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稻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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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稻苗病
金勇一家因为修房子搬到队部住了下来。
按照叔叔的计划，房架结构原封不动，只是扒掉土墙砌石墙。
头一天，金勇的两个表哥、徐明哲、郑申焕、张玄秀等人来帮忙扒倒了土墙，没想到清理墙土时却出现了意外，由于东头的房柱已经腐烂擎不住压力渐渐倾斜，“咔、咔”几声之后整个房架倒塌在地。
二表哥说道：“这是意外事故，房架已经破损不能用了，应该找大队管林业的崔永权商量弄木料做新的房架。”
金勇：“草帘子是新的，应该收起来备用。”
叔叔：“你们把草帘子卷起来堆在小队场院，再把房架拆了，我到大队找崔永权。徐明哲，你把自行车借我用一下。”
叔叔去了大队。金勇知道崔永权是崔永南的哥哥，在大队当副主任，主管大队林场和木材加工厂。他和韩队长的关系密切，是少数派的核心人物，金勇担心他不会帮忙弄木料。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叔叔和崔永权来了，同来的还有两位公社干部，他们仔细察看了倒地的房架，又围着房基地转了一圈又在一起嘀咕一阵，金勇看到叔叔高兴的样子觉得木料有希望了。果不其然，干部们走后叔叔告诉大家，公社干部负责办理木材手续，崔永权负责在本大队林场解决木材问题，这让金勇十分高兴。叔叔又告诉他，崔永权说大队木材加工厂有现成的木料，还有木匠在厂里干活，今天就可以做房架。
“崔永权可是帮了咱们大忙，没想到他对咱们这么好。”
“那还用说嘛，咱们得感谢人家。他还说让咱们借这个机会干脆盖瓦房，门窗料、瓦条灰条凡是需要的木料他都给解决... ...
，没有钱可以先赊账。”
这回金勇不仅是感动了，而是万分感激的心情。他和二表哥等人收拾好草帘拆了旧房架，清理出房场打好砌墙的基础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
叔叔通过跟他学开拖拉机的宋飞找来五队的两名瓦匠砌墙，他负责补里子，金勇哥俩当小工。没想到四队的两名瓦匠也找上门了，金勇只好把二表哥找来帮忙，他说：“原来打算叔叔和五队的两个瓦匠砌墙，我和弟弟当小工，这又来了两个瓦匠，俺哥俩忙不开就得求你帮忙了。”
二表哥笑道：“人多好干活，找我就对了，找别人不一定来呢。这四个砌墙的大工都是双河有名气的瓦匠，一般人是请不来的，你叔叔的面子真大。”
“五队宋师傅的儿子跟我叔学开车，他爸早就打招呼要来帮忙了，他还找来本队的姜师傅。可是四队来的两个人叔叔不认识，也没有来往，没想到他们也来了。”
“他们来的原因是因为你叔开车，早晚有用得着他的时候，我寻思他俩是四队的队长派来的。咱们这个穷地方一天只跑两趟客车，又总是超员，矿车没门路坐不上，出门办事儿别扭透了，所以手把方向盘的人最吃香。你叔为人本分善良，到大队不长时间就有了好名声，和矿山的那些司机不一样。”
“矿山司机怎么了？他们犯什么毛病？”
“你在矿山干了三年多，又一直跟车当装卸工，不知道那些司机干的丑事吗？”
“我真的不知道，这还是头一回听你说他们还有丑事呢。”
“看来你喝的社会水还是少了，不太了解人间的花花事儿。我跟你说吧，矿山的个别司机就喜欢拉漂亮的女人上路，到了白石岭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就不知道他们干什么了。... ...
如果坐车的是男人就来个狮子大开口，什么东西都敢要。当然了，能坐车的人都是经过司机选择的人，就像我这样的乡巴佬想坐他的车门儿都没有。”
“你这都是听人瞎编的吧？矿山司机我都认识，没听说他们当中有哪个司机是这么干的。”
“无风不起浪，这样的事儿瞎编是编不出来的。四队刘鹏喜的老婆年轻漂亮，可她有个毛病就是好吃懒做喜欢勾搭别的男人得到一些好处，就知道往家划拉东西，吃的穿的什么都有。刘鹏喜管不了她，又因为她能弄来好吃好喝的舍不得离婚，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了。”
金勇笑道：“戴绿帽子还能挣一只眼吗？看着不闹心哪？”
“真就让他看了一回。有一天夜里刘鹏喜被汽车的声音惊醒了，看见外头停的是矿山十七号车马上生了气，等到老婆出了门悄悄跟了出去。老婆上了汽车他就跟不上了，只能顺着汽车轱辘印找下去，最后在河边的柳林看见了汽车。驾驶室里亮着灯，他上前一看，他的老婆和司机玩得正欢，刘鹏喜一气之下捡块石头砸了汽车玻璃就跑回家了。你说他窝囊不窝囊？有能耐打人哪，砸玻璃干什么？就是个戴绿帽的窝囊废。”
“十七号车司机能在半夜来找他老婆说明他们已经混熟了，那刘鹏喜两口子以前没得到司机的好处吗？”
“听说的样子那个司机抠门，占了刘鹏喜老婆的便宜却没给多少好处，刘鹏喜不高兴了，要不然他不会追着去砸玻璃。”
“你怎么知道他们这些事儿？谁告诉你的？”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这是有数的。刘鹏喜只要喝点酒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不等别人问自己就能当笑话讲出来了。都知道他老婆干这种事儿，不在乎别人... ...
说什么，现在这两口子都不知道缺德是多少钱一斤。”
“不管什么地方总有些个别人会做出一些怪事让人感到可耻可恨，或者是可悲可笑，大概这就是人间喜怒哀乐的故事，没有了这样的故事生活就没了趣味。”
“你和我这样的乡巴佬就得说土话，别整那些听不懂的理论。”
金勇笑了笑搬石头送到瓦匠们的跟前，他忽然看见赵东林走过来对他说道：“哟，这不是赵大哥嘛，你这是上哪儿呀？好久不见了，想你呀。”
“想我就说明俺们之间还有点交情。哎，我到这来砌墙行不行啊?”
“开玩笑吧？你会砌墙？”
“你拿二两棉花纺一纺我老赵会不会砌墙，我不敢和这四个大师傅比，别的人我还没放在眼里。你就说我来砌墙行不行吧？”
“行啊，太行了，没想到你还是瓦匠师傅。失敬失敬，这可真没想到。”
“这里有四位大师傅，我就不敢称师傅了，马马虎虎砌个墙头还凑合吧。你小子是个好人，自己家崩石头建房子却把炸药送给了我，我才是真的没想到。”赵东林又伸出大拇指说道：“你是这个，我服了。”
“过奖了。老顾家的房子修没修？”
“他家是扒土墙砌石墙，已经完事了。老顾家是困难户，可是申请木料却没批下来。听说你家批了木料，老顾头马上到公社讨个说法。公社干部没做太多的解释，拿出关于少数民族优惠政策的文件给他看了一下，这一下他没话说了，只好回了家。”
“少数民族优惠政策......”金勇好像头一回听说有这个说法，心想：“要是在高阳，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个政策。”
天公作美，金勇家... ...
建房子的几天风和日丽。叔叔开着拖拉机到高阳拉回来红砖和水泥瓦，又到大队木材加工厂拉回来房架，加工厂的木匠们也都跟车来了。又是靠大家的帮忙砌好的墙上立起了房架，钉上瓦条扣上了水泥瓦，这样以来晚上可以拉电灯干活了。
金勇以前学过几天砌墙抹灰，尽管没学好现在却有了实习之地，因此瓦工技术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他和叔叔、弟弟砌了屋里的间隔墙，抹了头遍灰。又盘锅台、打炕、屋顶钉灰条抹白灰，过了一个星期抹了二遍灰之后才算告一段落，日夜奋战的金勇终于缓了口气准备到队里上班了。
第二天早晨他来到队部听见大伙在议论稻苗的事情，忙问大表嫂：“稻苗怎么了？”
“犯病了。旱育苗没啥事儿，水育苗完了。韩队长得了理说了你舅一堆的不是。他们都去了苗地，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金勇急忙来到苗地，队里的很多人在这听韩队长说着什么，老队长蹲在一边抽着老旱烟不说话。金勇看见绿油油的旱育苗又齐又壮，水育苗却青一片黑一片。他对韩队长说：“咱们就这么看着也不行啊，得想办法赶快采取措施救苗，要不然插秧就不赶趟了。”
“救苗？苗都这样了你说怎么救？真是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要是听我的都搞旱育苗能是这个样吗？”
“那你站着吵吵能解决问题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应该赶快想办法抢救稻苗。我看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金勇转身问老队长：“舅，以前稻苗是不是也犯过这种病？”
“是犯过，可都没这么严重。公社农业助理老闫来看过了，说是霉枯病，只要弄到农药霉枯灵就有希望救过来。可是咱们供销社没有这种农药，老闫打电话问过好几个公社的商店包... ...
括县里的农业生产资料公司也都打听过了，都说没有这种农药。”
金勇想了想说道：“我去打个电话问问朋友。”他跑到收购站见了姜圣武说道：“我叫金勇，是陈孝宗的朋友。见过你几次就是没好意思说话，我失礼了。”
“你就是金勇啊？快坐。陈孝宗来过两次电话，让我打听你的事儿，可我不认识你怎么打听？现在看来你很忙，一定是因为有事儿来找我的，先说说你的事儿，然后咱们再唠。”
“队里的稻苗犯了病，急需一种叫霉枯灵的农药，打听了很多地方都说没有，高阳土产公司也经营农资产品，我想给陈孝宗打电话让他问问土产公司有没有这种药。”
“好，我给你挂电话。”姜圣武拨通了电话交给金勇，说：“是陈孝宗接的，你和他说吧。”
金勇接过电话说道：“喂，我是金勇，你好吗？”
“当然好了，你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也不通个气，把这边的弟兄们闷坏了。”
“刚搬来事儿多，现在盖了房子过一阵就能搬进去住了。个人的事儿先放一放，有个急事儿求你帮忙。俺们队的稻苗犯了病，很严重，只有一种叫‘霉枯灵’的农药才能救过来，俺们打听了很多地方的商店都说没有这种药，我想再让你问问土产公司。”
“好吧，我马上打电话问一下，然后我再给你打电话，你稍等片刻。”
金勇放下电话对姜圣武说道：“能不能搞到这种药就看陈孝宗了。”
“关键是看土产公司有没有这种药。我估计有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咱们这边稻苗犯了病，别的地方也一样会犯这种病，同样需要这种药。”
“可有一样不一样，今年全县推广旱育苗，俺们队... ...
只搞了三分之一吃了大亏。现在看来旱育苗确实好，苗齐苗壮不犯病，水育苗就是不行。其他公社如果都搞旱育苗的话那药就剩下了。”
“他们要是不用这种农药商店应该有货呀，怎么能买不到呢？”
“农药和别的商品不一样，当年有效过期作废，生产队必须提前预订商店才能进货。一般情况下土产公司没有生产队订单也能进货备用。要是有订单为了防备损耗还会多进几瓶，只要能买到多进的那几瓶就行。”
电话响了，金勇马上拿起了话筒，听陈孝宗说土产公司有霉枯灵农药时喜出望外，立刻告别姜圣武回到生产队。老队长听说后同样高兴，让金勇马上去高阳把药拿回来，金勇又去找会计拿了钱借了徐明哲的自行车上了路。他为了抢时间，过白石岭没有走山路而是推着车从小火车隧道里抹黑走了出去。
当他来到总店，陈孝宗已经把农药买回来打了包交给他，梁坤还给他准备了烧鸡、酱肉和两瓶酒。金勇简单说了一下在双河的情况，然后带上物品踏上归程，路上巧遇矿山赫师傅的车，就把自行车及物品放在车上很快回到生产队。老队长调动劳动力在苗地一边喷洒农药一边覆盖塑料膜，他对金勇说道：“你今天办了一件大事儿，辛苦了，回家休息吧。”
很多人都劝他回去休息，他便顺从了大家的意思回到队部睡了一觉，午后在家收拾屋子干到三点多钟又按照自己的打算把梁坤给的酒肉放在自行车上，骑车去了岭东青年点。青年们正在张罗晚饭，见了金勇觉得奇怪，癞瓜说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只要能办到的弟兄们绝不含糊。”
“我今天来真的没什么事儿，就因为想你们特地来看看。高阳的朋友送了我一点儿吃的，我把... ...
它带来送给你们。”金勇打开包裹，拿出烧鸡、酱肉和两瓶酒放桌上，“东西不多，你们也只能尝尝味道了。”
“金兄够朋友。可这是送给你的，俺们吃了不好说呀，你还是带回家的好。”
“哟呵，你跟我客气上了。送东西的那位朋友也下过乡，我去过他的青年点，那时候他过的日子和你们现在一样。如今他招工回来了，混得还不错，能送好吃的给我了。你们都是下乡青年，就算他送给你们也说得过去。”“你最好和俺们一起吃，那样俺们吃起来心里还能舒服一点儿。”
金勇笑道：“我要是想吃就不拿来了。你们赶快吃吧，别摆着看光闻味儿。”
癞瓜不再客气了，顾不得洗手撕扯烧鸡分给点里的人。每个人只是分得一点点，送到嘴里还没品出味道就进入更大的消化储藏室中，眼睛却看着几根鸡骨头恨不得抢过来再吞进肚子里。癞瓜说道：“你们别惦记这点骨头了，明天早晨放锅里添水加菜熬汤，咱们还可以尝尝鸡肉的香味嘛。”
女青年端来一盆热粥。癞瓜把酱肉切成小块分给大家，说：“这肉是咸的，可不能一口吞了，喝着粥慢慢嚼品品味道，别让金哥看咱们一个个都像饿鬼似的。”他又对金勇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我走过好多青年点，看到他们过的日子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看多了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给青年点的朋友提过几条建议，让他们改善生活条件，结果有些事情他们做得还不错，日子好过多了。”
“你给他们提了什么建议？”
“比如说养鸡养鸭，春天弄山菜卖钱，下河抓鱼，想方设法改善了生活条件。不过这要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选择适合自己能干的才行。你们这里靠山... ...
，可以在山上养鸡，晚上收群，在你们房后弄几个鸡窝就行了。”
“这是个好办法，可我们连买鸡仔钱都没有。”
“现在卖鸡仔的都是外地人，他们是春天把鸡仔赊出去秋天收账。你们如果养鸡可以在秋后卖几只大公鸡就解决了鸡仔钱的问题。咱们走到这一步就得想办法解决生活上的困难，别亏了自己。好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吃饭了，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家。”
金勇出了门，又对送他出来的青年们说道：“你们回屋吧。我真的感谢你们帮忙弄了那么多的柴火，我们全家都感谢你们。”
癞瓜：“咳，咱们是谁和谁呀？以后你不用这么客气，有事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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