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林爱梅拿了吸管戳开冰柠檬红茶的盖子, 递到女儿的嘴边，温声说：“傻孩子，哭什么呢？”


 沈星晚从小到大, 只要一哭，她妈妈就会拿好吃的给她, 用最温柔的声音哄着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 她妈妈也从来不会大声呵斥她, 仿佛她永远都是她的小宝贝。


 沈星晚一听到这声音, 哭得更厉害了，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成绩不好, 让你们失望了。”


 林爱梅说道：“也不是每个人努力了就能考到好的成绩, 你只要努力了, 妈妈就不会失望, 不管是五十分还是一百分抑或是一百五十分, 你都是妈妈心底最骄傲的女儿。”


 沈星晚抽泣着说道：“我不配当你的女儿。”


 林爱梅说：“不就考试没考好, 你瞧瞧你，说的什么傻话？你不配当我的女儿，还有谁配当我的女儿？”


 泪水模糊了沈星晚的眼, 她伸手擦拭着眼睛。


 在这一刻，内心的愧疚和后悔攀升到了一个极致。


 她高一之前，成绩在学校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她一直都在努力学习, 勤勤恳恳地听着课，做着题。她本身确实没太大的梦想, 打小开始, 别的孩子在幼儿园里举手争相发言说要当科学家当人民主席的时候, 沈星晚就表示想当一条咸鱼。


 当时正好流行港片，里面就有一句话——


 做人如果没有梦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别的小朋友积极向上，她整天懒洋洋的，觉得自己是一条咸鱼。


 但咸鱼也得生活。


 于是，沈星晚的终极梦想是当一条能养活自己的咸鱼。


 要养活自己，就得找工作，要找一份轻松悠闲的工作就得有大学文凭，要有大学文凭就得努力念书。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咸鱼沈星晚将为数不多的积极通通用在了学习上，即便全家都是学渣，可沈星晚脑子灵活，人也聪明，懂得举一反三，加上学习勉强算刻苦努力，初中三年都稳稳妥妥地待在全级的前十名里，从未掉出去过。


 中考那一年，沈星晚还发挥得特别好，以全校第三靠近了北城一中。


 但也是在那一年，沈建国投资的房子拆迁了，沈星晚得到了两套房子。


 苏佩銮和沈星晚说：“从今以后，咱们家小晚有房子了，一套自住，一套出租，生活可以无忧。”


 沈星晚自个儿琢磨着，她有两套房子了，别人奋斗个几十年都未必能有两套房子，她相当于一下子站在别人的终点线上了，她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地读书了，随随便便念完高中，考上一个还行的大学，出来后找份还行的工作，她的咸鱼人生立马能开启了。


 沈星晚学习的时候，脑子里总有一根紧绷的弦，逼着她往前走。在松懈下来后，那一根弦就断了，整个人也懒散下来，上课听得也不认真，作业是随便应付，高中两年，她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在不同的课上读遍了各种各样的小说，少说也有几千本。


 沈星晚的最高记录是一天以内如痴如醉地看了一本一百多万字的长篇小说。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小说读得多，沈星晚即便没怎么听语文课，可语文成绩也一直很不错，而需要靠死记硬背的科目，她大多是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因为时间不多，能背的有限，所以考试成绩也都一般。而数学这一门科目，高一高二落下了课程，后面的就更听不懂了，所以沈星晚的数学也是几门科目里最差的。


 现在沈星晚重新拾起，其他科目都还好说，唯独数学学不好。


 沈星晚哭得稀里哗啦的，她使劲地摇头，说道：“不，是我不配当你们的孩子，你和爸爸都在努力为我提供好的生活，可我却懒懒散散，没有好好学习，上课也不认真……”


 她吸吸鼻子，又说道：“仗着自己有两套房，完全不想努力，我差劲透了，我根本不配当你们的孩子。我……我要是从高一就开始努力学习，认真上课认真听讲，现在肯定更容易考清华，也可以带大家离开这个平行时空。”


 沈星晚打从进入这个平行时空后，就一直有个心结。


 她从未想过好端端的两套房子会以这样的形式消失，而且还会以这样的形式才能取回。她内心十分自责，也十分惶恐，甚至觉得是上天在惩罚她这两年的懒惰和不上进。


 以前一直没不理解“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但现在她理解了。


 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沈星晚说：“我是坏孩子，所以上天惩罚我了，还连累了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


 她哭得直喘气，说的话也是杂乱无章的，想起一句是一句，说了许久，还开始打起嗝来，最后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爱梅。


 她原以为林爱梅会批评她的，然而林爱梅却只字不提，拿了她床上的抽纸给她擦眼泪。等把眼泪擦干了，林爱梅把柠檬红茶的吸管直接递到她的嘴边，说：“说了这么久的话，口该干了，喝几口水润润嗓子。”


 沈星晚这会儿的思绪有些呆滞，听从妈妈的话，啜了几口，酸酸甜甜的冰柠檬红茶透心凉，让她的打嗝也止住了。


 而此时的林爱梅又把芝士蛋糕打开，附送的叉子切了一小块，喂到了沈星晚的嘴边：“吃一口。”


 沈星晚张嘴咬下。


 等她咽下后，林爱梅又喂了第二口。


 一块芝士蛋糕，喂了七八口便没了。


 沈星晚吃得有些腻，又喝了好几口的冰柠檬红茶。


 她吃饱喝足，整个人都是蒙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妈，你怎么还不骂我？”


 林爱梅横她一眼，说道：“骂你有用吗？有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在高三刚开始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是来得及的。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许偷懒，知道了吗？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爸妈也不能帮你太多，你终究还是要有一技之长，不然爸妈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呢？”


 她摸摸沈星晚的脑袋，动作很轻很轻。


 “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这事我不会告诉你爸，妈一直以你为骄傲，相信你可以的，好吗？”


 沈星晚刚停下来的眼泪又再次决堤。


 她泪眼婆娑地使劲点头。


 沈星晚哭了一场，当即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努力复习，争取第一次就考上清华。要是考不上，她就再复读，反正当时的规则里也没有说过不可以复读。


 她第一年考不上，还有第二年第三年，总之她跟清华死磕上了。


 沈星晚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苦读精神，在林爱梅离开后，认认真真地把周末所有科目的作业做完了，还匀出了多余的时间做了一张英语卷子。


 她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期间她还把妈妈的爱心便当当宵夜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五点五十分就起来了，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的她仍旧精神抖擞，先是拿了英语单词本激情朗诵了半个小时，再洗了漱，随后把昨晚的肉松面包当早餐吃了。


 下周三即将迎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沈星晚不得不抓紧时间复习，她也想看看自己在全力复习后能拿多少分数。


 月考的分数出来得很快，考试后的两天内，四门科目的卷子都发下来了，老师也一一做了讲解。分数比沈星晚自己预估的还要低一些，她把错题都一一抄录在错题集锦里。


 周一的时候，月考排名才出来了。


 虽然分数比沈星晚自己预估的要低一些，但排名比上一次模拟考进步了许多，她排在了全班的二十八名，一下子从班级下游到了中游。


 她的语文科目用了全力，发挥得很好，写出来的作文跟沈存学的作文都成为了班里的模范作文，还被语文老师朗诵了，英语和文综稍微差了一些，但后期努力死记硬背还是可以弥补，就是数学考得差，都已经属于了偏科的范畴。


 沈建国左手拿着女儿的成绩单，右手拿着计算机，早搬了凳子坐在隔壁。


 他算着分数。


 “你这数学要能多六十分，总分排名能挤到十二名，英语和文综再努力一下，班里的前五也不是没可能，语文要是再多拿几分，前三也是可以的。”


 苏佩銮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家小晚真棒，差一点都能前三了。”


 沈星晚说：“哎，这差得可多了。”


 沈建国：“不错不错，再接再厉，下次争取进入前二十名。”


 沈存学也难得发表意见：“作文写得很好，文笔优美，感情真挚，颇得爷爷真传。”


 林爱梅含着笑，没有说话。


 路玥玥课间也没有离开教室，她坐在课桌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


 这一次月考，她没有考好，排在了倒数第十一。


 虽然老师没有批评她，但是她总觉得老师看她的目光十分失望。如今见到晚晚考好了，她玩过家家的家人们都在由衷地夸赞她，仿佛真的是一家人似的。


 路玥玥内心难免有些羡慕。


 她以前和沈星晚关系最好了，可如今晚晚有了新朋友，吃饭也极少跟她一起吃。即便是跟她同个宿舍的，可话题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


 她尝试过融入晚晚的“家庭”，想着也许自己也能多几个好朋友，可她尝试过几次，始终无法融入。明明都是同龄人，可他们玩起过家家却十分逼真，尤其是沈存学，板着脸时，路玥玥内心总有一丝害怕，觉得他像是严肃正经的长辈。


 她好几次想单独和晚晚吃饭，然而晚晚似乎很害怕班长，每次班长一瞪她，她就跟孙子似的，仿佛班长真的是她爸爸。


 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和晚晚关系没以前好了，甚至还有些生疏，而且晚晚现在也不看小说了，没人跟她交流小说的读后感，更没有人跟她一起讨论更喜欢哪个主角了。


 晚晚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逮着时间就疯狂学习，以至于她都担心自己和晚晚聊闲话会不会影响她学习。


 路玥玥默默地叹了声。


 她有心想说几句，试图插话进去，可嘴一张，又听班长重重一咳，说道：“有进步是好事，但是不能骄傲，以后的路还长着，沈星晚，知道了吗？”


 林爱梅碰了碰沈建国的手肘：“晚晚才不是一点点成绩就骄傲的人，你好好夸她。”


 沈建国说：“晚上给你买蛋糕？上次的蛋糕还喜欢吃吗？喜欢的话，爸再给你买。”


 苏佩銮说道：“奶奶带你吃烤肉去，作为月考进步的奖励。”


 沈星晚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家哪儿来的钱，等我考上清华再奖励我。”


 路玥玥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到嘴边的话顿时又收了回去。 　

(http://www.ccfang.cc/novel/5xe7LYDBa7r.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cfang.cc。书房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cfa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