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钟兴河是真的为沈明柚担心。


 他知道老板耿峰有多想把差不多要关门大吉的星辰娱乐给救活，而沈明柚或许就是耿峰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钟兴河前两天回公司的时候，就在办公室的小白板上，看到耿峰留下的字迹，那是耿峰熬了一夜，想的关于“如何把沈明柚捧红”的一个个点子，上面清楚的写了“立人设”这一点，而人设里囊括了“吃货、富二代、豪门贵妇、心直口快毒舌美人”等等。


 钟兴河知道，耿峰急切地想把沈明柚捧红，一时头脑发昏，做出错事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你是我老板，但我还是要说，立豪门贵妇这种人设太容易翻车，到时候被网友们扒出来，受影响最大的人就是明柚姐本人，那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耿峰纳闷道：“谁说我给她立人设了？”


 “怎么没有，你前天刚在小白板上，写了豪门贵妇人设，昨天明柚姐就搬进了嘉熹路公馆，今天明柚姐果然就靠着豪门贵妇的人设在节目中火了起来。”


 耿峰有些讪讪的，没想到他前天胡乱写在白板上的东西，被钟兴河看了去。


 他虽然确实有过那种想法，可后来想到实施起来，实在是不太现实，因此也就是脑子里想想而已。


 “我没给她立任何人设，至于嘉熹路公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耿峰耸了耸肩，说：“或许，你明柚姐真的是豪门贵妇呢。”


 耿峰认识沈明柚的时候，她才十八岁，而他也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


 那时候他刚成立星辰娱乐，沈明柚是他签约的第一位艺人，经纪人于珍比他们两个小年轻有经验、有人脉，所以于珍到处拉资源的时候，耿峰就充当沈明柚的助理，天天开着车送沈明柚去片场拍戏。


 他记得，沈明柚拿到她的第一部女主角的片酬时有多高兴，她当时用所有的片酬，在一个又老又破的小区，买下她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虽然只有不到六十平，但当时沈明柚拿到房产证时开心的笑容，他到现在还记得。


 沈明柚要退圈的时候，耿峰其实很失望，但当时沈明柚状态不好，他也不敢强求，只觉得那个刚出道时，明明光芒万丈的沈明柚，却在短短两年时间，身上的光芒就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不是不为她感到惋惜和心痛的，所以在沈明柚退圈嫁人一事上，耿峰和于珍默契地没有多问，至今两人也不知道沈明柚嫁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段曾经一起打拼的岁月，耿峰至今还历历在目。


 可谁能想到，五年过去，沈明柚回来都能住上嘉熹路公馆了呢。


 还有昨天晚上于珍告诉他，沈明柚跟她老公正在办理离婚，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的事情，耿峰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沈明柚到底瞒了他们多少事情。


 总觉得她这次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但耿峰知道，这种变化是好的，他能感觉到，原本在沈明柚身上暗淡下来了的光芒，似乎在重新发亮。


 **


 吃过午饭后，就是孩子们的午休时间。


 沈明柚带着念念去睡午觉的时候，念念的眼睛还黏在那堆被她拆得七零八落的摄影机零件上。


 “念念该休息了，等有时间再拼。”


 ［沈明柚说有时间再拼，要拼什么，难不成还想把拆成碎片的摄影机重新拼好？］


 ［念念小眼神好可爱，虽然什么话也没讲，但眼睛活灵活现的。］


 看到妈妈坚定的眼神，念念只好念念不舍地收回眼神，跟着妈妈进了房间。


 就在直播间人数慢慢减少，好多观众都准备退出直播间，也放松放松睡个午觉时，却发现有一个小团子打开了卧室的门，她走出卧房后，掂着脚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客厅。


 ［咦，念念想干什么？］


 ［哈哈小团子趁妈妈午睡期间，偷偷溜出来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直播间刚想退出的观众，顿时也不走了，想看看念念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江念念走到客厅，来到了她的专属座位，那张看起来就很名贵、花纹十分精致的玻斯地毯上，她坐到那堆被她拆得零零散散、看起来已经完全报废的摄影机前，随手拿起一块零件，又专注地玩了起来。


 ［都玩一上午了，小团子怎么又玩起这东西了，有这么好玩吗？］


 ［总觉得沈明柚女儿好像有点不太正常，直播这么久，好像很少听到她讲话，除了坐在那玩摄像机外，其他什么事都没做，正常小孩根本不像她这样，能坐着一动不动，自己一个人玩上一整天。］


 ［确实有点不太正常，沈明柚对女儿这样的行为好像很习以为常，说明小孩在家平时就是这样的。］


 ［我早发现了，这小孩好像有点傻乎乎的，不像个正常孩子。］


 ［是不是智力有问题？还是发育迟缓？］


 ［长得这么可爱的小团子，要是脑子有问题，那实在太可惜了。］


 正在直播间里的观众对念念的智力进行各种猜测时，下一秒只见那坐在地上的小团子，手速开始快了起来，她准确地拿起需要的零件，然后把一个个零件精准地拼凑在一起，不一小会时间，摄像机上半部分用于拍摄的镜头就被她给拼好了。


 ［等等，她好像是在把她拆掉的摄影机零件一个个拼起来！］


 ［不会吧，都拆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拼得起来？！］


 ［沈明柚说的“有时间再拼”，原来就是把摄影机重新拼起来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小团子才三四岁啊！］


 ［她不可能拼得出来，别说她才三四岁，就是专业人士估计也很难做到。］


 ［我的天，她真的在拼，刚刚那一堆垃圾已经被她拼出一个大致的模型出来了。］


 直播间观众们全都屏住呼吸，看着镜头里的那个小团子，想看最后会不会真的有奇迹出现，她会不会真的把她上午拆掉的摄影机，重新完完整整地恢复原状。


 原本在沈明柚母女午休时，趁机也能休息一下的节目工作人员，在看到江念念的情况后，也都一个个冒出头来，在直播镜头后面，排成一排，蹲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念念手上的动作。


 跟拍导演吴力充当起主持人的角色，他声音略微不稳地问道：“念念，你是拼摄影机吗？”


 ［住嘴，不要打扰她！］


 ［嘘！节目组安静！］


 ［废话！导演组眼瞎看不到吗，这还要问！］


 ［再讲话揍你呦！］


 ［好激动好激动，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被上百万观众嫌弃的吴力，只好忍住心中的激动，不再讲话，跟着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准备见证一场由四岁小孩创造出来的奇迹。


 而念念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听到导演在和她讲话。


 直到最后一个小零件拼好，念念才甩了甩有些酸胀的小胳膊。


 ［啊啊啊拼好了，真的拼好了，跟拆开之前一模一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她是天才吗？］


 ［导演组快过来，看摄影机是不是还能用？］


 ［之前拆得那么散，如果拼起来如果还能正常使用，那就真的太神奇了！］


 吴力似乎听到了观众们的呼唤，在念念拼好后，他把摄像机拿过来，开机、摄像、检查、回放……一番操作起来，摄像机跟原来一样，完全可以正常使用。


 ［看到了看到了，摄像机可以用！］


 ［我为我之前的话道歉，念念哪里傻乎乎，她明明就是个天才！］


 ［实名羡慕沈明柚，豪门贵妇就算了，生的女儿还是个天才宝贝，简直就是人生大赢家。］


 ［姐妹别羡慕得太早，谁知道沈明柚老公会不会是啤酒肚还秃头的中年油腻老男人！］


 ［中年油腻老男人应该生不出念念这么漂亮的小孩吧？］


 ［谁知道呢，沈明柚女儿跟沈明柚除了眼睛不太像，其他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或许是念念太会长，完全没有遗传到她那中年油腻老男人的父亲罢了。］


 ［评论区好酸，说不定沈明柚老公就是言情小说里，身高一米九、长相帅炸天的霸道总裁呢！］


 因为是午睡时刻，直播间虽然没关，但看嘉宾们睡觉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于是很多观众便悄悄退出了直播间，想着等嘉宾们睡醒起来后，再进直播间观看。


 其他三组嘉宾的观众人数都在慢慢减少，除了沈明柚直播间。


 就在沈明柚在卧室睡着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她家念念在短短的午睡时间，意外地吸引了一大波观众进来了她们的直播间。


 直到沈明柚午睡起来，直播间观众也没有减少。


 到这时，沈明柚直播间的观众人数突破了三百万大关，直接反超排名第二的方棠直播间，人气仅次于流量小花顾艾菲的五百万观众人数。


 午睡之后，妈妈们便要带着宝贝们出门了。


 节目组有规定，开播第一天，上午嘉宾们需要待在家里，给观众们展现日常居家生活的一面，到了下午，为了增加节目看点，妈妈们便要带着宝贝们进行户外活动，为观众们展现外出带娃的另一面。


 顾艾菲选择的是海洋馆，周子昱和周子艾平常最喜欢看关于海洋世界的动画片，趁着这个机会，顾艾菲便带着孩子们去了他们最想去的海洋馆。


 海洋馆里有各种各样的海底生物，周子昱周子艾这两个三岁半的小孩，居然能够认出大部分的海底生物，就连许多大人们都认不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鱼类，孩子们看到之后，也能立马叫出它们的名字。


 ［感谢周子昱周子艾小朋友，给我们免费科普了一场海洋生物鉴定大全。］


 ［咦，艾菲去哪儿了？］


 ［哇哦！快看双胞胎后面，出现了一条美人鱼。］


 ［天哪，顾艾菲为了孩子们，居然扮成了一条美人鱼，她游得好美，就像真正的美人鱼公主一样。］


 ［双胞胎好高兴啊，顾艾菲为了逗他们开心，真的什么都能做，好感动！］


 ……


 另外两个直播间里，方棠带着姜旭去了动物园，钟瑶带着赵一洋去了游乐园，孩子们玩得都很开心，在屏幕里蹦蹦跳跳的，萌化了一大堆的姨母粉们。


 而沈明柚呢。


 沈明柚带着念念，坐着节目组准备好的车，来到了一个商场门前。


 沈明柚回国的事，除了江沉知道，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为了省掉不必要的麻烦，她回国那几天一直住在酒店里，直到昨天才搬进嘉熹路公馆。


 许多要添置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添置，于是便趁着下午外出，带着念念来商场购物。


 念念对外出不太感兴趣，比起出门，她更喜欢待在家里拆东西，不过，妈妈陪了她一个上午，现在换她陪妈妈逛街啦。


 ［这是要买买买吗？］


 ［果然是沈明柚，别的妈妈都带孩子去游乐园海洋馆，就她带着孩子来逛街。］


 ［快，让我们看看豪门贵妇都是怎么逛街的，是不是跟电视剧里演得一样，买包就跟买白菜一样。］


 沈明柚也果然没负众望，她先是杀到了儿童用品那一层，念念需要的衣服、鞋子、玩具……通通都安排上。


 因为她买得太多，根本拿不过来，所有东西都将由店家送到家里，沈明柚带着念念，只需要一家家逛过去，然后不断刷卡、刷卡、再刷卡就行。


 逛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沈明柚最后来到了一家卖包包的店。


 店员们热情地接待了她，念念坐在专门的儿童坐椅上，看着妈妈眼光在那些包包上一一扫过，然后从中挑选出了两款。


 念念记性好，她记得妈妈挑出的这两款包包，在妈妈那个专门用来放包的房子里从来没出现过，看来是爸爸忘记给妈妈买了。


 沈明柚挑选的两款包包确实是她没有的，这是H家的经典款包包，不够特殊，却足够经典，江沉给她买包从来都是往最贵的、最独特的买，有时候，这种经典款的反而会被忽略。


 ［沈明柚这个女人，也太爽了吧。］


 ［两款H家经典款包包，眼睛都不眨就刷了卡，羡慕我已经说累了。］


 ［虽然不知道沈明柚具体花了多少钱，但那两个H家的包包，差不多就要将近一百万，再加上前面买的东西，保守估计应该在两百万以上。］


 ［我去，不愧是豪门贵妇，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几百万。］


 ［只有我觉得，沈明柚炫富炫得太过了吗？］


 沈明柚刷完卡后，营业员把装着包包的两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袋子递给她，包包比较轻，沈明柚没打算让店员送货，决定自己提回家。


 沈明柚接手的那一刻，发现营业员神色有一丝慌乱，手也微微有些发抖。


 “你放心，直播镜头不会拍到你。”沈明柚以为营业员害怕摄像机的镜头。


 “不是不是，是因为您长得太漂亮了，所以我才……”


 “是吗？”沈明柚有些奇怪，这位营业员眼里的慌乱可不像她说的那样，她似乎有点点害怕她，不过沈明柚也没多想，她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念念，准备回家。


 一出店门，沈明柚便发现外面乱烘烘的，等乘坐电梯到了楼下，才发现商场楼下正中央的舞台周围，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人。


 “这里怎么了？”


 “是霍星泽，你不知道吗？霍星泽今天下午五点，为他新代言的一款顶奢名表出席品牌活动，活动地点就在这个商场。”


 ［啊啊啊是霍星泽，原来霍星泽今天下午的活动，就在沈明柚来的这个商场吗？］


 ［霍星泽霍星泽！］


 ［是我偶像霍星泽，可惜我家离A市太远，不能去看哥哥了，呜呜大哭！］


 沈明柚直播间里一瞬间被“霍星泽”这个名字刷了屏。


 沈明柚当然知道霍星泽，如果说顾艾菲的老公周景行是顶流，那么，霍星泽就是顶流中的顶流。


 周景行这样的一线偶像，流量大、人气高，但他不是不可替代的，圈内跟他地位差不多的顶流小鲜肉，不说七八个，但三四个总还是有的。


 然而，霍星泽不一样，霍星泽他是无可替代的。


 霍星泽十五岁在H国当练习生出道，他当时所在的男团成为H国顶流男团，霍星泽作为一个外国人，在当时的男团里却是团队人气担当，整个男团火遍国际，霍星泽的粉丝也遍布全世界。


 直到十八岁那年，霍星泽解约回国，成立个人工作室，出专辑、开演唱会，人气如日中天。


 而在他二十岁那年，霍星泽拍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凭借这部电影处/女作，他拿到当年金鼎奖最佳新人、最佳男主角，成为金鼎奖史上最年轻的“影帝”，三年五部电影，一部比一部爆，一部比一部票房高，才二十三岁，就成为国内电影奖项大满贯得主，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演员”，这样的人，基本可以在娱乐圈横着走。


 但霍星泽为人很低调，他不上综艺，不参加访谈，也很少出席活动，跟拍沈明柚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里，就有好几位是霍星泽的粉丝，他们眼神频频往那边望去，显然，如果不是工作在身，他们早迫不及待地飞过去了。


 吴力导演也有些蠢蠢欲动，他在圈里这些年，没几个人是能让他真正佩服的，但霍星泽当属一个，他想着，即使拍不到人，就是过去偷偷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吴力出声提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里面很多就是霍星泽的粉丝，知道沈明柚就要过去霍星泽那边后，弹幕里瞬间吵了起来——


 ［沈明柚肯定会去，她现在曝光自己的豪门生活，说到底不就是想红吗？］


 ［今天要是可以蹭到霍星泽的流量，她直播间的人数估计都能反超顾艾菲了，这么好的机会，沈明柚不可能不抓住。］


 ［我现在严重怀疑，沈明柚就是因为知道霍星泽今天下午会在商场做活动，才故意跑到这里购物的，她为了红，也算是用尽了心机。］


 ［我就是霍星泽粉丝，本来看沈明柚直播看了一天，对她很有好感，但如果沈明柚硬要蹭我家偶像的流量，那就真的lw了。］


 ［大家都知道霍星泽为人真的很低调，他本人也很反感这种行为，但这两年总有各种人想着法的蹭我家哥哥流量，霍星泽实惨，请沈明柚放过他吧。］


 ［霍星泽一年到头除了拍戏，连综艺都从不参加，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做个活动，沈明柚千万别硬蹭，到时候惹得霍星泽不高兴，提前离场，那场面可就难看了。］


 ［沈明柚想去就去，霍星泽可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你一眼，你自己别尴尬就是！］


 ……


 弹幕刷刷刷走得飞快，直播间里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沈明柚会上前去，主动跟霍星泽打招呼，要是脸皮再厚一点，或许还能和霍星泽合个影，即使两人没交流，但只要让直播间摄像头带一带霍星泽，沈明柚直播间的人气也能爆掉了。


 然而，沈明柚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只见她牵着念念的手，回答吴力道：“不去，我又不追星。”


 随后看都不看霍星泽那边一眼，转过身带着女儿潇洒离去。


 网友们：可恶，原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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