断，灰雾就不会散，甚至往后几天，山上都会有这种灰雾笼罩。


 这种人为制造的灰色雾气对大自然来说，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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