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野兽崛起

 阿达曼图亚铸造世界，轨道空间。


 “那完全不可能是月亮！”


 首席领航员撑着身子看着战略台上的全息投影，满脸难以置信地说道：


 “它离这颗行星实在是太近了，看，它距离近太空的扰动环那么近，它的引力效应会把阿达曼图亚铸造世界一分为二！”


 几乎就在帝国之拳舰队凡人舰长临终遗言刚说完的时候，一个巨型天体突然出现在了所有鸟卜仪和传感器的屏幕里，海军舰队旗舰舰桥里的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舰桥主屏幕里，信号干扰所产生的阴影散去，一颗星球突兀出现在了行星旁边。它的体积更小一些，就像一个连体双胞婴儿紧紧挨着更大星球，又像是从这个世界里延伸出来的肿大癌变。邪恶，而又诡异。


 “我不明白我看到了什么。”


 赫斯盯着月亮喃喃说道。


 “如果一颗星球突然出现在了距离这个世界如此近的地方，它会产生集中而显著的影响——阿达曼图亚铸造世界可能会变轨，甚至有可能直接撞上去！宇宙的基本物理定律根本不会允许月亮或者其他卫星距离行星如此之近，这样的天体也不会出现……”


 领航员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曾见过恶魔，而且离我很近，所以别跟我说什么宇宙基本物理定律！”


 赫斯转过头来骂道。


 一个疑问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为什么一个引力和辐射都很庞大的月亮，突然出现在了阿达曼图亚铸造世界旁边？


 来自安托拉克斯号的航行日志和扫描数据已经传输到了舰桥的沉思者终端，技术船员忙作一团正在展开分析。但是分析这些庞大冗杂数据对于目前现状没有任何帮助——那颗“月亮”已经出现在了舰队面前！


 “不管怎样，准备战斗！”


 海军上将怒吼一声说道。


 在铸造世界的轨道空间的阴影中，事态正在发生变化，把星球大气层搅成一锅粥的重力风暴正在加剧，然后向外蔓延。


 舰桥上所有传感器屏幕和鸟卜仪阵列的刻度转入红***域，然后是深红色，最后是无刻度的白边。刻度盘裂开了，铜质框架崩裂而出。传感奴工发出尖叫，插在他们皮肤上的线缆接口被扯断了，溅出血水和羊膜液，就像大风中的麦穗一样东倒西歪。主战略台闪烁不停，然后在数据流崩溃中关机了。海军上将从他的座位上滚落下来。


 宇宙引力的变化是如此的迅速且暴力，围绕着行星的沸腾风暴，在二十秒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舰桥上的所有技术船员瞬间受创，眼球爆裂双目失明，大部分的测距扫描仪器都报废了。


 重力正在膨胀，压力急剧上升。


 “护盾！护盾！”


 领主海军上将趴在地上喊道。


 尽管经验丰富的甲板船员已经激活了这艘旗舰的虚空盾发生器，他仍希望那些接近太空边缘的舰队指挥官们关键时刻能够机敏一点，启动紧急回避策略，并以真实宇宙能承载的最高速度从轨道空间里撤离。


 他转过身对着手下军官吼道：


 “重启所有探测仪器，把数据都补充起来，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用手拉着手充当人肉连接器的办法把电力耦合器重连！”


 他们急急忙忙地服从他的命令，尽管恢复希望似乎渺茫。细丝火花闪烁不停，切断和烧坏的电缆从舰桥的顶棚上面垂落下来。好几个控制台着火了，两个大显示器也因爆炸燃起火焰。损管队伍急忙扑灭大火，并把被玻璃溅伤和火焰烧伤的船员拖走。


 经过损管队伍不懈努力修复。


 主控制台终于恢复一半供电。


 警报声音再次响起，舰桥被红光覆盖了。屏幕自动放大侦测到的画面：那是上百个从月亮上发射出的导弹一样的物体。


 海军上将的呼吸凝滞了。


 传感奴工已经成排倒伏在地。


 但他不需要汇报也能辨认出：


 那是飞船，那是战舰！


 无数的大大小小用各式各样的破烂金属拼装而成的战舰从月亮的裂口里面冲了出来，并组成了攻击队形直扑他的舰队。


 并不需要看到敌人的脸，作战经验丰富的海军上将已经知道敌人是谁。没有统一的型号和规格，既实用又粗陋的风格……


 “兽人……兽人战舰！”


 一个技术船员撕心裂肺喊道。


 “火炮准备！火炮准备！”


 领主海军上将翻爬起身大吼：


 “填装所有武器！现在！”


 他们正尽最大努力挣扎求生。


 但是他们也在等待死亡。


 舰桥变成了一个混乱的地方，警报不断响起，大部分是来自于其他甲板的损坏通知，有些则是兽人战机接近所触发的警报。空气中弥漫着燃烧所产生的呛人烟雾，船员们向四面八方冲去，想要传递数据或是发疯似的试图修理崩溃了的舰桥控制系统。


 现在，战略台又能工作了。在那上面，海军上将可以看到己方舰队呈现出了几条弯曲绿色线条，就像一只张开爪子一样嵌入了阿达曼图亚铸造世界的轨道空间。他也看到他的敌人，从那颗月亮上涌出来的，如同雪崩一般的密密麻麻的红色危险图标。


 从数量上来讲，每艘海军战舰需要面对三十甚至四十艘的兽人敌舰。并不需要一名在帝国海军战略学院接受了多年训练的舰桥军官，也知道这一切将会怎样结束。


 “完全没有赢面。”


 赫斯狼狈地从角落里面爬出：


 “撤吧，显而易见，我们必须撤退。”


 海军上将摇了摇头说道：


 “没时间了，我的大人。早在我们传送之前，我们就会被他们给干掉。”“那怎么办？”


 赫斯旁边一个副官惊恐地问。


 “告诉帝国元老院还有高领主议会，要把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尽可能完整地汇报上去，通过星语者尽快发出去。我会尽量拖延时间，但这不会很长，我们只能竭尽所能带走尽量多的敌人，这就是最后的办法。”


 海军上将抽出他的佩刀说道。


 赫斯抬手向他敬礼。


 海军上将予以回礼。


 “自动装载完成！”


 火炮军官传来消息。


 “次级炮群自由射击。”


 海军上将下令说道：


 “宰了这群绿色畜牲！”


 然后激活了预先编号的火力序列。


 海军舰队前列编队的主炮群和脊炮群开火了，后坐力使得这些艨艟巨舰的上层建筑发出了呻吟声。光束从船脊上射出，后面跟着移速稍慢的宏炮炮弹和鱼雷集群。


 一艘绿皮战舰在光束交织中炸成光球，就像一颗即将变成超新星的微型恒星一样。第二艘船被撕开了，机械内脏喷射而出，伴随燃油、气体和火焰在太空中肆意泼洒，由于惯性稳定的丧失而不断地翻滚着。


 人类帝国的太空战舰，无论火力还是防护，都远远胜过这些粗制滥造的兽人战舰，但是对方数量占据绝对优势。旗舰左舷的一艘护卫舰被炮火吞没了，旗舰右舷的一艘巡洋舰被兽人的登陆艇包围并插满了。


 兽人们的跳帮部队蜂拥而来。


 海军舰队开始接连不断失陷。


 “召集整个星语者合唱班。”


 赫斯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大声吼道。


 他身边的侍从跑来跑去传达命令。


 就在他们说话这几秒钟，海军舰队整个左翼舰群，被兽人那抵近输出的密集炮火和成群结队的跳帮部队给彻底淹没了。


 他们在舷窗边看得清清楚楚。


 几人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无言。


 “我们……”


 副官艰难咽下一口唾沫说道：


 “我们无数次击败过他们，长官。”


 “什么？”


 赫斯站在舷窗后面呆呆问道。


 “欧克兽人，长官。我们以前总是可以打败他们，即使在乌兰诺……”


 副官抬头看着赫斯说道。


 “那个时候，帝皇仍行走在我们之间。”


 赫斯面色阴沉地回答道：


 “还有该死的原体们。那是一个不同的时代，一个众神的时代。我们当时是阻止了他们，但他们又变得更强大了，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大。而我们却变弱了，帝皇已经不在了，他受宠的儿子们也一样。”


 赫斯手指抓着头皮悲叹：


 “但绿皮……王座啊！他们距离泰拉只有六周航程！没有警告，根本没有任何警告！欧克兽人距离核心世界从来没有这么近过！他们拥有我们从未见识过的技术，哪怕是在曾经的乌兰诺……重力操纵！空间隧道！隐形传送……还是他妈的一整个星球！神皇在上，他们几乎是在一次交锋之中就干掉了最优秀的星际战士的一整个战团！”


 “帝皇保佑。”


 他的副官最终也只剩下这一句话。


 这句祈祷此刻显得苦涩而又悲凉。


 “祂以前会。”


 赫斯双手按在舷窗上面说道：


 “但今天只剩下我们了。”


 …………


 泰拉，皇宫。


 “这条消息必须言简意赅。”


 录像正在昏暗房间里面播放。


 这个片段清晰度不算高，有很大的失真，它必然经过了星语者们竭尽全力地传输和编码，帝国卫队总指挥官赫斯的脸只能勉强被辨认出。他周围还有其他人，尽管他们身影十分模糊，他们身后看起来像是战舰的舰桥，录像里不断地出现噪声和晃动。


 “我所描述的欧克兽人的‘战斗月亮"，有着巨大的战争潜能和可能无限的能源。鉴于我们已无法在与兽人的交火之中逃生，基兰上将，这是我非常赞赏的一名将官，决意率舰靠拢。我们试图以主炮的齐射摧毁战斗月亮，但结果却无济于事，它有着装甲和护盾的双重保护，可能是某种形式的重力力场护盾，它用粗糙但是有效的巨岩来轰炸我们。扫描结果显示，战斗月亮是部分空心的，而在它的内部，它有一张可以借此传送无尽援军和战舰的巨口，初步推测那是一个亚空间传送门。”


 在屏幕上，当赫斯所在的那艘战舰剧烈地摇晃时，这名高领主努力抬起头，画面短暂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


 “时间有限，资源有限，我们试图对战斗月亮发出的广播进行翻译。生物贤者劳伦提斯，这也是我毫无保留推荐的人，设计了一些可靠的翻译方法。所有从兽人战舰截取的传讯和劳伦蒂斯贤者的笔记以及破译编码都已随此信息传输。我们推测兽人将那个亚空间传送门称之为‘aaagh门"，而他们战争老大的自称则很难用一个简单而准确的单词表述。根据侧重细节不同，它似乎可以被称为‘野兽"或者‘杀戮"，或者‘即将造成大杀戮的领主"。我觉得这都不重要，他的意图显而易见并且……”图像再次消隐。


 这一次它花了更长时间恢复正常。


 “快没有时间了。”


 赫斯再次出现时说。


 他被什么东西给割伤了，似乎是飞溅的玻璃碎片，他直视录像机的镜头：


 “研究我传过去的文件，研究那些该死的数据。为了保护神圣泰拉，你们需要理解，你们必须做好准备。帝国之拳完了，它们把他们消灭了，一整个的战团。我们也要在此送命，除非你们做好准备，否则……”


 屏幕变成一片空白。


 “报告到此结束，大人。”


 一个助手低声说道。


 兰松点了点头。


 他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


 “直接去向乌多领主发送信息，告诉他有重大紧急情况发生，我们需要马上召集所有高领主们集合开会，现在就去！”


 兰松沉声开口下令。


 “是的，大人。召集整个元老院吗？”


 助手抬起头来问道。


 “不。”兰松摇头说道，“只有高领主们，只有十二个人，不要其他的人。”


 ……


 泰拉，审判庭总部。


 “这条消息必须言简意赅。”


 赫斯模糊的影像说道：


 “研究我传过去的文件，研究那些该死的数据。为了保护神圣泰拉，你们需要理解，你们必须做好准备。帝国之拳完了，它们把他们消灭了，一整个的战团。我们也要在此送命，除非你们做好准备，否则……”


 屏幕变成一片空白。


 “开灯。”


 维南德开口道。


 审判庭代表从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房间里的灯光逐渐加强，屏幕逐渐暗去，在她身后则是一群沉默着的审判官们。


 “这是最新拦截到的信息。”


 维南德转身看向众人说道：


 “它直接传到了海军总部，通过一个安全信标，但多亏了我们安插在帝国卫队传输部门的朋友为我们提取了数据副本。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兰松会把这份录像，或至少是录像重点部分展示给十二位高领主。“


 审判庭代表说着停顿下。


 面向她的同僚严肃说道：


 “我认为有三件事情是不言而喻的。第一，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不能犹豫不决，这场危机与我们所担心和预测的一样严重。第二，公众绝不能被告知帝国之拳的覆灭，这是一个重要的士气问题。第三，我们必须提高我们的游戏等级，再也没有什么微妙可言。我们比之任何一方势力，包括帝国海军，都更清楚来者何人。我们没和十二名高领主分享这些知识，因为我们知道兰松的势力集团不可能让我们指引正确的方向和采取适当的策略。传统而僵化的军事教条正在束缚我们，拖延我们的反应能力。从现在起，我们必须确定策略，我们必须成为这场危机中和这场危机后的权力之源，否则帝国不会幸免于难。”


 “那些不同意见的人该怎么办？”


 一个审判官举起手问道。


 “这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危机，任何人都不能阻碍我们这次的行动计划。”


 维南德看向提问的人回答道：


 “等到他们任期结束以后，他们需要被控制，或者，他们需要被沉默。”


 ……


 泰拉，刺客庭总部。


 “那些不同意见的人该怎么办？”


 一个审判官举起手问道。


 “这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危机，任何人都不能阻碍我们这次的行动计划。”


 维南德看向提问的人回答道：


 “等到他们任期结束以后，他们需要被控制，或者，他们需要被沉默。”


 “咔擦。”


 刺客庭大导师万戈里奇按下了遥控器。他面前的屏幕中央，审判庭代表维南德在私人套房里发表讲话的影像停住了。


 万戈里奇靠坐在椅子里，他放下了手里的数据板和遥控器，十指交叉抵在下巴


 “野兽崛起了。”


 刺客庭大导师自言自语说道：


 “可是……谁来让他陨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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