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年

 夜稍一深。


 周围就很黑了。


 这里不像现代有各种灯光，一入夜周围就会变得很黑很黑。


 夜幕穹庐下的黑暗，仿佛有着浓重的实质般般填充满了天与地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每一寸空间，把人紧紧包裹住。


 余文及忽然感到一阵窒息，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他倏地冷静下来，垂头审视自身。


 由于所谓的“血脉觉醒”原因，他的身体形貌大变的同时，身体素质上也有了一个堪称翻天覆地的全方位变化。


 比如说力量，以前他曾听闻世界上最厉害的大力士，能够较为轻松地提起500公斤重的杠铃，即一头成年水牛的重量。


 现在这种本事他也有。


 古人形容猛将时，常说“双臂有千斤之力”，或许指的就是类似于他的这种状况。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模糊估算。


 但不止是力量。


 在速度、体表皮肤强度、免疫力、恢复能力、细胞活性、神经反射速度、肌肉强度等各项反应生物强度的指标，都几乎跟力量的变化一样，等比例的增强。


 单独每一项的素质均逼近人体的极限，这些素质又齐齐统合于一身之中，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单人猎熊的能力。


 至少我还有挥拳的能力！


 余文及逐渐冷静下来，眼白处不知何时悄然爬满的血丝，这时才开始缓缓褪去。


 抬起头来，就见对面的道者冲着他神秘的笑了笑，余文及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你到底是谁？”


 “这里是哪里？”


 “你吊着我几个月，要做什么？”


 “这里已经没路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说着说着，不知为何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神逐渐不善，表情也逐渐转向狞恶，说话间好像逐渐带上第二重声调。


 眼部里原本正在消退的血丝，也不知不觉地停止消退，并开始重新充血。


 “快了……快了……百日唤星……这一回看来是能成了……”道者眼底深处突闪过一抹蓝芒，看了怒气渐生的余文及一眼，又抬起头看天，心底里默默如是想到。


 此时在他的感知之中，随着余文及情绪的不断波动，夜幕之上、星图中原本空无一物的一处黑暗里，一股全新的律动出现，一颗全新的星辰正呼之欲出，正在“诞生”。


 “不过，在此之前……”


 “咄！”


 道者双手结印，十指轮转如莲花，跟着一指如金刚杵一般杵出，再次杵在余文及的眉心正中，将直冲脑门的怒气杵灭，将他逐渐膨胀起来的筋肌再度打回原形。


 “尚还不是时候……”


 道者看着晕倒在地呼吸平稳、从被星力潮汐拨动的激烈情绪中重新恢复了平静的余文及，心中如是自语道。


 或许就像人的分娩一样，星辰的“诞生”也会有痛苦吧！


 这种“阵痛”通过星辰的潮汐化作无形的律动扩散于天地间，透过冥冥中的联系不断传递给命定中的星主，扰动其情绪。


 篝火渐熄。


 只剩还有一点余红的火炭，散发着最后的余温，抵挡我着深夜逐渐降低的气温；


 零星亮起的将熄红光，就像一只只睁开的红色兽眼，默默守着夜。……

 


 零星亮起的将熄红光，就像一只只睁开的红色兽眼，默默守着夜。


 道人只默坐，一篇模糊不清的古老经文似从他的脏腑之间响起，仿佛有“神”在里面诵读，但耳朵细听，却又没有半点声音。


 可惜余文及此时陷入深沉昏迷之中，不然交流一下，他大概会告诉道者，所谓星辰的“诞生”，更接近于事实的可能，并非真的有星辰从无到有的在形成。


 而是星辰的亮度发生了变化。


 即原本星光黯淡、无法被肉眼观察，现在在亮度变化之后，肉眼清晰可见——这个过程在裸眼观察中，看上去就像星辰从无到有的出现、“诞生”出来一般。


 ……


 ……


 “欧……”


 “欧……”


 海鸥的鸣叫伴随着海潮翻滚特有的“哗哗”浪声，将余文及从沉睡中唤醒过来。


 他的眼皮动了动，双手撑地，将自己的上半身从地上撑起。


 从晒到侧脸上的阳光强度来判断，现在大概应该是早晨十点钟左右。


 一场好睡！


 翻过身来，让身体仰面朝上，以手搭棚眯着惺忪的眼看了看天上太阳的位置，余文及确信自己对时间的判断相当地准确。


 “误差上下不会超过五分钟……”一个如是的念头陡然地出现在脑海中。


 这个念头好没由来，因为它并不是通过什么理性的计算得来的，但就是知道。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知道，无法言述。


 只是纯粹的感觉。


 但他却越来越倾向于相信这种感觉。


 自从身体发生异变以来，他的身体感觉能力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变得越来越灵敏、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准确。


 包括他前面对力量等各项身体素质的判断、和现在根据体感来判断时间，现实不断印证了这种感觉的敏锐和正确。


 “天”忽地一黑。


 道者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前，小巨人一般的雄壮体型完全遮挡住直射的阳光，投下的阴影如厚重的帷幕般将余文及全身笼罩。


 余文及忽然清晰忆起昨天晚上的事，再联系上这段时间每到夜间，他的情绪起伏变得越来越激烈的明显不正常变化，心头陡然浮上一层荫翳，不由阴沉着脸问：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想做什么？”


 道者低沉一笑，道：


 “吾乃蓬莱炼气士，余元是也！本次下得山来，正要度尔入教。”


 “何教？”


 “截教。”


 轰！！！


 恍惚间似有晴天惊雷炸响。


 “雷声”之中，道者余元大笑一声，手往金睛五云驼的顶上拍了一下，那兽四足就起金云，飞在空中，带着两人直渡海而去。


 ……


 ……


 而就在二余东渡蓬莱之时，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上。


 那位接连攻克始呼之戎、翳徒之戎，取得辉煌胜利，被商王太丁以封赏为名召唤到朝歌，封以“方伯”、“周西伯”之赏的西方诸侯【季历】，在经过了漫长的软禁时间，终于被成汤十五世孙帝乙下令诛杀。


 季历死后，姬昌继位，是为西伯昌。


 西伯葬父于楚山，时年西伯4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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