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偷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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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16年的夏天，我和老陈飞往芽庄旅行。
我对失重始终有种不适感，偏偏飞机在航行途中遇到了气流，时不时地上下颠簸。
我闭着眼睛浑身紧绷地靠在座椅上，这时候就开始埋怨自己好死不死看那么多《死神来了》系列做什么。
直到昏暗的机舱里，有一只手凭空而来，稳稳地握住了我。
我睁眼，看着老陈平静安详的眼神，一怔。
他低声说：“有我在。”
我慢慢地放松下来，失重感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从机场大巴下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游客很多，人潮拥挤。老陈头也不回地伸手牵我，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一个阿姨的手。
他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阿姨已经叫起来了，然后他猛的一回头，迅速缩手跟着大叫起来。
我一个人站在他和阿姨身后，笑得无法自拔。
事后他黑着脸凶我：“笑，还笑！你男人被人占了便宜，你居然笑得出来！”
“明明是你占了人家阿姨的便宜啊！”
“胡说！你没看见阿姨一边叫一边笑吗？被美男子牵了手，她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好吗？”
“……”
27
酒店的落地窗外，海滨小镇的缩影与蓝天白云被裱入同一张浓墨重彩的画卷。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侧头看着老陈安静往外眺望的侧脸。
时光仿佛也变得宁静而悠远。
28
出海日，一行人只有我跃跃欲试地报名参加深潜。
导游阿莫挠挠头，操着不太标准的中文夸我：“这位美女好勇敢啊！”
我拍拍胸脯，说我六岁开始就会游泳了，十岁的时候已经精通三种泳姿，还没自夸完，身后的老陈就开始拼命拉我。我莫名其妙地回头，就看见他忧心忡忡的脸。
“别潜了，别去深潜。”
“为什么啊？”
“万一氧气瓶漏了怎么办？海里有鲨鱼怎么办？你遇到危险怎么办？回不来了怎么办……”一连串的诅咒随之而来。
我没好气：“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哪有那么多怎么办？”
他噎了噎，最后放低了声音，轻声问：“你要是遇到危险，那我怎么办？”
29
芽庄大教堂坐落在芽庄市内，却仿佛隔绝了城市喧嚣。
我走累了，坐在园子里的靠椅上问老陈：“今后我们要不要在教堂结婚？”
他斜眼看我，故作吃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了吗？”
我瞪眼质问他：“难道你还敢不娶我？”
他佯装沉思，片刻后摊手：“算了吧，我这人一向善良，像你这样的祸害，我还真不放心你嫁给别人。www这会儿耶稣啊圣母玛利亚什么的都在，我也只能大发慈悲，勉为其难舍己为人一把好了。”
30
教堂里人来人往，游客不绝。
黄昏时起风了，我拎着红裙子到处转悠，老陈就拿着相机跟在我身后。
我指着夕阳要他看，摸着石砖要他看，爬上扶梯要他看，转悠很久，偶一回头，才发现在我四处观望的时候，他却唯独看着我。
“好不容易来一次，看风景啊，看我做什么？”
他只是微微笑着，却不说话。
回到酒店，我打开相机，才发现相机里几乎没有风景照——背影，侧影，群摆飞扬笑得张扬的全都是我。
这个人……难道是在用行动告诉我，他的风景就是我？
31
蔚蓝的天空，泛黄的墙壁，络绎不绝的人群，黄昏时候的钟声。
我侧过头，看见神情温柔的老陈。
这大概就是旅行的意义了。
32
一行人都热热闹闹地奔往寺庙参观，而我们对寺庙不太感兴趣，便绕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芽庄有很多这样的小巷，小巷两旁是色彩斑斓的房屋，晒得皮肤黝黑的淳朴居民坐在门口望着我们。
偶遇一个开在在家门口的小摊铺，铺前的阿姨做着类似于我们这边的蛋烘糕一类的小吃。来往居民都爱在这里停下脚步，要上几份，热热闹闹地坐在小桌前吃起来。
我问老陈要不要试试，结果因为对鱼露的腥味早有体会，看见每人面前那碗酷似鱼露的汤汁，他连连摇头，一脸惊恐地后退好几步。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老陈，一碗鱼露都能把他吓成这样……
33
在我的再三游说下，老陈总算迟疑地坐了下来，陪我一起尝尝这个不知名的小吃。
阿姨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笑着把两个刚做好的饼放进我们的盘子里。
我学着身旁的老奶奶把饼泡进了汤汁里，试探地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酸酸甜甜，竟然意外的好吃！
侧头再看老陈，没想到他竟然两口就把饼吞了下去，正星星眼状地把盘子递给阿姨：“One more, please.”
然后，这位一开始十分抗拒的大兄弟眼都不眨，一口气吃了六个饼下去。
阿姨见他捧场，一边笑，一边又做了一块饼放进他盘子里，还操着不熟练的英语对我们说：“Free. This one, free.”
34
老陈不是个喜欢四处走的人，但自打认识了好动的我，就被我拖着四处游玩，甚至出国旅行。
黄昏时刻返回酒店，我和老陈并肩坐在冷气十足的大巴上，侧头看着飞速闪过的街景，很久也没说话。
我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他：“现在还会觉得出来旅行没意思吗？”
他答：“早就不这么觉得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有意思的？”
“从遇见你的那天开始。”
35
告别芽庄的那一天，海上出彩虹了。
我惆怅地回头看着这座海滨小镇，说：“大概这辈子不会再回来了。”
老陈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牵着我：“只要你想，今后我陪你再来就是。”
“再去一遍芽庄？”
“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36
老陈最好的朋友之一叫高手。
所以很多次我被调戏了，瞪着眼睛说他：“高手，绝对是撩妹高手！”
他都会睁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我：“我怎么会是高手啊？高手是我的好兄弟啊！”
心累。
37
老陈常常跟我讲高中时候的事，据说那时候他成绩优异，待人友好，是年级上数一数二受欢迎的男生。
我不信，戳戳他的脸：“你就吹牛吧！就你的美貌，还不足以受欢迎到那个程度吧？”
谁知道前阵子主席过生日，请了一大帮朋友吃饭，席中竟然偶遇老陈的高中校友。
那人举着酒杯敬他，还不忘侧头跟我说：“老陈高中那会儿可受欢迎了，人品出了名的好，每次从他们班门口经过，都看见他被一群女生团团围住。”
竟然是真的？
我瞪大了眼睛看老陈：“被一大群女生团团围住？”
周围有朋友窃笑起哄：“喔，万花丛中过！”
老陈赶紧喝了一口酒，一脸诚恳地对我说：“不不不，我只是成绩好，大家都来问我题而已。”
我反正是不信的。
38
老陈喝酒很实在，大家敬，他也就给面子地喝。
坐地铁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有点醉意了，面上通红，眼睛也亮得不寻常。
我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坐了下来，正准备跟他说两句，看看他醉到什么程度了，眼前就忽然一花。
下一秒，只见这个高我一个脑袋的人已经像只小狗一样蹲在了我面前，伸出双臂抱住了我的大腿。
我浑身一僵，怎么掰都掰不开他。
旁边的朋友一脸正经地说：“明天的报纸头条我都给你俩想好了——美女作家地铁晚归，遇一陌生男子强行抱大腿。”
我：“……”
39
老陈出国前，我嘱咐他去了外面也要好好练字，男孩子要写一手漂亮的字才好拴住妹子。
“这是什么歪理？”他问。
“容氏大道理。”
“那你给我买只笔吧。”
“好啊，你要什么样的？”
“先说说你的预算，打算给我买多少钱的？”
我思考片刻：“预算就是只要你喜欢。”
他笑了，摸摸我的头：“我有钱，不用你买。”
“那刚才……”
“刚才只是一个考验。”
我腆着脸皮问他：“那我得了多少分？”
“满分。”
40
老陈临走前夕，全家人一起去了趟都江堰。
驱车行驶在都江堰的古城里，叔叔阿姨坐在前排，我和老陈歪歪斜斜地坐在后座。
老陈开始长吁短叹。
阿姨回头问了句：“叹什么气？”
他一下子靠在前座上，仗着胳膊长搂住了阿姨，撒娇说：“妈妈，我舍不得容容。”
我大囧。
阿姨拍拍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没事，你把容容栓裤腰带上，把她带上一起走。”
老陈缩回手来，开始窸窸窣窣地扯衣服。
我问：“你干嘛？”
他一脸认认真真地抬头看我：“解裤腰带，准备把你栓上。”
41
说来也巧，都江堰有座很有名的桥，叫做南桥。
我拉着他的手，走在细雨中的南桥上，低头说：“我写的上本书里，那个小姑娘就叫南桥。”
“嗯。”他听着。
“她喜欢的人是个建筑家，常年出国，她就一直等着他。”
“嗯。”这次回答得要慢一些了。
“异地恋很苦，他们还遇到很多挫折，这样那样的，总之就是把人朝死里折腾……你猜他们最后在一起了没？”
老陈没急着说话，侧头看看我，才慢悠悠地答了句：“我管他们在一起了没。”
我傻眼，难道他没听懂我的旁敲侧击？
下一秒他握紧了我的手，朝我眨眨眼：“我只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像你写的那些故事一样，不管过程多么艰难，都一定会是大团圆结局。”
42
主席的新恋情持续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老陈在电话里谈到这件事，有些唏嘘。
我说：“没事，我们好好的就行。”
他反问我：“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只谈了两个月，而我们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吗？”
“为什么？”
“因为主席的性格比较张扬，必须找到合适的人才能包容他。但我不一样，我性格温和，大度不计较，和谁都能处，脾气再坏的人，我都能和她好好过。”
我呆了片刻，反应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俩能处这么久都是因为我找到了你，你性格好，所以能忍我？”
他笑了：“不，我的意思是虽然我遇到脾气再坏的人都能容忍，但偏偏撞了大运，一次就遇见了这么好的你。”
情话来得很突然，甜得我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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