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宫宴 上

 “有劳王爷挂念。”晏秋临拽了拽却没能从萧元白手中抽出来，动作间萧元白注意到他的手环。


 在瀚海国女子戴手环有定情之意，萧元白不确定大庆有没有这样的风俗，但这并不妨碍他看这手环不爽。


 “这手环还挺好看的。”他故意说。


 晏秋临神色一僵，有种被任务对象抓包的错觉。他在019不能向任务对象透露系统存在的尖叫中使劲缩回自己的手用袖子盖住，对萧元白笑了笑：“宴会快开始了，王爷不去前面坐？”


 “晏公子在这里，我便想坐在这里。”萧元白再一次自来熟地拿过晏秋临面前的酒杯。他招招手，身穿瀚海国服饰的护卫上前，从水晶瓶里倒出紫红色的葡萄酒液。


 他介绍道：“这是瀚海国特产的葡萄酒，用大漠的葡萄酿出来才能颜色艳红。路上要用垫了三层的绸缎包在底下，再拿冰镇着，不可随意颠簸。路途遥远，一马车的酒就剩了几十瓶。”


 “路途既然遥远，王爷就不要带脆弱的东西了。”晏秋临回道，萧元白拿起酒杯的手突然一滞。


 “若我偏要带呢？”他晃晃酒杯，瓷器美玉易碎，但令人心驰神往。自己来大庆商议两国通商之路，不带点东西走都对不起这奔波的半个多月。


 “王爷有自己的考量，在下不敢乱说。”


 异域葡萄酒在中原酒杯瓷白的内壁上摇晃，颜色鲜艳异常，晏秋临假装不在意地用眼角余光去看，还以为他要给自己喝。


 虽然有些想要，但拒绝的话已在嘴边，晏秋临转头刚要开口，却眼睁睁看着萧元白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019飘出来嘲笑。


 萧元白倒是意犹未尽，他示意护卫添酒，又将斟满酒液的杯子拿到晏秋临面前晃晃。


 “想喝吗？”他举着酒杯对晏秋临笑得很好看，像一只餍足撩人的大猫。


 晏秋临只觉得他幼稚，转身盯着大殿上的帷幔不理他，萧元白觉得他生气偏头的样子就像自己心爱的白骆驼小姑娘，吃到不喜欢的胡萝卜就会转身用屁.股对着不理人。


 他见人生气忙放下酒杯绕到晏秋临面前来哄：“我错了，你别生气。”轻车熟路。


 “小王爷何错之有？”一看就没少哄骗人。


 此时宫人将殿中青铜大钟敲响，晏秋临的位置偏僻离大钟很近，阵阵钟声震得他有些头晕。


 他胳膊支在面前桌案上，轻蹙着眉闭眼道：“王爷快去入座吧，宴会要开始了。”


 一双手伸过来捂住他的耳朵，阻隔了令人发晕的钟声，他要睁眼去看，却被拥入温暖怀抱，脑袋上还被盖了一件厚实毛披风。


 待长长的钟声回荡出去，萧元白才将晏秋临从自己怀里放出来，他将披风从晏秋临头上摘下来，像那话本中新婚夜掀自家娘子的盖头。


 晏秋临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他当然不会说刚刚自己鼻尖差点就杵到这人敞开的胸膛上。


 但他的眼睛倒是看了许多，萧元白蜜色的胸肌充盈饱满，他的鼻子也闻到许多，来自大漠的异域香薰异常好闻。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鼻尖似乎上还残存着萧元白的体温。


 “今晚宴席后皇上赐了烟火大会。”晏秋临鬼使神差地开口：“小王爷可曾看过烟花？”


 萧元白回味着将晏秋临抱在怀中的感觉，有些硌手：“尚未亲眼见过，但耳朵听到过。”他的大庆话说的还不是很好，思考了半晌才回答。


 晏秋临被他大庆话的逻辑和锐利聪明长相的巨大反差逗笑，什么没见过却用耳朵听到过，教他大庆话的先生听到都要用戒尺打手心。


 他眼角眉梢舒展开，唇边不自觉上扬许多，明明自己不是容易笑的人，怎么听到一句话就笑得停不下来。


 “京城逢年过节都会放烟花，逢元宵、七夕、中秋时还有民间的烟火大会。”晏秋临语气中带着怀念，他十几年前身体不错时曾被二哥和四妹带着去看烟花。


 七夕节大街上人挤着人，脚挨着脚，起初护卫还能冲破重围，但很快三人就被人群冲散。


 烟火大会还未开始，晏秋临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拿着四妹买来又不吃的糖人从热闹的大街上挤出来，想要迈着小短腿独自走回家。


 “小孩？”


 晏秋临走到亲王清贵们居住的城西，虽说直有两街之隔，但这边清清静静，各府只在门前挂着灯笼。


 他在墙角发现了裹着黑色披风缩成一团的小人影，晏秋临举着粉白的兔子灯笼，试探地向墙角走去。


 “你还好吗？要不要吃糖人？”晏秋临大着胆子伸手碰了碰他抓着斗篷的手：“好冰。”


 他将支着糖人的棍子塞到这人手里，又从自己的锦面狐裘里掏出热热的汤婆子，掀开斗蓬递进去。


 小孩摸索着接过汤婆子，晏秋临举着兔子灯笼在斗篷敞开的缝隙中看清了小孩的脸，脏兮兮的，和他黑色的斗篷一样灰扑扑。


 他还要再将手上毛绒绒的袖笼脱下来给他，突然被哭哭啼啼找过来的小星拽住。


 “三公子可让我们好找，老爷正发着脾气，让二公子和小姐去祠堂罚跪。”他匆匆忙忙地被小星拉走，手中的灯笼一晃一晃，只来得及回头再看一眼蜷缩着的小小人影。


 “公子的汤婆子哪儿去了？”小星操心问道。


 晏秋临想到那小孩猫一样圆溜溜的蓝眼睛，他仰头答：“我遇见一只小脏猫，就把手炉给他了。”身后街角的斗篷团子动了动。


 半晌后小孩被身穿夜行服的暗卫抱在怀里，他微卷的长发和海蓝色的眼睛被巨大的黑色兜帽盖住，耳朵一动听到空中炸裂声音。


 “那是什么？”


 “回王爷，那是中原人所制庆祝之物，名为烟花。”


 萧元白见他沉浸在回忆中挑了挑眉，正欲说话，身后瀚海国侍卫上前提醒宴会即将开始，他深深看了晏秋临一眼，跟着宫侍走到大殿前端。


 晏秋临松了口气，与身边人一同端坐着，即使坐在角落，他仍在皇帝入席前整理好自己刚刚被弄乱的发丝。


 脱离了萧元白温暖怀抱后晏秋临重新觉得有些冷，019贴心飘出来给他当手炉。


 “这不是我们三元及第？怎么落魄到坐在这个偏僻角落。”突然一人站在晏秋临的桌案前，紧接着就传来戏谑轻佻的声音，晏秋临抱着019的手握紧了一瞬，又重新松开。


 “当年吹嘘的那么厉害，什么百年难遇晏三奇才，也不知道是谁看见考题后就晕在考场上哈哈哈。”来人唰地打开一把折扇，仗着大殿内地龙烧的旺，对着自己扇了又扇。


 晏秋临只是垂着头不说话，019第一次见到宿主这样，它费力拱拱身子从晏秋临的袖子里爬出来，要看看来人是谁。


 那人见晏秋临将自己晾在一边不答话，有些恼羞成怒，身后有几名跟班左看右看，直直推了一人上前劝阻。


 “今日宴席重大，五皇子犯不着跟人计较。”被推出来的跟班刚到，还没搞清楚情况，说完话才看见坐着的晏秋临。


 他是徐家末子，唯一一个五皇子自小就跟着最受宠的陪读，又是晏秋临的好友，而且知晓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包括五皇子现在为何如此厌恶晏秋临。


 徐陵拽拽皇甫晨的衣袖低声道：“李公公说今日席上有您最爱吃的银杏鸽子，将我的那份给你好不好？”


 没想到皇甫晨更生气了：“你总是这样，本皇子才不喜欢吃这些。”他又瞪了一眼晏秋临，这才甩袖跟着徐陵入座。


 徐陵抽空回头对晏秋临抱歉地笑了笑，晏秋临轻轻摇头，对好友说了句没事。


 “其实五皇子结局也挺惨的。”019冷不迭出声：“太子放火逼宫，他不顾众人阻拦冲进尚书房中找一幅画，门被烧断的大梁堵住，直接被困出不来，硬生生被浓烟熏瞎了双眼。”


 “我知道。”晏秋临看着和正在给气鼓鼓五皇子顺毛的徐陵：“徐陵带他归隐山林，其余皇子都死了，相比而言他的结局已经算不错。”


 “皇上驾到——”掌事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端坐高呼万岁。


 皇帝携皇后入座主位，右手边依次坐着太子皇甫绍、四皇子皇甫烨、五皇子皇甫晨，还有几名适龄的公主，萧元白坐在左侧首位，察觉到晏秋临的视线，回头向他眨了眨眼睛。


 “任务对象在对你wink诶。”019趴在案上看漂亮宫女端来精致菜肴：“你俩关系还挺好的。”


 “什么关系好。”晏秋临没问wink是何物，他淡淡道：“不过是见色起意，书中他能因为苍灵雁容貌不顾她意愿向皇上请求赐婚，还为了她被人设计留在宫中拖马而死......”


 他话语顿住，心中有了完成保护萧元白任务的计较。


 既然萧元白能为了美人不回大漠，自己何不能找个美人将他带离大庆？只要明年冬季一过，任务轻松完成。


 “计划简单粗暴，听起来很有效。”019点评：“但你有没有想过，女主是全书美貌天花板呢？”


 它将《倾城皇后小神医》中关于女主美貌的句子搜索出来给晏秋临看，晏秋临一眼望去，主角配角路人在见到女主第一眼时都在感叹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连一夜千金的花魁见到女主都自愧不如。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京郊温泉初见，他全部心神都在装柔弱博取女主同情上，而且萧元白....,萧元白也没有表达出原书中对女主应有的一见钟情。


 “那就再议。”晏秋临夹了几根菜放到碟子里，他将碟子放到109面前，问它能不能吃这些东西。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将每一道菜都拆了一小块给019尝，甚至还喂了它小半口葡萄酒。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吃饱喝足后019打了个酒嗝，开始扭扭捏捏：“这个计划还有一线生机。”


 萧元白在首席上遥遥对晏秋临举杯，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晏秋临，伸出舌尖舔了舔尚沾着酒的下唇。


 “怎么？”晏秋临自己也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液体湿润了他的薄唇，辛辣味让他终日苍白的双颊染上一点粉色，眼睛也化成一滩春水，又娇又漂亮。


 萧元白神色转暗。


 “其实宿主，你比女主还要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没有人评论嘛


 撒泼打滚要评论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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