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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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暮光洒下片星雨滴，众人围躲在长弓的屋檐下，瞧着雨势，估摸着半柱香就能停息。
远处的晨光跳出雾霭，散去雨云，淋了雨的馆驿，变得更加憔悴。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长弓才醒来，此夜睡得安生，连连打了四五个哈欠，才扰去身上的疲疾。
推开屋门看到众人围聚在此，长弓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你还好意思笑，昨晚院子被雷劈了，看看满院狼藉，你倒是有心思睡到大天亮，若不是方户你这会就在阎王殿报道拿条子了。”琮余现在是越来越瞧不上这个人，又懒又没有团队意识，还一直拖后腿。
长弓只觉得委屈，难道睡眠质量好也要被嘲讽吗？
环视一圈后他把目光投到方户身上，这里他所能依赖的只有他。“到底出来什么事？”
方户简单的给他说明了一下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以及大家商讨出来的一些基本情况。
听完方户的解释，长弓觉得心里发毛，自打出了长安城自己的生命时刻在受到威胁，起初他以为是邹无这个扫把星带来的，现在看来是自己冤枉他，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在偌大的朝堂上根本就排不上号，到底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目的是什么。
“到底是谁要害我？”长弓无奈地说。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倒是可以问问接下来到这里来的县官，说不定能知道一二。”
“县官？”
“馆驿乃是师爷安排的，落雷也正好在此处，说是巧合的话，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吧。”
“这样想也对。”长弓点点头，现在方户在他的心里就是师爷的存在。
一辆马车从南门疾驰驶过，停在馆驿的门前，此时的正门只留下半幅焦黑的框架。
车夫翻下马车，将踩凳放到地上，敲打三下车厢，旋即帘子被挑开，陈远安踩着凳子下来，整了整官服，背对着馆驿，五官扭曲在一起，心情很沉重，他知道现场的情况会是什么样，也知道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何等血腥的场面。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他转过身来，差一点把自己的三魂六魄给吓了出来。
长弓等人来在马车旁，干望着他，也不说话，五双眼睛齐刷刷地死盯着陈远安。
他腿一软，摊在地上，惶恐不安地看着这些人，眼泪都憋出来了。
他用袖子挡着自己的头，感觉见了鬼。
“你们到底，是人是鬼？”良久陈远安才颤抖地吐出这几个字。
长弓一掌拍在陈远安的肩上，吓得他浑身打着哆嗦。
“你说呢，明晃晃的太阳底下鬼能这样站在你面前？”长弓戏虐着说，看他这副胆小如鼠的样想来馆驿被雷击这件事和他多少有些关系。
话不多说长弓等人“押”着陈远安来到挽平县府衙，移至大堂，长弓转身直奔公案，撩袍而坐。
右手抄起惊堂木，生猛落下，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中，让人心生胆怯。
“陈远安，本官问你，馆驿之灾，你可知情？”长弓十分明白自己的定位，这种上官场充门面这种事对自己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陈远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向来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每当遇到这种事总是让自己十分为难，于是他选择沉默不语。
看陈远安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长弓有些恼火，而且他最讨厌别人无视自己的发言。……
看陈远安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长弓有些恼火，而且他最讨厌别人无视自己的发言。
“本官问你，你是用何物造成此等破坏？”
陈远安别过脸，这种事就更不能说出来，否则不但自己的脑袋不保，就连太子也会受到牵连。
“本官再问你，那雷珠是如何获取的？”长弓抬高嗓音，就差没吼出来，先前在馆驿里方户简单的说了些昨夜的情况，那雷珠便是他提了又提的物件。
陈远安不语，不是不语，是不能说不可说，这件事关乎大唐的命脉，即便奉上自己的性命他也绝不会吐露一星半点。
“抄手问事，量而不招！”长弓气愤地从签筒里取出一支竹签扔到地上。“给我打。”
原本就是衙役出生的邹无可有发挥手艺的地方了，他拉过放在一旁的宽条凳，把陈远安绑在上面，挑了根趁手的水火无情棍，比了比样子，先对着空气练练准头。
随意甩打的两下，破风的啸声如刀砍斧剁一般。
陈远安额间冒汗，他设想，就用刚才半分力，自己就得直奔黄泉。
第一棍落下，不偏不倚的打在陈远安的左股上，撕心裂肺的痛，直接叫出声来，就这一下，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左腿。
邹无抬手要打第二下的时候，陈远安伸出手阻止，果然自己还是怕死，若是砍头倒也轻快，但这种磨人的刑法属实承受不了。
“想好了？”长弓问道。
“想好了。”他疲惫的回答，仅挨了一下，声音明显没有先前那般的活力。
“说说吧！”
邹无解开绳子，把他搬到地上，陈远安摸着自己的左腿，肿得像个柱子，他想里面的骨头应该是断了。
抬头看着长弓，右眼看着旁边站着的四人，想着要是硬碰硬自己绝无还手机会，一低头从怀里掏出一颗同雷珠一般模样的水晶球，他把水晶球砸向地面。
方户感到不妙，但已来不及阻止，球中冒出一股白烟，将陈远安裹入其中，随着烟消云散，人没了，地上留着散碎的水晶球。
此番情形让方户想到一个古籍秘术。
“人怎么不见了？”长弓从公案上下来，随着众人围在原本陈远安跪着的地方。
方户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个碎块放到自己的手心里，仔细观察着，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众人皆问。
“《墨家机关术》中《遁甲录》里有记载过这种秘术，这类秘术相对于那些真气不够的人来说比较简单，实用性也很强，他们只许把法术的秘语，通过真气导入这个球体里，便可以完美的复刻出一模一样的能力。”方户解释完又补充道。“所以并不是有人偷取雷珠的力量，而是用这种方式，把引雷咒导入到球内。”
古月听完眉头没有松懈，她既赞成方户的说法，同样也反对，反对的就是雷珠这一点，不过她也说不上来有什么反驳点。
“没想到他小子还有这一手，我们要在这里等他吗？”长弓还想再复刻一遍在黎县上演的戏码。
“既然他跑了，我们也不必在这里久留，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有重要事要办，年兽若是在这个时间段从紫云山出来，我们再想找到他就有些困难了。”
众人点首，也觉得还是不必要在这件事上耽搁下去。
走出挽平县，在第一个茶亭处他们见到了共由，他倚在亭柱边，仿佛就在等他们。
“你怎么出来了？”长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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