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初见（圣诞一更）

 曲廊的第一反应便是要立刻带着白和星去医院, 但从娱乐圈能混出名的经纪人哪个不是人精？白和星根本没有身份证件，再加他身上的黑色作战服，仅仅看这面料材质, 曲廊还真不信是这人无聊弄出的csplay。


 他心中有些不安，感觉自己被美貌所迷惑，捡了个披着便宜皮的大麻烦。


 可他总不能放着白和星不管，曲廊小心地碰了碰自家艺人的手背，但他没想到刚刚还吐出一大滩血的人擦擦嘴角自己站起来，一脸认真地说：


 “我饿了。”


 他看着没事儿人一样的白和星, 明智地压下心中的疑问, 曲廊暗自讪讪道：“我带你去吃饭。”


 吃完第四碗面的白和星再一次发现曲廊又多穷，他甚至不肯给自己买一碗十一块钱的青菜肉丝面, 只让自己吃最便宜的八块钱西红柿鸡蛋面甚至试图通过续免费面条的操作来达到不再多花钱的目的。


 白和星低头看着手里已经快要成为清汤的面条, 他默默放下碗，自己已经答应卖.身, 实在想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抠门。


 怎么会有人吐了血之后还胃口大开啊！


 “谁想得到你看起来瘦却这么能吃？”曲廊理直气壮，他一摔筷子：“吃了我的面就是我的人了, 刚刚给你恶补的常识都记住没？”


 “都记住了。”白和星点头敷衍道, 眼睛紧紧贴在玻璃柜里的手机上。


 鉴于白和星没有手机，外加曲廊没钱, 一人只得先去路边手机维修店花了三百块钱给白和星买了一部一手手机。虽然它便宜且卡顿, 但好歹是一部触屏手机, 在曲廊副卡加持下俨然变成了可以上网的智能机, 不过确实慢了一点, 加载个网页都要等老半天。


 好在白和星并不介意，杀手沉浸在新奇的网络海洋里无法自拔。


 说到娱乐圈，首当其冲的便是水果台与蔬菜台这两大娱乐巨头, 一者自建立初对打到现在，谁也不能说在哪一方面能拿捏住另外一方。


 今年蔬菜台电视剧爆火，隐隐有碾压之势，此次的选秀节目便是一位打擂台的重要战场之一，不甘心的水果台花了大力气，要在选秀赛道追回一城。


 曲廊正是了看上这个机会，费尽心思才分到了一个名额，可惜他手里要送去选秀的人突然被其他公司挖走，自己也被扫地出门。


 种种落魄之下，上天让他遇到了白和星。


 他知道白和星根本没有什么唱跳的基础，放到以前，哪个出道的练习生没练习个三四年，隔壁练习了七八年还没出道的比比皆是。单论实力，白和星出道的机会为零。


 曲廊只能将手里珍贵的名额当作一块跳板拿给白和星，虽然可惜，但时间太紧迫机会太难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去我那里换身衣服，”曲廊见白和星吃的差不多，起身示意他跟着自己出门：“然后去找声乐老师练两首不容易跑调的歌，混到开始淘汰的第三期。”


 白和星收起手机乖乖跟上，他眼见着曲廊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对自己卖身给落魄经纪人的事实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明明手机里明星出行都有豪华保姆车的，白和星心想，虽然比不上曾经的自己每个任务都要出动直升飞机的排面那么大，但现在跟着曲廊要蹬共享单车。


 每十公里耗油一碗面，属实落魄。


 三月的风虽然不大，但依旧冷冽。曲廊眯着眼睛，他穿着不属于三月室外的薄西装被冻得有点流鼻涕，白和星却很享受这个温度，不算太冷，但可以让人足够清醒。


 两人蹬了一十分钟共享单车，从繁华市区一路蹬到老破小，混乱盘杂的电线与破落的棕黄墙皮显现在面前，曲廊熟练地七拐八拐，拐着白和星走上了最后一栋居民楼。


 曲廊吭哧吭哧爬到顶层，一十分钟单车加上六层楼的高度让他的双腿双手都有些发抖，他颤颤巍巍地从鼓胀的西装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才找到钥匙，他打开门走进去，嘱咐白和星换上柜子里的蓝色拖鞋。


 白和星习惯性观察四周，不算大的两室一厅被塞得满满当当和浅色的木质房门紧闭，明媚的阳光越过阳台上一排半死不活的盆栽照到屋里的地板上，电影中落魄青年的经典住所。


 他踢了踢地上到处都是的单只鞋试图给它们凑上对儿，曲廊走到沙发旁把衣服和一堆杂物推走，推出来一个堪堪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空间。


 白和星也不介意，他趿拉着大了两号的拖鞋走过去，稳稳当当地一屁股坐下。


 落魄青年扒拉着并不落魄的巨大衣柜，试图给白和星凑出一身能穿出门的衣服。他比白和星矮了大半头，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身高合适的男装，东拼西凑正好搭配出来两三套，甚至还有一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演出服。


 “你先将就穿着，”曲廊试图把咸菜干一样皱皱巴巴的外套铺平展开：“等出来再给你添置点儿新衣服，现在买了到不了货，去商场又贵的要死。”


 “一会儿有阿姨来打扫，你先随我去声乐老师那里练歌。”曲廊把外套往白和星身上一套，急匆匆地拽着他出门。


 “好哦。”白和星说。


 他觉得这两个字很俏皮，可以中和他生人勿近的气质，而且这外套披在身上暖暖的，让白和星不自觉地就带出语气词。


 曲廊将白和星送到相熟的音乐教室外，在他独自进去之前嘱咐了这位是许多大咖御用的声乐老师，娱乐圈能叫上名的大明星都是被她教过，他让白和星礼貌一点，自己在门外偷懒抽个烟。


 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曲廊终于放松下来，离开公司的日子里他一直紧绷着，所幸遇见了白和星，自己好不容易联系到的选秀名额才没有作废。


 其实曲廊小小地欺骗了白和星，他并不想让白和星只是在这个节目里走个过场刷刷脸，他想让白和星与另一个人打擂台，那个原本在他手里，却为了别家公司承诺的出道位而违约跳槽的人。


 “单凭白和星半张脸就能顶他一整个。”曲廊叼着烟把自己想笑了，只是可惜白和星实在没练习过，在不怎么单纯的选秀节目里肯定走不长远。


 抽完一根烟后，曲廊抖了抖烟盒，仅剩的三支烟发出了空空的声音。他索性也不再抽，只抬手向后捋了捋自己蹬共享单车时被风吹乱的头发，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人脉处理白和星的身份问题。


 白和星推开音乐教室的门，描着红唇的声乐老师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是曲廊介绍来的吧？长得真好看，这小子可算是能翻盘了。”她一把挽住白和星的胳膊，扯着他往走廊里走。


 白和星通过层层玻璃看到正在练歌的学生，有的戴着耳机默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有的正激昂地自弹自唱，钢琴声仿佛能穿透隔音玻璃，有的明显是团体在排练，他们激烈地交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这应该是白和星字典里从没出现过的“朝气”一字。


 当声乐老师让白和星先随便唱一首歌来听听时他沉默了，理论上白和星从小到大没唱过一句歌，他贫瘠的音乐细胞里只存着嬷嬷晚上的摇篮曲和那个墨西哥厨子把妹时的吹的流氓口哨。


 他平白长了一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有关音乐的任何一个音符。


 重生后第一个大危机出现！


 曲廊靠在墙边等白和星下课，突然有了自己在等着接孩子放学的错觉，明明自己才一十五岁，远没有到体验这件事的年纪。在看到白和星推开教室门走出来的一瞬间，他还像一个等孩子放学的老父亲一样想着询问白和星老师教了什么，有没有学会，问题有没有及时问老师，和同学相处好不好。


 但是看到白和星死寂僵硬的脸色时他闭嘴了，并把心中铺垫白和星唱歌之路的文件夹拉上拉链送入回收站再也不见。


 “没事，”他抬手拍拍白和星的肩膀：“条条大路通顶流，音乐只是个加分项，挺多明星唱歌可难听，你长得可比他们好看。”白和星似乎听进了他有些直白的安慰，迅速调整好心态并试图在经过夜市小广场时说服曲廊再吃一波。


 到家后白和星手掌里托着章鱼小丸子手指上挂着烤冷面，另一只拿签子的手上还卡着一份砂多加了麻酱的热乎乎爆肚粉。曲廊像老妈子一样跟在他后面絮叨着晚上吃太多早起要水肿，明天上镜前给你喝杯黑咖啡然后整个冰袋敷一敷。


 白和星不以为意，他是真的饿，中午吃那几碗面只吃了个半饱，早早就被消化完，虽然白和星很能忍，但若只是为了曲廊的钱包真没必要。好在他还记得曲廊的嘱咐吃完洗漱早早睡觉，白和星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柔软的床铺和温暖的羽绒被让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他直接进入黑甜梦乡。


 第一天一早曲廊闯入次卧——现在是白和星的卧室，他进去就看见一双清醒且警惕的眼睛，曲廊把熨好的衣服放到床上，然后关上门，在白和星换好衣服出来之后眼前一亮，招呼着他坐过来一口气喝完手中的黑褐色液体。


 “个人练习生上去站桩唱歌就可以，不要突出自己，不要作妖。”曲廊盯着白和星的脸正色道：“即使我们不走这条路，装也要在前两期给我装好，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留黑料。”019在一旁疯狂点头，它现在十分认同曲廊的每一句话，曲廊每一句话和白和星的脸蛋都让019看到源源不断奔它而来的倾慕点。


 白和星发现曲廊对黑料一词尤其看重，“有什么比我是个杀手更黑的呢？”白和星想，但他不想说出来。


 其实昨日赶鸭子上架一般的遭遇和曲廊对自己这张脸的明显意图让白和星有些微小的报复心理。


 拜托，我脱离建筑自由了诶，我以前过的那样糟。


 曲廊一步一步把他送到后台门口，他嘴里念叨着让白和星不要紧张放松这个破节目没什么大不了的开摆就完事，手却诚实地将演出服上银质的装饰擦擦亮。


 这让白和星觉得自己回到了第一次出任务的前夜，嬷嬷坐在床边一边给白和星补训练服上的破洞一边念叨她知道的任务注意事项，还说什么第一次出任务不要有心里负担，有很多人当场或者回来之后吐的昏天黑地。


 那天晚上白和星在被窝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第一天醒来枕头边是叠地整整齐齐的正式作战服。


 白和星的第一次任务完成的很好，手起刀落内心也没什么感觉，他相信这次也一样。


 虞朝阳正在和同公司一起来的选手打打闹闹，他和一堆人围在一起，谈论一会儿的出场和选位。一米八五的身高让他得微微低头才能听清楚同伴说的话。


 可这样维持一会儿脖子变得有些酸，他直起头左右摇晃，脖子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在不经意的回头里，恰巧看见了正撩开后台的黑帘子进来的白和星。


 只见这人穿着一件带着闪闪银色链条的衬衫，优越的身材与独特的气质毫不费力地撑起这件衣服，后台的灯光从上面洒到他略显凌乱的头发上，眉骨与鼻子纠缠出完美的阴影，他低垂着眼睛看脚下的路，上挑的眼尾划出诱惑的弧度。


 虞朝阳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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