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墩台兵
自一扇对开小门进的墩台，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尿臊臭、脚臭、霉臭、食物腐败的臭味。
地面上遍布各种生活垃圾，一张长条桌子上黑咕隆咚的，想必是饭桌了。
一群单身汉过日子，这等场面非常正常。
走上二楼，是大伙儿的寝室，也没啥风景，无外乎是几个床，还有几个盛放物品的大箱子罢了。
走到三楼，韩裳只觉得眼界豁然开朗，此处墩台位于草原与陕北的交界处，北面是茫茫草原，套贼常常出没的地方。
南面就是大明地界。
极目望去，由近及远，景色分别是抛荒的农田，残破无人烟的村落，稀稀拉拉的树林。
最远处依稀有丘陵矮山的轮廓。
“继业，这些农田，挨着溪水，就算是旱田，每年也有产出，为何荒在这里长满了杂草。”
看罢多时，韩裳问道。
“还不是蒙古鞑子害的，听说以前隆庆皇爷，万历皇爷在位的时候，建奴不曾闹腾地这么凶。”
“就连蒙古鞑子，也被我大明天兵所震慑，只敢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不敢每年秋高马肥之际，南下抄掠。”
“所以就算是这些靠近长城的田地，老百姓也敢种。”
“现如今，唉，朝廷越发的不像样子了，不发饷，不练兵，蒙古人来了抵挡不住，老百姓被祸害的狠了，不得不弃了农田房舍，往南逃跑。”
“这田地也就荒在这里，无人打整。”
李继业答道。
韩裳道:“也就是说，蒙古人每年都会南下吗？”
李继业道:那是自然，去年秋天，咱们这里一个小兄弟就叫鞑子射死了。才十八岁。”
“一箭射在喉咙上，挺了一刻钟才断气，那个惨啊！”
说到这里，李继业忆往昔不堪岁月，不胜唏嘘哉。
韩裳道:“继业，去年如何也就算了，今年有我在，事情便不一样了。”
“我会带着大伙儿勤加操练，练得一身好武艺，杀上几个鞑子，割了他们首级，去守备大人那里报功，也好让咱们兄弟升官发财。”
李继业:“你的本事，大伙儿都曾见识过，有你在，咱们有信心。”
韩裳道:“甚好！给我划一个床位，我先安歇下来，然后咱们开始训练。”
众人舟车劳顿，当日吃过饭就直接歇息。
次日晨，韩裳六点就自然醒了，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然是阳历十一月份，六点钟，天还是漆黑一团。
韩裳本想把这些人叫起来晨跑，但是昨日问过他们，除去战斗力为零的马天君，各个都是夜盲症，这个时间点儿出去，啥也看不见。
没办法，古人就是这样，营养不良。那就只能等。看来在古代想闻鸡起舞，也不是那么容易。
等到天色大明，他便取出长号，一串串号音澎湃而处，延绵不绝。
在这等噪音的驱赶之下，李继业等人都被唤醒了。
他们揉着还在发涨的眼睛，来到墩台旁边的空地，且看韩裳想干什么。
韩裳登高言道:“众位，我说过要带着大伙儿共谋富贵，咱们当兵的刀头舔血，只有厮杀才能建功立业。这话没错吧！”
“而要想在战场上杀死敌人，保存自身，那就得扎实训练。我把剩下的银钱都买了腊肉，咸鱼，还有盐，米，大伙儿只管敞开了吃。”
“吃饱了，就他娘的给我好好练。好了，现在，大家先说说各自都有些什么本事吧！”
李继业道:“我就射箭还过得去，其他方面，却是稀松平常的紧。”
他碰着韩裳那日，便是拿着弓的，想来自然是射箭上面很有一套。
韩裳道:“既如此，那就露一手给我瞧瞧。”
虽然初次见面的时候，李继业的射箭功夫，实在是不堪入目，不过韩裳还是想看看李继业自诩的射箭本事如何。
李继业闻言，便张弓搭箭，对着三十步外的箭靶，放出一箭。
“夺”地一声，正中红心。
众人轰然叫好。李继业也颇为自得。
韩裳看了，也不禁夸赞道:“不错，不错，五十步外来一箭试试。”
这次几箭，堪堪射中红心的边缘处。
“还行，还行，七十步外再试试。”
这次就是脱靶，脱靶，又脱靶，距离越远，李继业准头就越差了。
李继业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韩裳的目标，就是要让李继业能远射，这时候他就对李继业说道:“继业，你要加强锻炼啊，先练固定靶，再练移动靶，明白。”
“是，我记住了。”
李继业说道。
韩裳又问杨德胜:“德胜，你擅长什么？”
杨德胜说道:“额自是擅长棍术，上次是有些轻敌，所以才叫你胜了一会，可咱的枪棒功夫，在靖边堡也是排的上号的。”
杨德胜是个经年习武的人，在枪棒方面有极深的造诣，上次被韩裳一脚踢中命根，自是丢脸至极。
如此心中也是有些不服气，又因为担心韩裳小瞧他的棍术，说话间不免有些不爽。
杨德胜话里有刺，韩裳如何听不出来，既然杨德胜心中不服，自然是要再行比过。
定要让他心服口服，免得这厮心中有气，日后使唤不动。
想通此节，韩裳便说道：“德胜，先前交战，我想速胜，就用了些非常手段，想来也不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功夫。”
“反正现在咱们已是袍泽，就切磋切磋，无论胜败，都不伤和气，也让大伙儿瞧瞧热闹，可好？”
杨德胜听得两眼放光，先扫一眼李继业，见李继业没有任何表示，就慨然应允道：
“仁玉，你的本事，也是有的，额是佩服你的本事，这才想跟你切磋切磋，这却不是为了上次的打斗。”
“战场上能赢就是本事，如果上次是在战场上，额只怕已经死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定下比武的基调，李继业、何二狗、马天君、张铁牛便站在一旁观战。
杨德胜使一根儿硬木长棍，大家本以为韩裳或者会用长木棍，或者像刀那么长的木棍，谁知韩裳用的却是只有匕首那么长的短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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