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

 毕竟年龄大了,  王全哪里受到了这样的刺激？


 竟是一屁股蹲在地上。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却是从地上爬起来就踉跄着就要往外跑，却是正好和被人扶着走到近前的隆盛帝撞了个正着,  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皇上，皇上,  您别看,  别看……快走啊……”


 “退下！”隆盛帝一把推开旁边的侍者,  死死的盯着房间。


 视线所及处,  血泊中顶着两个脑袋的婴儿正无助的啼哭着。那虚弱的声音，一点点撕裂了隆盛帝残存不多的意识——


 果然是老五害了老三，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自己潜意识里想要对老五的偏袒，所以才直接出手,  惩罚了老五吧……


 这就是所谓的,  父债子偿吗？


 “父皇——”正拔剑想要斩杀了地上婴儿的萧玦忽然意识到不对，回过头去，正好对上隆盛帝空洞而又凄凉的双眸，手中宝剑“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跪着朝隆盛帝爬了过去，“父皇……”


 却是堪堪靠近隆盛帝脚边时,  就被隆盛帝直接踹开：


 “陆卿，拿下五皇子萧玦……彻查,  三殿下南地遇袭案……”


 一句话说完,  人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


 “皇上！”身后众臣本来也被房间里的两头婴孩给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瞧见隆盛帝昏倒，才算醒过神来，可等扶住隆盛帝，却是吓得更厉害,  却是隆盛帝竟开始不停的吐血。


 等太医屁滚尿流的赶过来，小心给隆盛帝诊脉，脸色一下惨白，竟是不说一句话，跪在地上就开始不住磕头。


 “皇上到底怎么样了？”陈靖安等一干大臣，好险没给急疯了。


 “各位大人，皇上，皇上急怒攻心，引发旧伤……”那太医这会儿已是体若筛糠——


 早年夺嗣之战时，隆盛帝曾受过重伤，虽然后来身体好转，却是埋下隐患。


 登基之后劳心劳力之下，旧伤隐患越来越重，要太医说，真想要延寿的话，其实应该是放下手头一切政务，过清心寡欲的日子。


 只隆盛帝那样的人物，如何肯采纳这样的建议？天长日久，也造成隆盛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堪一击。


 而这种恶化，其实早在南地大灾时，就已经不可控了。


 可为了稳定朝局，隆盛帝却强撑着，不许太医透露分毫。


 本来太医还想着，眼下南地危机化解，三殿下也平安归来，皇上的症状应该会减轻呢，没想到却是突然恶化成了这样。


 眼瞧着众人护侍着昏过去的隆盛帝上了辇车，萧玦终于回过神来，当下就想把人拦住，没想到他这边刚一动，那边陆清远直接就伸手拦住了他：


 “五殿下，走吧。”


 “走？”往哪儿走？那两头婴孩的冲击力太大，萧玦这会儿还完全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大理寺啊。”面对盛怒的萧玦，陆清远依旧是平日里冷清的模样。


 萧玦这会儿自然也想起来隆盛帝昏过去之前说的话，脸色顿时惨白：


 “父皇，父皇是病了，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


 陆清远却是一点儿不和他客气，直接冲旁边留下的侍卫一挥手：


 “请五殿下去大理寺。”


 “你们谁敢！”萧玦神情都有些狰狞。


 一旁同样被自己亲外孙吓得腿抖得走不成路的郑濂也回过神来，踉跄着起身，就挡在了陆清远前面：“陆清远你敢！你这是，公报私仇……”


 郑濂也就想不通了，本身才干过人，还是侯府世子，明明一向眼高于顶的陆清远，怎么就那么甘心给姚家女保驾护航？他就不怕五殿下有朝一日翻身后，和他算总账？


 “郑大人，你是想，违抗，圣命？”陆清远抬头，瞧着郑濂的眼神冰冷。


 郑濂被刺的一缩，就那么一愣神间，就被侍卫推开，一左一右上前“扶着”萧玦往大理寺而去。


 “五殿下，五殿下……”萧玦的那些幕僚们顿时一片大乱。


 “郑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就这么让他把五殿下给带走吗？”


 “咱们得想想办法啊……”


 可嘴里虽然这么说着，所有人却都明白，五殿下萧玦，怕是和储君之位无缘了。毕竟不管是府中诞育可怕的双头婴儿，还是气的皇上吐血病重，无论哪一件，对萧玦而言，都是灭顶之灾啊。


 说句不好听的，萧玦怎么看都是彻头彻尾的灾星啊。


 “你们，都闭嘴……”郑濂只觉脑袋都要爆炸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些头绪，“我去一下冯家。”


 为今之计，只有请冯檀儿想法子了。怎么说，冯檀儿都是在皇宫里长大，不但是深得皇上喜欢的后辈，跟皇后关系更不是一般的好。要是皇后肯全力为五殿下着想，说不好女婿还有最后一点机会。


 可等他到了冯国良的府邸，却是傻了眼——


 作为皇上外家，冯家一直是威风赫赫。等府中老人故去，所有的荣宠就全都集中到了冯国良身上。


 哪回到冯家所在的这条大街上，不是车水马龙？等着拜会冯家贵人的，或者往冯家送礼的，都能排出几里地。


 结果今儿个郑濂一来，整个长街哪叫一个萧瑟。


 还没进冯家呢，正好和一帮往外走的皇城司的人撞了个正着。郑濂头“嗡”的一下——


 皇城司可是号称抄家的祖宗！


 如果说陆清远是姚家的亲戚，那皇城司可就直接归萧恪管了。


 呆呆的目送着皇城司的人离开，郑濂好一会儿才回神，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匆匆进了冯府。


 本来还想着让人通报一声呢，可瞧着冯府上下一片乱糟糟的，竟是连个主事的也找不到。


 好容易抓住个神情慌张的中年仆妇，听说郑濂是来找冯檀儿的，那仆妇不耐烦的往东边指了一下：


 “您说大小姐啊？她这会儿在夫人院子里呢。”


 郑濂也顾不得计较仆妇的无礼，硬着头皮往东边主院而去。


 本来还想着，冯家府邸这么大，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找到地方呢。结果没走多远，就听见一阵喧哗声，连带的还有女子的哭闹声：


 “都是你这个白眼狼……”


 “要不是你，你大伯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你去死，你去死啊……”


 郑濂加快脚步，隔着敞开的院门，正好把里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正歇斯底里的指着台阶下一个女子在骂。


 被骂的女子发髻散乱，脸上还有巴掌印，可不正是冯檀儿？


 “冯夫人……”郑濂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大声道，“我有要事要找侧妃娘娘……”


 冯夫人也认出了郑濂，脸上怒气却是丝毫未消去，甚至还多了些悲哀之色，好一会儿伸手招呼旁边的女儿：


 “我们走吧。”


 要下台阶时，却又站住脚，冷冷的盯着冯檀儿道：


 “以后冯家就当没你这么个姑奶奶。”


 说这话时，冯夫人明显已经心如死灰——


 虽然早知道老爷对这个侄女儿很看重，可冯夫人依旧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般。


 竟然为了冯檀儿的前程，不顾整个冯府的死活。


 从知道冯国良牵扯到谋害萧瑢的案件中时，冯夫人就对冯国良彻底死了心。至于说一手抚养长大的冯檀儿，则唯余憎恨罢了——


 冯檀儿就和她那个早死的娘一般，根本是个祸害罢了。


 她以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家人平安。当然，冯檀儿已经被驱逐出“家人”的范畴。


 就和如今锒铛入狱的冯国良一般。


 即便这两人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或许会给冯家带来如同冯太后那时的泼天荣耀，冯夫人已经全都不在乎，也不想要了。


 她只想要身边儿女平安。而隆盛帝的性子冯夫人也算了解，凭着冯家太后母族的身份，皇上总不会赶尽杀绝，会给冯家一个容身之地。她眼下要做的，就是和这两个祸害断绝关系，另外，就是向三皇子示好。


 毕竟，冯夫人算是看出来了，大楚的储君之位，十有八、九，是要落在萧瑢身上了。


 郑濂让开身形，目送冯夫人离开。等到人彻底走的不见了踪影，才走到双目无神的冯檀儿身边，低声道：


 “侧妃娘娘，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五殿下，出事了！”


 “王爷出什么事了？”冯檀儿终于回神——


 她急匆匆离府时，正好和为了郑沁玉生产匆匆从宫里回来的萧玦撞上，两人因为心中有事，彼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照冯檀儿想，眼下萧玦喜得麟子之下，即便有什么祸事，隆盛帝也应该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不会追究了啊，怎么郑濂会这么说？


 “王爷出了什么事？”


 “王爷被陆清远带走了……侧妃娘娘，你快去宫中求皇后娘娘，如今，只有你能救王爷了……”


 “被带走了？”冯檀儿人直接就傻了——


 成亲这么久，冯檀儿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心中只有情情爱爱的小姑娘了。尤其是冯国良被抓，让冯檀儿更是意识到，除非萧玦能赢，不然，她的大伯，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了，我这就进宫，找皇后娘娘！”


 “那好，我的车就在外面，直接送侧妃娘娘您进宫。”


 “府里发生的事，我也跟侧妃娘娘您说说，您也好心里有谱。”送冯檀儿上车前，冯国良又把之前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听说郑沁玉竟然生了个怪物出来，冯檀儿直接吓懵了。


 和她一样彻底吓傻的还有皇后——


 就在昨日，皇后还对萧玦被立为储君一事不是一般的自信，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般。


 “母后，我们该怎么办？”


 “本宫知道了。”王皇后却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瞧着冯檀儿一字一字道，“你回去吧。”


 打发走冯檀儿，王皇后略一思忖，直接往福宁殿而去。


 将将到福宁殿门前，正好和同样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萧瑢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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