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一月三十日（二更

 虞朝阳将手虚虚搭在白和星的颈边, 此时的他早已褪去由杀手拽着在雪地中仓皇逃跑的无力，他用注视笼中猎物的眼神，紧紧盯着白和星的眼睛问道：“哥哥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白和星一惊, 大意了！


 曲廊将证件交给自己的时候是装在证件袋里面, 杀手并没有查看身份证相应信息的习惯，白和星抿了抿唇，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我的生日是一月三十日。”虞朝阳说的极慢，他垂眸观察者白和星的表情缓缓将手松开，却仍将人桎梏在自己的身下。


 一月三十日，冬季吗？出身建筑的白和星对于四季的变换并没有特定的概念，他只知道此时是冬雪最厚的日期，每日醒来后的窗台上已经堆起一层厚厚的雪花，用手多捧几次, 就能做出一个圆滚滚的雪人。


 一月三十日, 这个日期怎么有些熟悉呢？白和星想起来十年前的这日，他磨着领队带上自己去雪山中做任务, 他想起来自己完美地破坏了一个人的任务, 让这人回到建筑后收了惩罚。


 可他是怎么破坏的呢？


 随着更加努力的回忆，白和星头痛欲裂，他甚至能回想起雪花落在鼻尖上的冰凉触感, 但就是想不起来关于干扰任务的任何信息。


 “醒醒！”


 此时的白和星陷入了被梦魇住的状态, 他紧闭着眼睛向前，浑身发软地伏在虞朝阳怀中，任由虞朝阳如何呼唤也没有任何反应。


 “白和星！”虞朝阳捧住他的脸颊，他抵住面前人的额头：“别想了！”


 此声如平地起惊雷，白和星如梦初醒，惊出一身冷汗。


 即使人类大脑的本质是趋于遗忘, 但是受过无数次训练的杀手确信自己对于记忆掌控，关于这次任务，他清楚地记得所有细节。他记得领队在直升飞机上偷喝了伏特加，他甚至记得自己为何要破坏此次任务结果的仇恨，他记得自己对任务对象资料的匆匆一瞥。


 短短几行字上标记着虞氏雪山别墅的坐标。


 等等，虞氏，虞朝阳？会和虞朝阳有关吗？


 白和星怔怔地望着虞朝阳的眼睛，虞朝阳的眼睛依旧黑沉坚定，但在白和星的脑海中，虞朝阳的面容开始无限地扭曲、折叠，最后归结成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径直向后倒去。


 “...点滴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你先去练习室吧，能把人送过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别耽误自己出道....”


 医务室中空无一人，白和星悠悠转醒，他听着门外的交谈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试图在脑中呼唤019。


 不出所料，脑海中依旧一片死寂。


 白和星睁眼望着架子上一滴滴坠落至输液管中的透明液体，同时在默默整理着零零散散的线索。他从每每想起便变得模糊的记忆点入手，可脑子中像是被谁强塞进了一团雪雾，最关键的一处蒙蒙怔怔地看不分明。


 一月三十日，虞朝阳的生日。


 他突然想起来雪山别墅的大厅中中尚未收起来的金色字母气球，他穿着崭新的作战服跟在领队身后上楼，紧接着便是砰砰几声嚣张到根本没使用□□的枪响。


 开门的声响打断了白和星的回忆，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虞朝阳提了一塑料袋的食物走进病房。他从袋子中掏出加热好的三明治，在仔细打开包装后，才避过那只扎着吊针的手，俯身举到白和星嘴边。


 “一月三十日那天发生了什么。”白和星偏头避过散发着香气的食物问道。


 白和星的嗓音干涩，或许真的是系统作祟，这句话一问出口，紧接着便是头痛欲裂，原本寄居在喉下的血腥气也急剧蔓延至鼻腔。


 他握紧双拳忍耐，针下血管几乎移位。


 虞朝阳连忙握住白和星的手将拳头松开，他熟练地检查着输液针头与皮肤间的状态，又抬手将透明药物的流速调慢。


 “我以前见过你吗？”等虞朝阳做完这一切后，白和星再次问道，他垂下眼睛：“我记不清了。”


 两个人的身份似乎被调换地彻底，逼着询问的人变成了白和星，而虞朝阳则变成了根本无从回答的人。


 等到白和星慢吞吞地吃光一整个三明治，才得到了虞朝阳的三个字。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白和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虞朝阳握住他的手将三明治的包装放到提来的塑料袋中，又摸出个苹果转着圈儿地削皮。


 虞朝阳的刀工出乎意料地不错，他将削好皮的苹果切块喂到白和星嘴边，看人像小仓鼠一样嘴巴鼓鼓地吃东西。


 “忘了又如何呢，”他对自己说道：“只要是白和星就可以。”


 由于虞朝阳处理及时，白和星吐血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轰动，唯有导演组前来与白和星约商量不要离岛去大医院治疗，在白和星表示自己身体并没有问题后，导演偷偷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虞朝阳。正给人剥着橘子的虞朝阳摇了摇头，顿时吃了颗定心丸的导演又装模作样地慰问了两句，这才带着副导起身告辞。


 “这都吐血了，真不强制让他退赛吗？”走出医务室后，副导演小声道：“上面对咱们节目很重视，可别因为一个选手摊上事儿。”


 导演回神瞥了一眼满心慌张的副导，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老伙计放宽心：“天塌下来有人给挡着呢，还轮不到我们这种小喽啰做决定。“


 白和星又被压着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后才被允许回去继续练习，虞朝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但凡有个吹风咳嗽都紧张的不行。回到了练习室的白和星俨然成了重点保护人士，他裹着虞朝阳从宿舍抱来的毛毯，喝着怀才珍藏的热可可，还看着齐祁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街舞基础教学。


 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只会挂在刘柳身上睡觉的人竟然练了十几年的街舞，有虞朝阳编舞，齐祁一把接过男团舞蹈基础教学的任务，有芭蕾底子的白和星只听了一个下午便能跳的有模有样。


 相较于其他人的舞蹈能力，队内两名纯vcal对此乐见其成，他们两个也跟着白和星的基础课程重新学了一遍。由于虞朝阳对编舞的用心，再加上白和星有意识的控制，头晕吐血的症状没有再次出现。


 各队之间默契无言地制定了互相保密的条款，唯有兢兢业业的摄像机记录着他们滴落到木质地板上的汗水。


 进展飞速。


 就在练习生们闷头泡在练习室为了舞台拼命努力的时候，《光之少年》的宣发组也没闲着，社交网络上对于节目的讨论热火朝天，每个大型论坛内都有探究选手信息的帖子，在不知名的推手下，这几日关于江华娱乐的讨论量猛升。


 《光之少年》大大小小的选手信息基本上被拥有着神奇人脉的网友们公布在论坛上，仅剩白和星一人，只有一个见义勇为的视频翻来覆去地嚼烂。


 扒不了练习生就去扒他的经纪人，由节目组泄露的申请表中明晃晃地曲廊的名字，在一系列真假爆料中，竟然扒出来白和星的经纪人曾经带出过一片成名的影帝！曲廊也因为带出影帝而风光了好一阵，可这名影帝竟然无缘无故地就消声退圈，墙倒众人推，曲廊将全部身家押宝在公司交给他的练习生身上，但他刚刚搞到《光之少年》的练习生资格时，这名练习生直接跳槽去了别家公司，曲廊也因此一蹶不振。


 直到白和星的出现。


 蹲在监控死角的练习生撇了撇嘴，他左滑退出论坛界面后将手机关机，重新放到专门藏匿手机的夹缝中。


 他暗衬着当前网络人气投票的结果，这排名处处透露着合理与不合理，第一是当之无愧的虞朝阳，第二名是自带粉丝的易乐游。这些都是在投票前就能知晓的结果，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初舞台是F级的白和星竟然能排在第三！？


 他想起论坛中白和星明显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大截的搜索量与热度，恨恨地磨了磨牙。


 练习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验收合作舞台的时候，魏嵋的好运气似乎全部都被用在选曲上了，小甜歌抽了个最尴尬的排序，夹在两个刀群舞中间，正是观众们最疲累的时候。


 “是我的锅。”魏嵋蹲在地上画圈圈，他哭丧着脸：“要是你们当初没有选我就好了。”


 怀才见状连忙上前抱住魏嵋，他低声道：“放宽心，这都是随机的东西。”


 正在化妆的白和星也跟着附和，化妆总监抬手将粉色的亮片点在白和星眼下，随着转头的动作，眼尾的细闪流光溢彩。


 “你想知道自己的排名吗？”总监姐姐不经意地问道：“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哦。”


 “不想知道，”白和星重新闭上眼睛，任由总监姐姐往自己眼皮上方晕染：“只要不被淘汰就行。”


 总监被他的回答逗笑，描着眼线的手却依旧稳地可怕：“怎么这么没志气，别人都挤破了头地要C位。”


 白和星的理想从进来混照片变成了苟到最后决赛，不仅要找出杀害了虞朝阳的凶手，还要找到自己莫名丧失的记忆。


 不幸听见两人对话的魏嵋一口水差点呛在喉咙里，他心有余悸地放下杯子，看着白和星完美的侧颜惆怅想道：


 “如果白和星场外不出什么纰漏的话，肯定能高位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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