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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惊闻和信


 阴暗逼仄的牢房顿时陷入了寂静。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良久之后,沈行恪才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说道:“我们沈家并未私藏国玺。”


 温良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


 “将军可是在同我说笑?”


 沈行恪神色凝重,沉声说道:“此事信不信在先生,但老夫手中确无国玺。当然,先生口中的传言并不算错,只是有些事先生兴许遗漏了。”


 温良并不言语,示意他接着说。


 沈行恪面上浮现几许惆怅,又带着几许冷意,“先生只记得宫中大火,却忘了正始初年,国朝各处此起彼伏的复国之战。更忘了当时坊间所言楚愍帝并未身死之事。”


 温良的神色渐渐变化。


 沈行恪又不急不慢地说道:


 “先生真以为,当年先祖在宫中点起大火,真的是为国玺这样一件死物?先祖自然是为了给前朝孤云氏留下血脉。先生既知晓过往之事,应当也清楚国朝初建之时各地出现的战乱。


 更清楚复国军几年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并非别的缘由,而是先祖深觉这般下去会暴露幼帝身份,随即让前朝遗留的大臣带着幼帝奔至海外。而那国玺自然随之前往。”


 温良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沈行恪身上,似在探究此事真假。


 沈行恪却十分坦然。


 “眼下老夫家眷皆在先生手中,又有何可欺瞒之处?若老夫手中真有国玺那等物件,想必沈家亦不会沦落至今日这地步。前朝皇室与老夫何干?


 老夫祖上尽忠职守,为孤云氏守边疆,逐外族,最终不还是客死他乡,落个纨绔的名声。史册上更是褒贬不一,老夫又何须替他们守着?”


 他见温良并不言语,便微微叹了口气,道:“先生若还是不信,不如禀告首辅大人,让他细细探查此事,兴许可得蛛丝马迹。”


 温良的神色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片刻后又沉声说道:“今日打搅将军了。还望将军在此好好歇息,证据未曾确凿之前,定无人敢动将军。”


 “那老夫就借先生吉言了。”


 沈行恪脸上笑容淡淡。


 温良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径直离去。


 等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时,沈行恪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寒意。


 程党竟敢拿的家眷威胁他,若非他清楚吴雍昨日夜里才离开霞浦,且是奉他之命前往福州护住一家老小,他还真会以为家眷已在其掌控之下。


 不过如今他给出这样的消息来,想必程濂又该愁一段时日了。


 这孤云氏还有血脉留在人间,可比他们沈家手里有国玺的下落还要让人震惊,谁知道他们哪天会不会从海外杀回来?


 不论程濂背后站着谁,既然他想在暗地里夺得这国玺,定然就不是为慕容氏来取。而他们若真想凭着国玺登上帝位,这孤云氏后人就不可忽视!


 孤云氏蛰伏多年,定然是想着卷土重来,眼下朝堂之上亦是各方势力争端不断,若是再加上前朝之人在一旁捣乱,只怕又要掀起腥风血雨来。


 又或者,这朝中早有孤云氏后人在搅乱风雨。


 沈行恪轻轻笑了起来。


 他要看看程濂还能不能坐得住。


 ……


 自知晓沈行恪被困的消息后,周辽便一直在派人在霞浦和沈府附近走动,可出人意料的是,并未收到任何有用的讯息。


 而沈家却更危险。霞浦兵败,潘仪派镇东侯前去援助,却未曾言及此次沈行恪行军失误的处置,又或许对方早已交代镇东侯,只是未曾将消息传出来。


 一旦没有消息传出,便只能说明潘仪有别的打算。这定然是程濂的意思,或许他们不只是对付沈家那般简单。


 周辽就目前所得讯息分析起来。


 未等他得出结果,他身边的幕僚就送了一封信过来。


 “是永嘉侯的来信。”


 周辽闻言却是一怔。


 虽则云道溪年轻时曾得他提携,这几年关系亦是尚可,却只是逢年过节的问候而已,寻常时候少有来信,再者,因最近倭寇动乱较多,对方前段时间就给了封信慰问,眼下不该再来信才对。


 他带着疑问接过徐肃手里的信件,拆开细细看起来。


 只是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直到信的末尾,对方还特意致歉,为防止潘仪将信件截取,因此恳求永嘉侯为其送了这封信。还望周将军宽宥云云。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周辽将信拍在书案上,有一瞬间心里头竟产生一种被人侮辱的荒谬之感。


 写信之人将自己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大兴沈家三房沈行书之女沈昭,后头还加上其母出身邯郸余氏。生恐他人不知其身份。


 周辽见到署名时,只觉得额角青筋直暴。管她什么身份,一个小姑娘,竟还敢插手朝事?这本身就荒谬至极!


 徐肃见他满脸怒意,亦是被吓了一跳。想他跟在周辽身侧多年,又见过几次他如此暴怒的模样?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在那封信上……


 记忆里永嘉侯每次来信,都只是寒暄之语,并无大事。


 周辽察觉他的目光,随即便将书案上的信递给他,“你瞧瞧,你瞧瞧,这年头的小姑娘不在家里绣花管家,竟学起男人插手朝事了。胆子可真是大得很!”


 徐肃听得此言,目光一凝。


 一面伸手拿书信,一面在心里头嘀咕。片刻后,他才将书信折起来,神色虽有些古怪,却未像周辽那般动怒。


 “怎么?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周辽瞥了他一眼,心里头还在为那封信恼火,大抵是没想过世间会有如此荒唐之事,竟敢大言不惭地同他堂堂福建总兵谈合作之事。


 简直可笑!


 徐肃却是哑然失笑。


 过了片刻后,才轻声问道:“将军是恼火对方是个年纪尚轻的小姑娘,还恼火对方同您谈合作之事,又或者您是因对方直指您心中所想而恼羞成怒?”


 周辽闻言一怔。


 这要他如何回答?莫非他还能说皆有不成?


 徐肃跟在他身侧多年,自是知晓他的性子。若是真那般恼火,这封信可递不到他手里,怕是早被烧了才对。


 他沉吟片刻,忽然说道:“仆倒以为沈姑娘言之有理。将军何不考量一番?”


 周辽经他这么一说,脸上的怒意好歹散去了大半。


 只是面色仍不太好看,大抵是对方在信中所言,他久居福建,声望功绩皆在,却仍有人与他平起平坐。而此人眼下有生死危机,可不论此人是否离去,这福建都不可能在他一人之手。


 万望他莫要袖手旁观才是。


 周辽念及此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对方虽说得隐晦,可彼此心知肚明,若他袖手旁观,又是为何?不过是惧于程党之势罢了。


 倒让他成了畏惧权势的软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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