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驱逐
“你们有所不知啊，我们这座小城，原是座水城，城中是有一条大河穿过的，可是现在，是万万叫不出水城这个名号了。”
“从去年开始，就没怎么下雨了，最初的几个月，大家都没当回事，可是现在河水越来越低，现在几乎已经见了底。”
“现在城中用水，成了大难题。”
言心问：“城里没水了，可以出去找呀，或者你们再引一条水道进去也行。”
另一个士兵摇了摇头说：“你有所不知，城中穿行而过的那条大河，就是方圆数十里最大的水源了。”
“之前也有人出去过，但是陆陆续续出去上数百人，没有一个人回来了的。”
林青冷笑一声说：“许是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去处，不愿意回来了呢。”
“不可能！”两名士兵异口同声地说。
“出去寻找水源的人皆是壮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不可能找到了水源就不回来。”
言心和林青对视一眼：“又是壮年？”
那两名士兵见他们二人神色有异，不禁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言心转移了语题：“你们可有向无尽门求助？可有仙人来布雨？”
一个士兵沉默了下来，另一个则是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言心直觉其中还有什么渊源，追问道：“他们没有派人来？”
那个冷哼出声的士兵面色不虞地说：“我们并没有去求助。”
这下轮到言心吃惊了：“为何？仙人布雨是十分平常之事，你们若一直这么下去，岂不是会遭受更多损失？”
“那无尽门近年来是越来越贪婪，要求每个人上交的灵石数量一涨再涨，我们这里地处偏僻远离灵脉，大部分人都交不出。”
“每年都有好些人因为交不出灵石受雷刑而死，去年大家找错了方向，没有寻到矿脉，几乎每家都交不出来。”
“那怎么办？大家都去受雷刑？”言心有些揪心，想到了自己在靠山村时的经历。
“那倒没有，那些仙人定下雷刑，就是为了让凡人们帮他们找灵石，他要是把城中所有人都用雷劈死了，便没有人找灵石了。”
之前沉默的那位士兵叹息了一声，说了起来：“来收灵石的仙人极为不满，虽准许我们今年补齐，但仍是给了我们惩罚。”
言心悟了：“这个惩罚就是不下雨？”
那两名士兵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老天爷下的雨不及去年多，而且天气越来越热，河里的水也越来越少。”
“那现在怎么样？大家还有水喝吗？”
“有是有，但是应该撑不过这个月了，河底的鱼都已经被晒死了，城里的那些树也都快要枯死了。”
言心听到这里心里发紧，看向林青，他也已经皱紧了眉头。
树木是最懂求生的，它们的根往往会尽力往有水的地方蔓延深扎，若是树都快枯死了，那说明这一片的确是没有什么水源了。
“两位大哥，你们带我去城里看看吧，我就是无尽门的，也许可以帮帮你们。”
言心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为会受到两位士兵的欢迎，结果却大大出乎她所料。
“什么？你们是无尽门的人？”一个士兵的嗓门一下子就高了起来，“那你们就更不能进了。”
林青有些生气，眼前这两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为什么？我们想帮忙还错了？”
一个士兵直接拿起手中的长矛对准了言心，另一个则冲着城墙上打了个手势，城墙上的弓箭手瞬间冒了出来。
言心也来了火气：“你们这是做什么？”
指着她的那士兵满脸愤慨地说：“你们无尽门的人，可没什么好东西。除了收灵石就是耍威风，你们进去能干嘛？”
言心有些后悔告诉他们自己是无尽门的人了，她扯了扯林青，垂头丧气地远离了城门，回头看时，那两个士兵还警惕地看着她。
直到看不到那两人的人影了，言心才叹了口气：“唉，不出来走这一遭，我都不知道无尽门的修仙者这么遭人厌。”
“靠山村里人人都想修仙，因为修仙才有活路。”
“可是你看这里，还有我们之前路过的地方，对于修仙之人简直是深恶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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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门的门柱上刻着的那几个字，难道真的只是个摆设吗？”
林青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不应一概而论，无尽门中那么多弟子，有像你这样真心为凡人着想的，自然也有只为自己谋利的。”
“这说明还是有地方出了问题，如果无尽门中制度明晰或者人人开悟，泽被万民的信念就应该被刻在每个人的心上，何至于此？”
言心细想了起来，是曾有德的问题吗？可是长风和程杰都拜在他的名下，皆是心怀天下之人。
也许是掌门的问题？他终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给了门中弟子犯错的机会？
想来想去，她对林青说：“或者是这世道就是不对的，仙人与凡人只是能力不同，不应该分出个高低贵贱。”
林青对她说：“听说无忧城就是一个没有仙凡之别的地方，我们到了那里可以看看，他们是如何融洽相处的。”
言心一喜：“真的吗？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地方？那倒是可以学学他们治民的方法。”
林青见她情绪转好才说：“那我们就出发吧，这里不留我们，自然有别处会留的。”
言心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坚定地说：“既然看到了，能帮就还是应该帮一下的。”
林青想到她之前受冤枉时在城主府里的哭诉，打趣她说：“这次不管人家领不领情了？”
言心羞恼地看了他一眼，找了旁边的一小块空地停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右臂上聚灵阵形成的藤蔓就开始蔓延起来，游走到了地上，圈出一个圆形阵法。
言心努力回想着自己学习的第一个术法——布雨之术，一步步重复着那些步骤。
刚上无尽门时，学习这个术法让她受尽了嘲讽，如今，却要用这个当年没学成的术法来拯救一城百姓。
她轻笑了一下，一饮一啄，皆是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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