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敢为丹心借一枝
王进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峥跟姨进城还没有回来，给周嫂留了话：可能不回来吃饭。
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说，在自己一岁多的时候，父亲曾经在深夜里抱着自己哭泣，所以家里才同意了父亲再娶的请求，然后，有了两个妹妹。
王进没有妈妈，姨却又不让他叫妈，是要让王进心里，记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王进跟老爹的关系极好，父慈子孝，可是，几个男人又会将自己脆弱或者狠辣的一面，展现给自家子女面前呢。
王家书香门第，很少出什么纨绔子弟，但碌碌无为的却不在少数，家族开枝散叶后，各家发展不尽相同，族法高于律法，总的来说有难有人帮！时逢乱世，律法却是三天两变，王家团结，更与本乡大族联姻，吴县外城西自成一隅。
王进早晨起床第一件事，是去挂有妈妈画像的房子请安，晚上睡觉前再去，十数春夏秋冬一直坚持了下来，偶尔外出也带着银质挂坠，上有一张小小的照片，镶嵌在白银与水晶之间，晨请暮安。
“哥，你在想什么呢？”
两个妹妹正在布菜，坐在王进对面的小姑娘嘟着嘴问道。
王进看着王清跟王澈，回过神：“姨怎么没来？”
王清：“食不言！”
王清比王进小三岁，王澈比王清小一岁，九岁。
可惜王清吃的多却不长个，十三岁也仅比两个妹子略高一点，在徐先生处一起读书，还同班，徐先生授课只教四书五经六艺，学生年龄大小对授课影响不大。
徐先生授课要求大带小，所以两姑娘所学竟然大部分是王进教的。
这并不是王进厉害，只是当个传声筒、监督罢了。
王进三下五除二吃完，转到对面伸出手，揉了揉两姑娘头上的黄毛，笑嘻嘻道：“丫头们，爸妈不在，今晚带你们出去。”
王进先回屋，往身上套厚衣服，江南冬日温低，寒汽澈骨，早晚穿少了不成。没多会，一只大蚕立着出了门，紧接着一只黑狗跳出大门，低呜几声，后面跟着两小蚕般的王清王澈，护院老徐拖着一个跟他矮不了多少的竹篓，提一马灯，出了门，往河湾边走。
......
徐先生沉声道：“你们一直在北平，原本就与南方不和，你走这一趟不见得有用，现在的精武会早就不是曾经的精武会，人心才是关键，豫山先生的做法没有错，以文，以教育为方向。”
“你就扯吧，你躲到这里教书育人，当缩头乌龟，说什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很重要我知道，现在列强虎视眈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徐先生慢悠悠说道：“广州革命政府已经确定在一月一日迁到武汉，我们安排人准备武力收回英国人在汉口的租界，你们在北平什么都做不了，你们最好南下。”
许先生愣了一会：“姓徐的，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我就是觉得奇怪，上海精武会一向唯刘师兄是从，霍师傅大少爷在那次事后去了印尼，现在唯一能号召精武会的人就只有你了，没想到你把人弄去了武汉！”
周先生同样愣住，沉吟了一下：“现在时局艰难，我们原本计划从文化界开始着手，也是迫不得已，虽然我们以武力推翻了满清政府，但却让国家陷入了军阀混战的状态，大家都在找解决的办法，没有人真正考虑到只有国民的觉醒才是民族崛起的希望，所以我不会离开北平，只有在北平才可能真正的把那些有志之士团结起来，南方的事你们多费心。”
徐先生淡然道：“国家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放弃武力，王家并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事你们都知道，但一定要注意保密，我们很多的行动都是通过他们来达成的，明面上张家跟蒋中正走到了一起，不过这姓蒋的名利心太重，张家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国家烂泥一团，我们这点人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惟在暗处尽力而为。”
周先生想了想：“北平现在局势并不稳定，各路人马，勾心斗角，那些军阀政玩不过，竟然搞暗杀，目前只有各国列强在东交民巷设立的使馆，还算安全，原本是不准中国人居住，军警也不得入内，现在当局现在不断制造事端，我们有关系的可以选择躲进使馆或者六国饭店，其他很多人日子过得都比较艰难。”
徐先生：“那，守常兄弟现在怎么样？”
周先生沉声道：“情况不大妙，共产国际一直想促进国民党的革命化，并想左右国民党的政策，一起反对敌视苏联的张作霖，在大钊兄的推动下，张作霖的心腹郭松龄公开起兵，与冯玉祥一起讨伐张作霖，张作霖一直视守常兄为眼中钉，他为了躲避暗杀及搜捕，一直住在苏联使馆，目前安全无虞。”
徐先生顿了顿：“我们现在跟苏联关系很微妙，张作霖借日本人之手，压制苏联，而苏联说是归还我国领土，却又要求共同经营中东铁路，所以我们才跟张作霖联手，准备武力收回中东铁路，所以我们现在是北有虎，东有狼的局面，我们决定采用先引狼驱虎的办法，大师兄的六个弟子，加上精武会一千多人，已经进了东北，这事箭在弦上，就看什么时候动手。”
周先生非常严肃：“我在日本呆了多年，有很多日本朋友，他们国家也正在备战，国内军主放不断坐大，我们迟早会有一战，一定得提前做好准备。”
许先生：“老徐啊，对于共产国际，你怎么看？”
徐先生：“我一介武夫，不太懂政治，但是只要有利我国家发展，民族团结的我都欢迎，但是谁要是想搞事，即使打不过他们，嘿嘿，要想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安生，他们休想。”
许先生想了想：“我们的军队搞得怎么样了？”
徐先生不紧不慢的说道：“国民革命军北阀占领武汉后，内部并不平静，我们南方的人大都进去了叶西平团，所以条件允许，我们希望你能到广州去，到那边的军校任职，同样的教书育人，只要我们有了力量，才能真正的为这国家作一些事情。”
周先生大笑：“看样子我们俩还是小看你了，没想到我们这次没有白来。”
徐先生沉声：“先总理跟守常关系非常好，既然他在使馆里，让他尽量不要出来，有机会我会安排他去广州，你们去上海不会有事，回去后也要小心，北平那边，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太好插手，到时候我再想想办法。”
“我会通知守常兄注意。”
“我说，你俩坐两天车到我这里来，也没点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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