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易曜本来只是习惯性地想逗逗顾明宇，却没想到顾明宇的反应会这么大。


 其实以往易曜逗弄顾明宇的时候，顾明宇顶多是害羞了些，看上去也就是脸红了一点，眼神飘忽了一点，这还是易曜第一次看顾明宇这么失态。


 易曜知道是自己逗过了头，带着一点歉意地给顾明宇递了一张纸巾问道：“明宇，没事吧？”


 顾明宇接过纸巾，一边擦嘴一边摆了摆手。


 等将一切处理好以后，易曜也不敢再在吃饭的时候调|戏顾明宇了。


 只是等到两人吃完东西沿着江边栈道散步消食时，易曜还是没忍住问顾明宇：“你是为什么……”


 会接受包养？


 经过半个月的朝夕相处，易曜实在看不出来顾明宇有什么“卖身”的理由。他为人纯情，性格踏实，学历还行，面对其他易家人毫不谄媚，还有一份稳定的实习。和自己朝夕相处，他也从来没有动过什么歪脑筋。


 以前易曜并不是很在乎顾明宇的身份背景就从来没有对此深究过，可是今天的易曜莫名有些好奇。


 但是话到一半，易曜就察觉到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与突兀，于是将后面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什么为什么？”顾明宇茫然地问道。


 面对顾明宇的反问，易曜随意地指了指地上的影子说：“你为什么能长这么高？看影子完全是个巨人。”


 别说，现在月亮在他们的身后，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十分长。顾明宇本来就高，他的影子每每和别人的交叠时都能把其他人的影子直接吞没。


 对于易曜的调侃，顾明宇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多吃人肉。”


 此时刚好有个妈妈带着一个小孩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顾明宇的话，小孩原本开心的表情变成了惊恐。


 他拿着小玩具害怕地躲到妈妈身后，自以为小声地说道：“妈妈妈妈，那边有个叔叔会吃人肉！呜，好可怕！”


 看到顾明宇转头看向他，这个小孩害怕地想把手上的小玩具扔向顾明宇，只是小孩子准头不好，反而是一不小心差点砸到易曜。


 顾明宇的眼神瞬间变了，他对着一个小孩子认真讽刺道：“放心，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够我塞牙缝吗？”


 在怼人的时候顾明宇战斗力爆表，为了证明自己不吃小孩，他竟一把抓起易曜的手说：“看到没有，这样的大人才够我吃。”


 说着，顾明宇就拉着易曜想远离这个小孩。易曜一脸懵逼地被顾明宇带着走远了，等到了无人的地方，易曜才低笑着朝顾明宇说道：“明宇是想吃我吗？那你打算怎么吃呢？”


 易曜的声音有点轻，尾音像带着钩子似的，一下子就让这句话有点变了味。


 顾明宇傻傻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把视线放在了易曜唇色较淡的薄唇上。等匆匆移开了视线，他才讷讷地说道：“等我去找汉尼拔请教一下再说。”


 易曜出门以前还是顾明宇的金主，不知怎的回来以后就上了顾明宇的食谱。


 好在易曜不觉得被冒犯还觉得有趣，回到房间以前甚至鼓励顾明宇：“那我等你早日从汉尼拔厨师技校培训归来。”


 顾明宇：“……”


 易曜没管顾明宇纠结的表情笑着回了房间，心情颇好地进了浴室，洗去了身上复杂的小吃街特有的香味。


 等回到床上以后，易曜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进了自己的电子邮箱，并找到了一封被命名为“顾明宇个人资料”的邮件……


 点开以后可以看到这封邮件里只有一个Wrd格式的附件，易曜的鼠标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将这个Wrd文件点开了。


 然后……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顾明宇略显稚嫩的大头照。这大头照边上有一些类似于简历的基础信息，包括出生年月日、籍贯、学历背景、家庭情况等。


 这是一份很详细的资料，比如学历背景这栏除了标明顾明宇从小到大的就读院校以外，还能看到齐胜利的背调备注。


 比如齐胜利曾打电话询问过顾明宇的初中班主任，班主任表示顾明宇从小就很乖巧，是个特别听话的好孩子。


 “倒确实是个好孩子。”易曜看完这份资料感慨了一句。


 资料显示，顾明宇一直品学兼优，尊敬师长，友爱同学，年年拿奖学金，简直称得上完美。


 这是一份完美的资料，除了没有附上毕业证复印件之类的，齐胜利完全是按照对待高管的标准对顾明宇进行了调查，然而易曜看着这资料总觉得有些违和。


 其违和之处在于，第一，按照资料上的年纪，顾明宇应当是二十一岁，而不是他自己所说的二十二岁，不过这可能是新历、农历的纪年差异所导致的，问题不大。主要是第二点……这份资料并没有展现出顾明宇会接受包养的理由。


 实际上，在打开这份附件以前，易曜还以为会看到顾明宇实际上肩负着巨额赌债或是家中有病重之人。


 可是这些情况都没有，如果不是为了这些，难道顾明宇只是单纯地想要钱？


 一年六百万，确实足够让很多人直接躺平并说出“我不想努力了”这种话。可把这种想法放到顾明宇身上，让易曜下意识皱了皱眉。


 易曜思虑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齐胜利，让他对顾明宇再调查调查。


 不过一分钟后，易曜最终还是没有打通这通电话。


 或许有很多人觉得包养一个枕边人怎么万分谨慎都不为过，但实际上很多有钱人包养一个人只会看脸而已。经常有有钱人在酒吧里或者宴会上看到比较顺眼的人，就会把人直接带走，并不在乎这个人的人品和家庭背景。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些有钱人有钱有势，是绝对意义上的“强者”。而那些他们看上的人，对于他们而言，只是摆在超市里的便宜玩具，看上了就买回家，仅此而已。


 他们并不在乎玩具背后的生产厂家是什么情况，也不是特别在乎玩具的品质，如果玩具出了问题或者被玩坏了，他们随意丢掉即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齐胜利已经对顾明宇做了详细的调查，易曜如果还要特意去深入调查顾明宇的情况是什么意思？


 对于顾明宇来说，这是完全不把他当人看，把他的隐私权踩在了脚下。


 明明在外传言是黑白通吃，实际上税款没少交过一分钱的易曜放下了手机叹道：“罢了，反正只是各取所需。”


 *


 顾明宇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差点就掉了，第二天还有闲心去找人谈论工作。


 他先是和柯孟洋确定了给易升的方案以后，又在酒吧约了一个人。


 “明宇，好久不见！”只见一个长相普通还有点胖墩墩的青年朝顾明宇走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和兄弟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庞子熠，你毕业后胖了不少呀。”对于久别重逢的好友，顾明宇一开口就扎人心。


 庞子熠倒是心宽体胖，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我这是幸福的积累，再说整天坐办公室的，有几个不会胖的？不像你这么多年了，还跟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一模一样。别说，你这小模样，混进大学里装成大学生去上课也没任何问题。”


 顾明宇喝了一口冰啤，没好意思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在别人面前装“清纯男大学生”的事情。


 “说吧，你小子约爸爸我出来干什么？”庞子熠也点了杯酒以后不见外地和顾明宇开门见山，“你刚回国，这一段时间应该很忙吧，有空单纯地找我喝酒？”


 听到他这么问，顾明宇也不再跟他绕弯子，干脆地说道：“你家里最近是不是也要找新的广告公司？看到你朋友圈里的抱怨了。”


 “怎么，替你的念故拉生意？提前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也得拿出我们满意的方案。”


 “不。”顾明宇摇了摇头说道，“我希望你家可以考虑一下四顾，并且对四顾表现出强烈的合作意愿。”


 “四顾？兄弟，你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庞子熠狐疑地看着顾明宇，“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四顾，但你那个爹和便宜弟弟给的方案我们实在不满意。我可是提醒你，你再不把四顾抢回来，四顾就要败在他们手里了。四顾虽然表面上还是强势的老牌公司，但能给的方案一版比一版保守。平常接洽的时候，四顾的员工也光会打太极、和稀泥。以小见大……”


 “我不正在吗？你就说帮不帮。”顾明宇伸出了几根指头，“事成以后给你和嫂子包红包。”


 “欸，红包不红包的无所谓。看在你当初帮我追你嫂子的分上，成交。”庞子熠撞了撞顾明宇的肩膀。


 这一撞好像让他们真的回到了大学时期，令庞子熠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岁月如梭啊，我和你嫂子都三年抱俩了，你和你那白月光怎么样了？”


 顾明宇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面无表情地说：“什么白月光？”


 “你少来。”庞子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你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不每天都要绕路从我们宿舍走到泰戈尔大道，只想和人家偶遇一下吗？表面说去跑步锻炼身体，可后来人家毕业了你就再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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