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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肇事车


 第50章 肇事车


 金勇、苏文涛乘坐赫师傅的汽车来到离龙原县城只有六里的青龙山,沿着盘山路到了三圣庙的废墟前。


 青龙山群峰竞秀古树参天,风景秀丽,还有几处僧寺道观点缀其间。据说每年庙会的日子游人如织热闹非凡,而今这一切已不复存在。三圣庙大殿墙倒屋塌,只有一抱粗的大梁依然横在两根柱子之上。金勇第一次来到青龙山,立刻被美丽的自然景色所吸引,觉得庙观的倒塌并没有破坏大自然的美景,心想:“没有庙就没人来烧香,没人来就可以更好地保护自然环境。”


 石场就在三圣庙的旁边,这里的石头都是有斑点的白色花岗石,采石工们把巨大的岩石切割成一尺见方的石块卖给了石台峪硫铁矿,矿里准备用它做白石岭隧道的拱石。花岗石质地坚硬,耐腐蚀耐磨损是很好的建筑材料。金勇一边装车一边想:“生产队后山都是这样的石头就好了,能卖很多很多的钱,那就用不着低三下四拉关系搞副业了。”


 这里的石头是按块销售的,装车的时候为了查数方便必须码放整齐。金勇看到石场一次只能容纳两车,前面的车没装完,赫师傅的车进不了场,便主动到前车帮忙装石块,苏文涛无奈也只好上前。


 前面两车是姚俊才、黄可佳组和于立生、邓科组,两车装完后没有走,四个人帮着金勇、苏文涛很快装完了赫师傅的车。


 回来的路上,苏文涛对金勇说道:“说心里话,你帮前面的车装块石我真不高兴,你去了我还不能不去。没想到他们两个组都来帮咱们,自己的车反倒没装几块石头,省事儿了。”


 赫师傅道:“你们去帮他们的时候那两车都装差不多了,可他们帮咱们装的是整车,你们俩是一... ...


 个工换两工,占了便宜还赚着交人,这账算得精明。这都是小事儿,关键是提高了装车的速度。”


 汽车经过了一片甜瓜地,苏文涛道:“赫师傅,你停一下。”


 “你要干什么?”


 “我憋不住了,想放水。”


 “去吧。”赫师傅靠边停车,苏文涛下车后却直奔瓜地。看瓜的老头在瓜地的另一头,看见有人进了瓜地急忙赶过来,但没有苏文涛速度快,他匆匆摘了三个大瓜跑回来上车后说:“赫师傅快开车,后边有人撵来了。”


 赫师傅笑道:“你是个惹祸的苗子。”说着发动车疾行。


 金勇从后视镜看见追来的老头停下了脚步,手指着汽车嘴在动,只是听不见声音。苏文涛用指头弹了弹弄来的甜瓜,挑了一个擦干净后递给了赫师傅,又分给金勇一个。金勇笑道:“你这就不是偷是抢劫,罪加一等。”


 “抢劫要看抢什么东西,瓜果梨枣,谁见谁咬,再有点心眼就不能把甜瓜种在道边。你敢种我就敢摘,你敢死我就敢埋,看谁吃亏。”


 金勇又笑道:“你这家伙,抢了人家的东西还有理了,真是天下少有。”


 “你吃不吃?不吃就放着,废话少说。”


 “吃,你都弄来了怎么能不吃呢?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金勇用手套擦了擦瓜皮然后掰开闻了闻,把一半递给赫师傅,说道:“这个甜,你尝尝。”


 赫师傅接过去咬了一口,边吃边说:“嗯,确实不错。正好有点口渴,这一下解决问题了。”


 第二天,汽车路过瓜地时,金勇看见看瓜的老头在瓜地指着车和另外的两人说着什么,便对苏文涛说道:“你看见瓜地里的人了吗?他们可能记着昨天的... ...


 事儿呢。”


 “记着又能怎么样?我能在乎几个老侉呀?”


 “你是不在乎了,可我看他们是在乎了。咱们这辆车让人瞄上了,回来的时候你和于立生换一下,让他坐这辆车回去。”


 “你的胆这么小吗?”


 “我不是胆小,是不喜欢麻烦。”


 “换就换呗,这算什么大事儿。”


 到青龙山装完石头回来经过这片瓜地时,有八个人拦住了赫师傅的车。看瓜老头说道:“就是这辆二十号车,肯定就是这辆车。昨天就是他们偷的瓜,车上没一个好东西。”


 赫师傅生气地说道:“你说谁?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年轻人过来指着赫师傅没好气地说:“你开车的有什么了不起?有种你就滚下来!”


 金勇跳下车走过来陪着笑脸说道:“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你是干什么的?戴眼镜跳水,装什么大眼鱼?”年轻人说着一拳打过来,金勇闪身抓住他的胳膊暗中一较劲儿,脸上却依然阳光灿烂:“好兄弟,万事可以商量嘛。”


 年轻人呲牙咧嘴疼得直跺脚,喊道:“你快点松手哇!疼死我了。”


 金勇放了手依旧是笑脸:“怎么了?触电了吗?”看到年轻人跑到一边直甩胳膊笑了笑又对看瓜老头说道:“大爷,你昨天丢了几个瓜?”


 “昨天有一个小子就是从你们这个车下来偷了三个瓜,太不像话了。”


 “大爷,您老消消气。我给你算个账,现在街里一斤瓜一毛五分钱,三个瓜最多就是二斤,就是三毛钱,我给你五毛清账。咱们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说... ...


 道:“你想化了也行,给俺们这八个人的工钱,每人一块钱,你拿钱吧。”


 “那我就得把话说清楚了,第一,你们不是我请来的。第二,我和大爷说的事儿和你们没关系,你凭什么跟我要钱?”


 “废活少说,不给钱就把你的这身皮扒下来,不信你试试。”


 “大哥,我这个人可不是吓大的。还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打架。你们想动手我很高兴,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咱把丑话说前头,谁吃亏谁活该,你看怎么样?你想单挑儿还是一起上都行,咱们可以马上动手。最好是快点儿,要不然我的人就要来了,那对你们可就不利了。”


 前头和金勇交手的年轻人把壮汉拉到一边,撸开上衣给他看胳膊,小声说了几句,壮汉摆摆手招呼其他人一起离开这里。金勇又对老头说道:“大爷,您不如拿个小秤在这坐着卖瓜,一来过路的可以解渴,二来你们还可以增加收入,想吃瓜可以花钱买就没有理由偷瓜了。大爷,我走了,您把这五毛钱收下吧。”


 “我收你钱干什么?你走吧。”


 金勇回到车上,赫师傅开着车对他说道:“你的口才不错,三句两句就把他们打发了。我就怕打起来碰了我的车。”


 于立生:“那个小白脸的胳膊怎么了?你碰了一下他怎么乱蹦高?”


 “他胳膊可能有伤,我可能碰到了疼够呛。让人说偷瓜不好听,咱们回四号转运站就不能说这件事儿。哎,我问你一件事儿,咱们干活的地方为什么叫四号转运站?怎么排的?一号在什么地方?”


 “你住在街里都不知道,我住在大山里就更不知道了。”


 赫师傅:“这事儿你得问我呀。咱们矿的大部分工人是从河源营硫铁矿、古松... ...


 陵矿、和大青峰矿转来的,这些矿山都在最近的火车站设了转运站,他们按矿山开采时间给转运站排了顺序,石台峪矿排在最后,就成了四号转运站。”


 “我听说五八年的时候石台峪矿大干过一次,那时候就准备打通白石岭隧道,可是鼓捣一阵下马了。在高阳小南山石崖下边的大仓库里还有两个小火车头呢。当年石台峪硫铁矿下马后留了五个人看护火车头一直到现在,挺不容易的。五八年也不算晚哪,怎么排后边去了?”


 “五八年就不行了,刚才说的那三个矿东北解放前就开始干了,你说谁在后边吧?有些事儿就甭较真儿,比如说我开的这辆车是二十号,矿里就十辆车,我的车怎么弄了个二十号?这事儿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二十就二十吧,不过就是个记号罢了。”


 “要这么说石台峪矿是东北老四了。”金勇又问于立生:“你刚才说住在大山里,什么大山?离高阳街里有多远?”


 “陡岗子呀,那边都是大山。都说夏天长,可俺住的地方四点半太阳就落山了,你说大山高不高?”


 “我去过你们那里的青年点,有个叫吴瑞友的是我的同学。”


 “你和吴瑞友是同学?那有个叫陈孝宗也是你的同学了,他真了不起。给俺们那的青年点联系县里的孵化厂送来那么多的鸡鸭鹅崽儿,都没要现钱还提供饲料,你说这是多大的面子?真够意思。”


 “那些小东西长的怎么样?都活下来了吗?”


 “死了几个。俺们那边空房子多,这些小东西都分到空房里去了,可这房子里有耗子,叫这该死的玩意儿踢蹬不少。还是孵化厂腰粗,舍得花钱,给了好几捆铁筛子网,窗户、天棚全用筛子网封死了,还抹了水泥地面,从那以后鸡鸭鹅... ...


 崽儿就没事儿了。现在鸡崽儿上山鸭鹅崽儿下水了,青年点的人不干别的,天天看护那些小东西。”


 “生产队的人都同意养这些小东西吗?”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队长都乐懵了。县里知青办来了三个人看了养殖场都说好,还给了两千元创业补助款。对了,吴瑞友的同学还送给他渔网和排钩,河鱼让他们抓了很多,天天吃鱼都吃腻了。”


 “那你们怎么不抓鱼呢?”


 “俺们两头贪黑在地里干活,哪有时间抓鱼呀?能把觉睡足就不错了,和他们下乡青年比不了。不过他们抓的鱼我可没少吃,我和吴瑞友是最好的朋友,他给我送了好几回鱼,家里人都跟我借光了。”


 “你们队里的下乡青年从开始到现在有没有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人?”


 “俺们青年点没有一个人像你说的那样胡闹的。他们以前最大的毛病就是早晨起不来,愿意睡懒觉。现在行了,看鸭子放鸡什么时候睡觉谁也管不着了。”


 “吴瑞友为什么不来当这个合同工?”


 于立生笑道:“生产队就一个名额,吴瑞友能和我争吗?他有抽工的机会,离开陡岗子是早晚的事儿,我哪有哇?”


 回来后,苏文涛见到金勇问道:“那个看瓜老头炸翅了吗?”


 “老头找了几个人拦车了,谈了一阵说开了。我看老头挺好的,通情达理好说话,给他钱也不要,气也消了。”


 汽车再次路过那片瓜地时,金勇看见老头在路边铺了塑料布,上面堆了一堆的甜瓜。他还看见前边的十四号梁师傅的车停下来,跟车的潘之喜下车买了瓜,当赫师傅的车停在瓜摊跟前时十四号车已经开走了。金勇下车问老头:“大爷,您的瓜... ...


 卖多少钱一斤?”


 老头看了一眼金勇说道:“一毛五。”


 金勇拿出一元五递给老头说道:“我买十斤。”


 “你买这么多?”


 “俺们人多,就得多买点儿。”


 老头称瓜的时候苏文涛下了车,从称好的瓜里拿出三个放到瓜堆上说道:“大爷,前天是我偷了你的三个瓜,对不起了。当时我实在渴得受不了,就干了件坏事儿,你老人家大人大量不计小人过,请原谅。”


 “咳,口渴了吃个瓜没啥,跟我要也得给呀,什么偷不偷的,事情都过去了。”老头又把那三个瓜又放回称好的瓜堆里继续说道:“你们提的路边摆摊建议可挺好,和队长说了他很高兴。以前也想过这么干,可就是不敢,我说咱们不卖的话过路的人口渴不是偷就是抢了,咱们还打不过人家。队长又拿着这话去找大队革委会,大队同意我在这里卖瓜了。你们提了个好建议,按理说这次不应该收你们的钱,可你们是工人,不差这几个小钱,我就得收了。”


 金勇道:“大爷,这里不像市场有大棚风不吹雨不淋的,在这受罪应该卖两毛钱一斤才对。再说过路的也不差钱,卖两毛没问题。”


 “乱涨价可不行,你们多来买几回就妥了,成全成全我这老头子。”


 “一定一定,大爷放心吧,我们走了。”金勇说完拿着瓜回到车上,赫师傅看着他手里的瓜说:“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拿到石场大伙吃嘛,这就不算多了。”金勇挑了个大瓜还是用手套擦了擦,掰开后递给赫师傅一半。


 二十号车到了青龙山,在石场等装车的司机师傅们把金勇买的瓜抢劫一空,一边吃一边夸金勇。


 汽车运送石... ...


 料的路途中要多次横穿铁路,其中一次是在白杨山公社地界。道口两侧树立着‘小心火车’的警示牌,可是铁路两边是大树,地块种的都是高棵苞米,稍有疏忽就容易出事。二十号车从青龙山返回的路上,在白杨山道口看到了刚刚发生的惨烈车祸,一辆临海市运输公司的大货车撞上了火车,疾行的火车开出去二里远才停下来。汽车司机已经死亡,他的副手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赫师傅和金勇、苏文涛把副手从车里拉出来抬到自己的车上,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白羊山公社医院。


 三个人又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付了医疗费,赫师傅用医院的电话挂通了临海市运输公司,向他们报告了车祸情况。


 一个小时后,一位老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摘下口罩对三人说道:“这个人伤得很重,多亏送来的及时,再晚来一会儿命就保不住了。不过要做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之后就得转到大医院做手术,你们是一个单位的吗?”


 赫师傅:“不是。肇事的是临海市运输公司的车,这个人是在车祸现场拉来的,我们不认识。我给他们单位打了电话,估计他们单位马上来人了,我们还有事儿,得赶快回去,我们走行吗?”


 “既然有事你们就回去吧。你们救了一条人命,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儿。你们在医院登记一下,留下联系地址。我会照顾好这个人的,你们放心走吧。”


 “那我就替同行的家属先谢谢你了。”赫师傅写下单位地址和姓名,然后和金勇、苏文涛走出医院。


 由于路上耽搁,金勇到家很晚,叔叔看见他身上的血渍大吃一惊,拉着长脸喝问:“你身上的血是哪来的?是不是又打架了?我看你是越长越回陷了,我还得操这个心。”


 婶娘:“你... ...


 也不问明白就训上了,不是打架怎么说?”


 金勇:“这回我可没打架。俺们车从青龙山回来在白羊山那边看见火车撞了汽车,老惨了。”


 婶娘睁大眼睛急问:“哪儿的车出事了?你们没事吧?”


 “出事的车是临海市里的,车上只有两个人,死了一个。俺们把另一个送到医院,医生说再晚去一会儿这个人就完了,还说俺们做了好事呢。”


 婶娘:“当然是好事儿了,这种积德的事儿应当多做才对。你把衣服换了,明天我给你洗。”


 “衣服上的血迹能洗掉吗?”金勇这时候心疼自己的工作服了。


 “能洗掉。今晚用洗衣粉泡温水,一晚上就掉了。你一定饿了,换完衣服赶快吃饭。”


 叔叔:“你天天出门坐车也得加小心,汽车这东西不管是过铁路还是走公路只要出事就不是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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