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求
“镜染，我说的那种药，你有几成把握做出来？”
镜染有些惭愧，声音没了半分张扬：“实不相瞒，一成也没有。”
言心的眼中泛起了一阵酸涩：“是吗？”
她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那就别做了吧。”
镜染大惊，看着她的侧脸问道：“为何突然又不想要了？”
“将被炼化的神魂重生，本就是我的妄求，如今只不过是接受现实罢了。”
她回头看向镜染：“那只是我的一点寄托罢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你，你到底怎么了？在山洞里发生了何事？”
言心不再言语，转而问她：“你之前不是说想去云城转转吗？现在还想去吗？”
镜染知道她不愿多谈，顺着她的话说：“当然想去啦，出门一趟可不容易。”
言心低头想了想，跟她商量：“反正玉微也在，不如我们就在云城住上一段时间，等把你的腿治好了，我就直接回无尽城。”
“你要走了？”镜染突然有些舍不得。
言心是第一个不用异样眼光看她的人，甚至是最能看透她真实性情的人，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希望和鼓励，在她心中已经十分重要了。
“嗯，无尽城中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待事情平息后，你的腿也大好了，你可以到无尽城来找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镜染就将路线有变，将要去云城的消息通知了下去。
云城是个好地方，治安好东西多，所有护卫都很兴奋，对于云城之旅抱有极高的期待。
吴越利用自己的经验提醒着镜染：“少主，那云城是个销金窟，我们这么多人，带的钱不知够不够啊？”
镜染神秘一笑，让他附耳过来：“我们的钱很少，只带了一点点。”
吴越是个老实人，立刻就急了起来：“那可怎么办？难道大家去喝西北风啊？”
女侍卫在一旁看着他被镜染戏耍，等他急了半天才对他说：“你呆不呆？我们无忧城最擅长的就是制药，这云山上满地都是药材，现制也来得及。”
镜染在一旁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她指着吴越说：“你这人真是好玩儿，我早就叫师兄带着人去找药材了。”
言心和往常一样帮镜染治着腿，等玉微回来了，就避到了一边开始翻看玄灯留下了卷册。
她直接翻的他的日记，从年份和上面所记录的事情来看，这一卷日记是他到了山洞之后写的。
上面记载了他选择云山的原因，是因为想远离无尽城，但又不想给任何地方带去纷扰，所以来了云山。
日记中还记载了不少他在云山的见闻：各种草药，各种动物，它们的生长环境和生活习性，都有不少的记载，甚至有的还画了图。
看来他到了云山并非心灰意冷，仍是热爱生活的。
再往后翻，就出现了他与心魔的较量。
心魔就存在于他的心中，不问世事心魔便无处发力，他将自己困于这山中，就是将心魔困于这山中。
日记里记载了一件事：他好心救了一猎户，却被视作异类被猎户带了很多人上山攻击，让心魔有了可乘之机，操控着他杀死了那群人。
看到这里，言心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这应该就是玄灯前辈拼死也要将心魔剥离出来的原因吧。
果然，在这件事后，便再也没有内容了。
言心合上这份卷册，心中感叹不已。
玄灯这一生，似乎极少为自己想过，但哪怕是他被众人误会唾骂，被心魔侵扰，仍是未改初心。
难怪他的传承是一颗明珠，难怪他会将“但行善事，莫问前程”设为传承的封印。
这一刻，言心感觉自己心中的戾气好像彻底消散了，她的爱人已逝，但亲朋还在，这世间依然可爱。
镜染和玉微的笑闹声从不远处传来，言心看向他们，是如此的温馨甜蜜，她不由轻轻笑了。
在云山的事情已经办完，队伍中就再没有人急着赶路了。
镜染对山上的动物很感兴趣，总想要抓来看看，但不知为何，只要和言心一上进心出去，就必然什么动物都看不见。
“言心，你说这山上的动物是不是在躲着我们呀？”
言心自然知道原因，自己的气息被山中的动物们记住了，是在躲着自己呢。
“嗯，野外的动物都不会亲近人，你不如直接叫那女侍卫给你抓两只。”
镜染觉得这是个好方法，真的叫了侍卫去抓，然后就和玉微一心一意地制起药丸来。
而言心则翻开了玄灯所留的其他卷册，想要了解这位长辈更多的往事。
可那几份卷册就不再是日记了，有些就是从无尽门誊抄的术法，有的是一些与友人讨论的随笔。
言心细细翻阅着这些术法的标注和随笔，才发现玄灯实则是个交友广阔之人，朋友之中除了修仙者还有不少凡人。
言心仿佛能从中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每日勤修术法、与门中师兄弟高谈阔论，又与凡间友人看戏听曲的自在生活。
看来在度劫之前，这位玄灯前辈就已经和无尽门中的大部分人不一样了。
继续往下翻看，言心的目光定在了与曾有德有关的段落上。
“师兄是我最为信赖之人，但他与我所思所想极为不同。”
“我希望仙凡平等，他却是仙凡有别的坚定执行者，我们为此争论多次，皆是不欢而散。”
言心沉思起来：也就是说很早之前，曾有德就不认同仙凡平等这个理念，那他纵容着那群黑衣兜帽的人不停炼人是为了什么？
仙人已经是高高在上，凡人完全不能与之相比，若是那些人真的炼人成功了，把所有人都变成了修仙者，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等等，言心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线索。
曾有德的弟子中全是天赋极高的人。
曾有德一度要从林青身上夺取灵力。
曾有德杀害的程松年是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凡人考虑的人，多次提出要减少灵石赋税。
曾有德，不喜欢凡人。
言心又想到了曾有德身上掉落的药粉镇魂，不由得浑身发寒。
现在她才反应过来曾有德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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