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年远行

在和何玉昆会面的两日之后，西辰顺利的搭上了前往玄天堺平津城的大型客用陆栖艇，维拉姆号。

陆栖艇如今是九堺中最常见的远途交通工具，以驱动阵法辅助，九堺特有的一种能源矿物——灵晶作为驱动阵法的核心能源。

陆栖艇外形似水船，可以和普通航船一样，在水路行进。但同时，最特殊的一点是，在阵法启动的情况下，它们也可以在没有水的陆路悬浮行进。

这种特殊的交通工具是最近五六十年间才开始在九堺中普遍铺开航路的。在那之前这种技术是汐鳞族特有的技术，是君墨枢的师父，也就是已故的西辰的太师父倡议研究的。原本也只是擅长阵法研究的汐鳞族，为了方便自家族长出行而存在的技术，现在已经惠及整个九堺。

西辰还是第一次搭乘陆栖艇出远门，看到这艘长有十数丈，高和宽也有四五丈，长得胖头鱼一样，背上竖起白帆的大船也很是惊叹。

前一日，君墨枢找来了西辰，同意了他协助何玉昆前去探查失踪事件的请求，并再三叮嘱，不要错过了天枢御览的时间。

同时，君墨枢将西辰的御灵师等级徽章交到了他的手里——一枚中间有一座高塔，高塔底端两侧各有一颗星的徽章。

溟湮湖七曜堂的人到底还是压了他一手，只给他评定为了二星御灵师。若要升星，他必须在御灵师协会积累一定的任务委托点数，由协会上报给肄法司散落九堺各处的七曜堂进行评定，又或者直接前往七曜堂，再参加一次进阶试炼。

西辰对此并不太在意，自身的实力如何，只有实战能够证明，并不是一枚小小的徽章就能定义的。

君墨枢的叮嘱西辰一一应了了，欢天喜地的去打包行李。

出乎意料的是，西辰原本以为他是和何玉昆一起行动，临近出发却得知，这次要和何玉昆各自调查。

原来何玉昆在汐鳞族逗留期间，拜访了汐鳞族在玄天堺负责探查消息、警戒雾魇异动的鳞卫的总指挥官方海。

何玉昆从方海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玄天堺确实也有寄子失踪事件发生，但是最可疑的地方有两个。

其一是，有寄子失踪的大多是孩子父母、甚至祖父母都是普通人的家庭。又或者虽然祖上有御灵师诞生，但是已经传承断代一两代，又再次有寄子诞生的家庭。

其二就是，这些有寄子失踪的家庭，通常不选择向当地肄法司的七曜堂分堂，或者御灵师协会的支部报案，甚至有些家庭完全不像是有子女失踪的普通家庭那样焦急寻找。

会有消息被方海的人探听到，还是这些家庭的一些亲朋或邻里发现异常，报给了凡人的相关执法机构。

因为案子被凡人的律法机构承接，按照御灵者和凡人之间繁杂各种协议，御灵者这方不能随意『插』手凡人世界管理相关的事宜，于是肄法司的调查也十分被动。

目前唯一有传闻可能存在寄子失踪，但还没有上报给凡人的官府事发地，方海提供有两处。为了抓紧时间，赶在被凡人世界接手之前进行调查，君墨枢建议何玉昆和西辰分别调查。如果能提前掌握部分证据，率先再将调查结果提交给肄法司，再由肄法司上报天枢塔，确定下一步行动，对御灵师们这边来说，会更有利。

因为传闻地点有两处，何玉昆和西辰用抛硬币的方式，各自选定了一个目标，就准备行动。

没有了何玉昆的陪同，西辰的身份成了问题。作为肄法司的循刑官，何玉昆有特别调查与处断权。但像西辰这种，没有职役的御灵师是没有权利随意调查的。

好在他的师尊是玄天堺御灵师们名义上的共主。玄天堺内部的异常事件，君墨枢是有过问的权的。于是拿到了代表君墨枢的信物令牌，作为代表汐主私人势力的巡查员，西辰也踏上了他的行程。

西辰此次要去的平津城，是一座由御灵师家族庇护的，凡人治理的城市。

九堺本身是由八个自成小世界的八块游离大陆串联而成，串联他们的就是天枢塔，就像是一根签子穿起的八颗糖葫芦，塔本身是第九堺。

在每一堺里，原本是由一位八枢进行治理的。天司陨落之后，雾魇之灾爆发，为了寻找应对之策八枢回归天枢塔，并派出使者，从各自管理的境堺中，带回第一批寄子，培养成御灵师。

学成外出的御灵师们，一边与雾魇战斗保证各堺安全，一边继续代替他们的恩师管理八堺。

可是雾魇的问题日趋严峻，御灵者们也逐渐无暇顾及凡俗的权利，放手专注于铲除雾魇。

凡人开始真正接管了属于他们的世俗权利。但作为“神”的代理人，御灵者们仍然具有极大的凡俗间的影响力。

如今的九堺，凡人对御灵师到底是什么态度，很难说的清。有的人是敬畏，有点人是惧怕，还有人是厌恶与排斥。

坐在陆栖艇中属于自己的座位上，西辰翻阅着一本叫《玄天堺简史》的书，这是一本在玄天堺的七曜堂会作为必读书目列在寄子们学习清单上的书。不过对西辰来说，有师尊亲授，这一类的书籍倒是看的不多。这次出行中携带，也只是因为这本书里介绍了玄天堺的地理形貌，以及分散在各处比较有势力御灵师家族的历史沿革。西辰想在到达平津城之前，做一些相关的功课。

“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吗？”甜美的少女的声音打断了西辰的思考。

西辰抬头，穿着玄天堺联合客运制服的陆栖艇的女服务生正对他微笑。

少女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有一个个扣着的餐盘盖和盛放饮料的容器。西辰看了看身边圆形舷窗外的景『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西辰点了一份炖肉，一份清炒蔬菜和主食，外带一杯茶。

因为汐鳞族都和水生生物有那么点相似特征，所以，原本小时候什么都不忌口的西辰，这三年来戒了一切水生肉食——虽然汐鳞族人本身并不忌讳这个，甚至因为生活近水，他们自己的主要食物来源也是水生生物。但是对西辰而言，如果在食用水产的时候，会联想起生长在某个熟人身上的部位的话，用餐体验一定会相当糟糕。

收好餐费的少女服务生冲西辰甜甜一笑，推着她的推车向前排的乘客们推销她的餐点去了。

西辰正准备享用自己的晚餐，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从另外一间舱室跑了过来。

这孩子一路横冲直撞，先是带翻了几张桌上的餐盘，又掀翻了西辰桌上的茶杯，险些让西辰衣物遭殃之后，又大力的撞上了前方女服务生的推车。

虽然服务生很努力的稳住了推车，可是还是有几个靠外侧摆放的碗碟跌落了下来。陆栖艇的客舱中都铺着地毯，那些餐具虽然没有破损，但盛放的食物显然是报废了。

“真是的，怎么回事，这孩子没有人管管吗。”同舱室里，晚餐泡汤的旅客们已经发出了抱怨。

那位年轻的女服务生显然是被吓到了，愣愣的戳在原地。

西辰皱眉看着摔坐在地上，不哭不闹却也不起来的男孩。男孩衣着很不错，看上去像是从前面更高级的舱室跑来的。

正在这时，一个高瘦的『妇』人慌慌张张的也跑进了这间舱室，看到坐在地上的男孩，夸张的叫了一声：“哎呦我的祖宗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妈妈回去。”上前就要抱那个孩子。

“等一下。”西辰开口。

auzw.com 『妇』人动作滞了一下，还是抱起了那个男孩，假装没听到西辰的话就要离开。西辰伸出了一手拦在那『妇』人面前，一手手指扣着面前的桌案道：“您家孩子打翻了我的茶水……哦对了，还有这几位的餐食，以及那边那位小姐的餐车。作为他的母亲，您不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吗？”

西辰一开口，舱中其他乘客也纷纷附和，指责了起来。

“这……孩子不懂事，你们大人怎么能跟他一般计较。”那女人梗着脖子道，一边侧身试图用身体挤开西辰拦在那边的手。

“他是不懂事的孩子，您却不是了吧，用这样的话来搪塞不觉得可笑吗？”西辰还未开口，另一个清脆的女声却发话了。

西辰饶有兴趣的寻声望去，一个背着剑囊一身远行打扮的少女从女服务生身侧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这边。

背剑少女的视线同西辰一碰，又转向了那个『妇』人。

“两个『毛』孩子，少管闲事！”见两人形容还未完全长开，显然年纪不大，那『妇』人叱责一声，还待要闯。

西辰站起来，伸手就搭上了那个孩子的肩头，掌心灵力轻吐，只一瞬，粽茶『色』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对不起，我刚刚没有听清楚，您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吧？”西辰很是彬彬有礼的问。

“是、是啊，你想怎样？”女人眼神闪烁。

“那是不是可以请您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孩子喂可以暂时失声的『药』物？”

西辰此话一出，车厢内众人哗然。

“你、你不要胡说。”那『妇』人急急嚷道。

“我胡说？”西辰扣住了那孩子肩头，『妇』人想逃，却不肯丢下手中的孩子，拉扯几下都无法摆脱西辰。

西辰扭头对着刚刚站起来的背剑少女道：“请问姑娘是武者还是灵修？”

所谓武者是普通人中技击之术高超的人，御灵者也研习技击技巧，但主要还是以琈灵的修炼为主，见女孩背剑却是在凡人和御灵者都可以搭乘的平民舱，西辰故而有此一问。

“灵修。”那少女脆声答到。

“那可能是在下学艺不精。”西辰很是客气的对少女点头，“也请姑娘看看，这孩子体内气脉流动是否有异常。”

那少女极爽利的几步来到近前，伸出两指搭在孩子颈间。只一息她就转眼看向西辰。

“如何？”

女孩有些顽皮狡黠的一笑，凑上前去，『摸』着男孩的脸，用非常有亲和力的声音问：“告诉姐姐，这个阿姨是你妈妈么？”

男孩被女人强抱着，又让西辰扣住，如今女孩这样问，令他不禁犹疑四顾。

那个女人却扯开了嗓子干嚎了起来：“哎呦，你们太欺负我家宝儿了，我家宝儿从出生就是哑巴，你们偏说他是被人『药』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啊！”

女人的聒噪让西辰听的直皱眉。却瞥见那女孩在对他眨眼，西辰心里一动，手下用了些力，那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嚷嚷着疼。

一声出，似乎连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马上扎开小手抓着眼前女孩的手哭着道：“姐姐救我，她不是我阿娘。”

那『妇』人急了，抱着孩子生拉硬拽，正要不管不顾的冲出这间舱室。

西辰哪里容她走脱，他抬手击在『妇』人手臂的一处『穴』位上，那『妇』人痛的哎呦一声，手臂一麻，原本抱着孩子的手就松开了。边上跟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就要掉在地上的孩子，扶他站稳，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西辰又一脚踢在那『妇』人后细弯处，那『妇』人跌再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西辰手捏指决，隔空快速画了一个小阵，低斥一声“缚！”，一道光绳就把地上的『妇』人捆做了粽子。

那『妇』人显然明白了自己遇到了什么人，一边扭动挣扎一边大喊：“你——！我可是凡人，你们、你们御灵者不能对凡人出手的！”

西辰听了嗤笑一声：“你倒知道御灵者不能对凡人出手。那你怎么不知道，不该做拐人子女的不法事？说出来叫你知道……”西辰蹲下身来掐住那『妇』人两腮让她不能自由说话，“只要不弄死或者弄残了你，肄法司的人才不会管我。不然你觉得，我们御灵师凭什么在凡俗有超然的地位？不致死致残折磨人的手段，你想知道吗？比如，我也可以卸了你的下颌骨，让你不能再瞎嚷嚷。”

“喂！”那少女听了西辰这番穷凶极恶的话直皱眉，不禁出声打断他。

西辰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道：“谁让她太吵了。”低头冷冷的瞥了那『妇』人一眼，西辰语气沉冷的警告道：“把你交给凡人的执法队之前，你最好安静。虽然我不喜欢跟女人动手，但拐人子女，你做得出这种事，怕是连个人都算不得了。如果你真想试试我到底敢不敢对你动手，你可以再嚎两声试试？大不了待执法队来了，我可以把你的下颌骨再复位，保证他们看不出端倪。”

西辰的威胁显然让那『妇』人有了顾忌，虽然眼中还有恨意和不甘，但嘴总算是闭上了。

因为设定关系，文章里会用到一些特殊字，可能有些生僻。会选这些字，是做了字音、字义、字形多方面考虑的，在能达到表达要求的情况下我会用更简单的字的。

前面的章节出现的一些字，现在补上一些字的注解，方便大家阅读吧。

走过路过点个收藏吧，还有推荐票也拜托啦。

可能难认的字的备注：

【tips1】堺：音同“界”，堺和界相比更侧重空间『性』。

【tips2】琈石：琈，音同“浮”，《山海经》“㻬琈”一词，意为美玉。先古时代的玉和现代意义的玉相比范围更广，可能特别好看的矿石都可以称之为“玉”，于是我用琈而不用玉字，想来表示“琈石”这种东西的“材质”的广泛。

【tips3】肄法司：肄，音同“意”。“肄业”这个词中，肄的意思是学习。这个字还有一个意思是“检查”。兼顾“学习”和”检查“两方面含义，故用“肄法”来起名。

【tips4】夑灵府：燮，音同“谢”。取“燮理阴阳”的意思。

【tips5】苍皥：皡，音同“号”。

【tips6】燬尊：燬，音、意都同“毁”。突出火相关，选了读半边也可以的这个字。

　

(http://www.ccfang.cc/novel/4zbqYVg7bpr.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cfang.cc。书房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cfa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