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影响（一）西厂

 赵四娘干事还是比较地道的，至少见事不可为，还记得带上杨柳一起跑路。


 “该死，老娘的据点需要放弃了，你暂时也别回你的院子，跟着老娘。”


 赵四娘顺手把佛像安置在了瓦盆酒楼，结合这里本就存在的阵法留下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陷阱。


 里面的帮厨也早就离开，还带上了变成小黑猪的小厮。


 “那我们现在去哪？”杨柳问道：“您只重创了其中一位，要是另一位追来……”


 “呵，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丙级异人就能管理这么大一个城市的组织力量吧？这是只有真君才有的权力与实力。”


 “我们当然是去这座城市的组织分部了，”赵四娘道：“那里才是能保护我们的地方。”


 “不过之后就得外调了，也算是避避风头。”


 ……


 甘公公倒也没有像赵四娘想的那样追过去。他选择了其他的方法。


 把“有邪神信徒活动”这一消息发给了异人司。


 东西二厂是皇家的谍报机构，监察百官的锦衣卫有一部分检举和刑罚方面的权力，那么异人司就是彻彻底底的维稳机构了。


 维稳，指除了朝廷、道脉、佛寺以外的异人，可以统统归为敌人。


 包括但不限于信仰邪神的信徒。


 “义父！”小甝子不敢靠近，但依旧徘徊在不远处。


 他作为这一次事件的导火索，很难置身事外。他和黑袍人不单单有一份父子情谊，还是利益相关。


 ——黑袍人是他的后盾，他在宫里见过太多靠山倒了之后无依无靠，沦落为最低贱小黄门的人了。


 以黑袍人为中心，展现出重重意象，像是“朝游北海暮苍梧”的旷达仙人，纵声放歌的豪侠之士，以及烈火熊熊却冰寒无比的九幽之景。


 黑袍人受伤，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让周遭都沾染了他的异力，展现重重异象。


 “这是怎么回事？副督主，你最好给杂家一个解释。”甘公公作为和黑袍人同级的强者，当然也能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妙，但是乙级异人总是有很多办法的。


 “咳咳。”


 黑袍人再度从虚空中抽出一根颈部细长的白玉瓶，把里面透明纯净的液体倒进嘴中，这才平复了气息。周遭的意象也消退了。


 “还不是因为你，”副督主伤势略微平复，自然脑子也回来了。


 “圣上托付你我以重任，你却丢失了国师传下来的渡劫图卷，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咱家念在同僚之谊，匡救弥缝，你却还不感激，在此冷嘲热讽，着实不当人子！”


 甘公公被气了个倒仰。


 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圣上他不就是让我们尽可能地保留这个假图卷久一点，然后记下来有谁或者哪方势力伸手了吗？丢了不正是圣上的意思吗？


 两位副厂督亲至，可不是为了守护这个赝品，而是为了抓那些逆贼！


 还“同僚之谊”，这种相互之间落井下石的同僚谁爱做谁做！


 “副督主真会说话，杂家可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甘公公回忆起那个总旗，他骂自己的话还记忆犹新：“难得副督主有此雅兴，说话都跟那些读书人似的，千回百转的，让我这个小小的宦官不知如何是好啊！衣冠禽兽想必说得就是你吧？”


 “得嘞，你在这慢慢玩，杂家就不奉陪了！”……

 


 “得嘞，你在这慢慢玩，杂家就不奉陪了！”


 甘公公身化雨露，消失无踪。


 小甝子依旧没有靠近黑袍人，因为他的伤势只是暂时压制，没有大好。


 “义父……”


 小甝子欲言又止。


 “我还死不了……”他咳嗽两声道：“这次的事情不怪你，是咱家大意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对咱家动手。”


 “他奶奶的，咱家太久喜欢阴谋诡计了，居然都忘了这一出。”


 “瞧好吧，咱家命大，这次没死成，来日必然要报复回去！”


 “我已经把衣服遇袭的消息传给了督主，他不方便动身，但会远程提供支援。”


 “可惜让那个西域的小贼跑了。”小甝子挑起秀气的眉毛，“还敢自称‘有德’？呸！蛮子无礼！”


 黑袍人笑道，“嘿，西域诸国也来掺了一手，看来大月氏的老怪物又不得安生了，不对，也可能是乌兹，总不能是楼兰遗民，他们有这个动机、但没这个能力。啧，可教咱家忙起来了。”


 “小甝子，你记住，”黑袍人叮嘱：“这次的袭击一定是西域诸国！”


 “看来和亲之事还得再议了。”他桀桀一笑，“要是把那位平阳公主派出去，那可就说不准是去和亲的，还是去征服的了。”


 小甝子本就是聪慧之人，马上推断出这次的遇袭可能另有隐情，但他只是垂首，没敢说话。


 “不管是谁在算计，他们也不想想，这可是和太祖大人齐名的那位太始国师的遗留啊，嘿，搞不好这就是他的遗蜕，那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见真容？”


 “走了，小甝子。咱家的事一定要办得好，办的漂亮，才能让人找不到错处。”


 黑袍人终于恢复了行动的力气，看着猪蹄一样的手，长长叹了口气。


 还要感谢那个域外邪魔把大部分的妖兽惊走，不然他只能拉下老脸请求老对头捎自己一程了。


 “东厂和锦衣卫那群闻着味就找来的恶狗可等着把咱家拉下马呢。”


 小甝子应诺，带着黑袍人飘飞进了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隐隐传来他们交谈的声音：


 “嘿，以后这件事不管怎样发展，都和咱家没关系了。咱家只是个无辜的、受伤了的老太监，嘿，万般算计，总不能落到咱家头上。”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


 ……


 见人走远，他们决战之处，一棵树上缠满的藤蔓忽然动了起来，露出了内里的根瘤。


 根瘤上猛然张开一只眼睛，不安地滴溜溜旋转。


 杨柳长长呼了一口气。


 他是特意让老更夫把甘公公引来的，要不然，朝堂上一个势力的二把手死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动荡期，所以挑衅朝廷，让一个人活着远远比死了更高效。


 因为丧失生命的恐惧会让他对可能下手的势力开展血腥无比的报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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