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萧恪明显就哽了一下, 神情也有些阴晴不定——


 从小到大，萧恪的生命中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


 如果说一开始是想要而不可得。


 随着年龄渐长, 则变成了对一切的拒绝——


 不管是龙椅上那位，还是面前这位有着同样血缘的三哥。


 只要他不要，就没有任何人能再伤害的了他。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人都认定的冷心冷肺，却在锲而不舍、无论他怎么样冷面以对，都要追着跑的舜华面前溃不成军。


 萧恪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也想不通为什么小丫头眼里, 他如何就会成了这样一个需要保护的荏弱的存在？


 可偏偏，他是那样享受那种被小丫头放在心上, 事事为他操心，关键时刻还要把他护在身后的感觉。


 等萧恪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发现，他在舜华心目中的形象竟然已经定型了, 那丫头认定, 他就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说不心塞是假的。可这份感情的来之不易，又让萧恪不敢轻易冒哪怕一点点失去舜华的危险。除此之外,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诸多太医都断定, 拜那位生他的女人所赐, 他极大可能活不过成年……


 这会儿他是十八岁，也就是说再有两年, 他的人生应该就会走到尽头。


 这段时间以来, 当真是人生中最快活的一段时间, 每天睁开眼，仅仅想到“舜华”这个名字，意识到自己也是被珍惜着的那一个, 就会有一种激荡的情绪充溢在整个胸怀。


 一个人独处时，心底总会有两个声音在疯狂对峙，一个说是姚舜华先走向你的，她既然招惹了你，那就要负责到底，她天生就应该属于你，就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坠落深渊；


 另一个声音却是流着泪悲泣，一遍遍告诉他，明明那个女孩子，她给了你人世间最美的一切，难道你真忍心把那么好的女孩子，拉进你人生悲剧的旋涡，然后让她用余生为你的自私陪葬？


 应该他还是自私多一些吧？虽然不敢大方表明自己的男子身份，却还是忍不住频频以男装模样和舜华见面，好像那样自己的罪愆就可以减轻一些。


 只是那丫头是个心实的，即便瞧见男装的他，竟然没有丝毫怀疑，口口声声认定他是女扮男装，还围着他大惊小怪，说是男装的他真是太好看了，走出去的话肯定能迷倒一大片……


 眼下萧瑢的话，可不是正好说到他的心病？


 萧恪垂下眼，掩尽里面所有的悲伤：


 “不用你多管闲事。”


 径直推开挡在面前的萧瑢，往楼下而去。


 萧瑢站在那里，盯着楼梯上萧恪孤独萧索的身形，一时眼睛酸涩不已——


 所以说他的弟弟已经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


 明明常日里，小恪是个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及的人啊——


 他的弟弟命太苦了。


 那么幼小的年纪，就要承受来自最亲的人令人发指的伤害。从血泊中艰难的睁开眼时，萧瑢就发现，弟弟的眼神变了，不管是瞧着母妃，还是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哥哥，全都冷漠到了极致。


 等入掌皇城司，小恪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无尽的绝境中和人厮杀。甚至萧瑢曾经亲眼瞧见过萧恪和人作战时的情景，从来都是只有不停的冲刺、砍杀，绝不做丝毫的防护，即便他已经是遍体鳞伤……


 也是在那时，萧瑢才认识到一个可怕的现实，他以为活着的弟弟，其实一直把他自己囚禁在死亡的深海里。


 这么多年了，他试图想尽种种办法，把弟弟从那绝望的深渊中拽出来，可是直到今天为止，所有的尝试都宣告失败。


 萧恪不肯再看他，也不愿给他任何机会，更拒绝走出那无望的废墟。


 而现在，他竟然在萧恪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全然陌生的东西，他的弟弟总是死气沉沉的眼睛中，终于有了生机。


 虽然这生机和他无关，却依旧弥足珍贵……


 好一会儿萧瑢才抬脚下楼，溜溜达达的跟着出了火锅店。


 又拎了舜华让人包起来的两个西瓜，上了自己的马车。


 萧恪始终冷眼以对，回头看见舜华正笑意晏晏的和萧瑢摆手再见，黑着脸上前握住舜华的手就往马车上带：


 “以后再见面，尽可以无视他。”


 “三哥瞧着脾气挺好的，姐姐你……”话没说完，就瞧见萧恪脸色更黑了，一副恨不得马上找人算账的样子，赶忙改嘴，“当然，比你差得远了，姐姐才是最好的。”


 萧恪心里这才舒服些，好一会儿闷声道：


 “他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你别被他给骗了。”


 表面上看着笑嘻嘻的，其实背地里根本是一肚子坏水。


 舜华就惊了一下——


 那位三哥到底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竟然把姐姐得罪的这么彻底。


 虽然觉得萧瑢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还有对姐姐的态度，对方也是一副小心翼翼、带着些讨好的意思，可舜华却并不准备帮萧瑢说话——


 他们兄妹相比，当然是姐姐更重要了。既然姐姐不喜欢，那她就和那位三哥远着些好了。


 看舜华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萧恪心情果然好的多了，深深看了舜华一眼：


 “不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舜华诧异的抱紧萧恪的胳膊，“我本来就是因为姐姐，才会认识他的。”


 “而且他既然惹了姐姐生气，那肯定是他做的不对啊。毕竟姐姐这么好的人，都能气成这样子，可见三哥错的多离谱！”


 “我和姐姐才是同一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姐姐一边！”


 顿了一下又有些困惑道：


 “不过姐姐，你说奇不奇怪？我总觉得那位三哥有些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萧恪握着舜华的手明显僵了一下，竟有一种被审判的感觉——


 舜华会不会认出萧瑢来？


 毕竟和他出入都是戴着面具不同，萧瑢从来都是以真面目示人……


 一时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


 只要舜华认出萧瑢的三皇子身份，那么马上就会明白，他口中的小六，就是六皇子了。


 不想舜华很快放弃：


 “或者是我记错了，不过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才觉得他有些面善，毕竟你们是亲兄妹吗……”


 又捏了捏手里的锦盒：


 “也不知道三哥送了什么，这匣子好像还挺沉的。”


 这么说着，探手打开，却是目瞪口呆——


 盒子里除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外，还有一对儿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绝对是极品的玉镯，以及一对拿起来砸手的金镯子、两条金链子，最后还有一对金狮子……


 “这东西我不能要，”舜华吓得忙要塞给萧恪，讷讷道，“这太贵重了……”


 所以说姐姐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一开始还想着姐姐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才不得不卖命挣钱，结果姐姐一出手，就是上万两银子；这会儿又冒出个三哥，就更离谱，随随便便给人的见面礼，就丰厚到能把人吓死！


 殊不知坐在马车里的萧瑢，却还觉得见面礼有些薄了呢——


 正如萧恪所说，他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这世上能让他掏心掏肺为之谋划的，也就一个弟弟罢了。


 萧恪会有的顾忌，对于萧瑢而言，也几乎是不存在的——


 虽然接触不多，萧瑢却也明白，姚舜华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可弟弟唯一可能获得的幸福和那个心存好感的女孩可能会有的痛苦，萧瑢看来，根本就不用犹豫，就可以给出答案——


 弟弟的幸福高于一切。


 可即便很容易就做出抉择，要说对舜华一点儿也不愧疚，也是不可能的。


 既是弟弟心爱的人，又是他多有亏欠的，萧瑢又实在想不出好的补偿法子，就只有尽可能在其他方面弥补。


 而之所以会送出那么多金子，也是萧瑢刻意打听过，据传姚家女对金饰情有独钟，比方说当初在珍宝坊，就选了不少金首饰。


 他这样也算投其所好吧？甚至不是怕太显眼，萧瑢还想送出去更多。


 “哎呦，三殿下您过来了？”在上书房外面伺候的正是王全，瞧见萧瑢提了两个西瓜进来，忙小跑着上前接住，“您这也是在姚家农庄得的？”


 萧瑢眼睛里闪过一抹满意——


 不愧是弟弟看上的女子，果然是个聪慧的。


 不枉他特意着人去姚子冉耳边提点一番。


 “皇上刚用过午膳，这会儿心情好着呢。”王全也是个精的，知道皇上一向看重萧瑢，也就乐意不时在萧瑢面前卖个好。


 萧瑢随手把自己打包的几根胡瓜，塞给王全：


 “这几根胡瓜给你，尝个鲜。”


 “哎呦，老奴谢过殿下。”王全双手接过，笑的见牙不见眼——


 刚才皇上吃那什么火锅时，就有这胡瓜，王全可不是正馋着呢。


 只是大冬天的，这胡瓜珍贵着呢，统共也就两篓，各个宫里分了一下，就没什么富余的了。


 三殿下倒是大手笔，给了他好几根呢。


 “是老三吗？进来吧。”房间里的隆盛帝明显听到了萧瑢的声音，不等他请进，就直接道。


 待得瞧见萧瑢捧着的西瓜，若有所思道：


 “姚家送的？”


 上次那曲辕犁，就是老三发现的，眼下姚家又给老三送了西瓜——


 据隆盛帝所知，一众皇子中，可没有哪家还有这样的待遇。倒是不知道，姚家什么时候和老三走的这么近了？


 萧瑢却是状似未觉，只把西瓜交给王全，吩咐他切一个送过来：


 “不是，是儿臣从六妹那里诓来的。”


 “不瞒父皇说，为了这西瓜，儿臣差点儿被六妹揍呢。如此来之不易，父皇一定要好好品尝一番，才不枉儿臣一片孝心。”


 “六妹？”这下换隆盛帝一头雾水了。他膝下有三公主，四公主，还有最小的八公主，什么时候多个六公主了？


 看隆盛帝这样的反应，萧瑢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父皇想不到吧？六妹，就是小恪呀！”


 “老六？”隆盛帝明显顿了一下——


 基于上次是在萧恪的寝宫里，仙人下降舜华梦中，隆盛帝这段时间对萧恪的态度总算有了诸多改变。


 可也就是较之从前，稍微好了一些罢了。


 相对于其他皇子而言，还是差了不少。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隆盛帝根本无法面对萧恪那张和云妃酷似的脸，对着那张脸，恍惚间总觉得似是云妃从血海中又爬出来似的，白日看一眼，晚上就会回去做噩梦……


 “到底怎么回事？”


 “父皇怕是不知道吧？小六和姚县君合伙开了个火锅店，叫绝味火锅店……”


 “火锅？”隆盛帝神情更加莫名——


 身为帝王，这世上有什么山珍海味是他没吃过的？


 可听说舜华让人呈上火锅和诸类底料并酱料和吃法，隆盛帝依旧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能让老天爷的亲闺女特特进贡来的，想来味道应该是不差的吧？


 基于这种心理，试吃之前，隆盛帝还特意询问王全，有没有问过舜华，这火锅吃法，来自何处。


 而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正是舜华无意中梦中得来。


 那不是说，这其实应该是天上的仙人经常吃的东西吗？隆盛帝顿时期待不已。


 大楚沿袭前朝的食用原则，吃饭上以蒸煮为主，炒菜都甚少，等照着舜华呈上的吃法，尝试一番后，和其他第一次吃火锅的人一般，隆盛帝顿时惊为天人。


 只觉不愧是仙人所爱，当真是鲜香无比，让人回味无穷，甚至隆盛帝都觉得这之前是不是白活了？


 却是再没有想到，这给他味蕾带来了极致享受的火锅，竟然还和他一向不愿多看一眼的萧恪还有关系。


 更想不通的是，萧恪，怎么就和姚舜华扯上了关系？


 “儿臣也是刚知道，小六和姚县君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当初的德源寺刺客事件，父皇还记得吧？那会儿小恪重伤勉强撑到寺中，结果好巧不巧，就遇见了同样落难的姚县君……”


 “……刺客要闯进来时，小恪拼着最后的力气，格杀了闯进来的几人……姚县君可不是当时就认定，小恪是她的救命恩人？”


 说着，已是忍俊不禁：


 “……不巧的是，小恪当时穿的是女装，那位姚姑娘，先入为主，认定了小恪是女子……”


 “所以你口中的六妹，就是，老六？”隆盛帝也是目瞪口呆，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样——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姚舜华的婚事问题——


 基于她的特殊身份，隆盛帝是绝不可能瞧着她嫁入任何一个臣子家庭中。


 也因此，姚家和秦家的决裂，隆盛帝不但乐见其成，还暗中推波助澜。


 甚至后悔，之前给萧瑢或者萧玦，赐婚太过草率——


 早知道姚舜华如此福运滔天，怎么也要从这两个儿子中选一个，赐为正妃啊。


 可一来他自己当时也有些说不得的想头，二来萧瑢是续妻再娶，萧玦是早早就透过皇后过来求娶郑家女，隆盛帝就暂时放了下来。


 结果谁知道，就发生了仙人大怒，接连数日降下暴雪的可怕事情来。


 等隆盛帝意识到，他自己想要娶舜华是不成了的时候，萧瑢和萧玦的赐婚旨意也下达了。


 至于说萧恪，则是根本不在隆盛帝考虑的范围之内——


 说句不好听的，萧恪就是天生连生身母亲都厌弃的人。


 更别说，隆盛帝也清楚，萧恪是注定短命的人。


 连他这个九五之尊，想要娶姚舜华，上苍还诸般挑剔，要是知道他竟然给舜华指了个注定做寡妇的姻缘，那还不得把大楚的天给掀了。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个命途乖张的儿子，竟然和姚舜华有这样的缘分，一时心情复杂不已。


 “可不是他？说起来那姚家女也不是一般的眼拙，您说小六那样的身量那样的气势，哪里像个女孩子了？那姚县君竟然深信不疑，一口一个姐姐，您是没瞧见小六那脸色哟……”


 萧瑢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些——


 父皇本就是雄猜之主，一旦翻脸，手段更是铁血无情，这一点，早在当初母妃惨死时，萧瑢就无比真切的认识到了。


 而随着年龄逐渐增大，父皇的多疑越来越严重。


 就比方说萧恪和姚家女的来往，虽然说自己是让人多方探查，才知道的这般详细，可假以时日，很难说父皇不会察觉。


 以父皇的性子，保不齐会多想，说不好不管姚家还是小六，都要遭殃。


 他这会儿当笑话讲出来，一则算是替那两人报备一下，二则也是要暗戳戳提醒隆盛帝，真是要赐婚的话，萧恪会是最好的选择——


 诸位皇子中，只有萧瑢是隆盛帝亲自教养，也因此，几个儿子中，萧瑢绝对是最了解隆盛帝的那个。


 虽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隆盛帝执着于想把姚家女留在皇家，却不妨碍萧瑢借机给萧恪谋划——


 不恋权，更没有什么野心。即便有了镇国候这样一个战神做岳父，威胁到父皇龙椅的机会也小之又小……


 打发走了萧瑢，隆盛帝对着堆满书案的奏折，却有些看不下去——


 按照老三的说法，老六和姚家女也算有缘，真是两人互有情意，那即便将来姚家女做了寡妇，想来上苍也不会降罪大楚。


 只是隆盛帝却并不打算这会儿就颁下赐婚圣旨，一来镇国候姚平远很快就会回京述职，要让他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妇，怎么也要给他这当爹的通通信，这道赐婚旨意，最好等姚平远回京，再行颁发。


 另外他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觉得还是让人先合了萧恪和舜华的八字再做定夺。


 想明白一切，又叫来心腹：


 “去查一下，老六这段时间以来，和边关镇国候那里，有没有什么信件往来……”


 “父皇请大师进宫，合两个人的八字？”


 听到消息的萧玦心情顿时有些微妙——


 除了他们这些皇子，还能有哪个人的婚事，可以让父皇操心？


 可适婚的皇子，除了他和老三之外，也就剩下一个萧恪了。


 对于老六这个注定的短命鬼，萧玦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萧恪一直都是野蛮生长，叫萧玦看来，根本就是个没有什么脑子的亡命之徒。


 明显看出萧玦的不屑，幕僚神情就有些严肃：


 “这件事殿下还是应该慎重待之。”


 “……我们现在有确凿的消息，那两张八字的主人，就是六皇子，和镇远侯嫡女，姚舜华……”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据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让人合两人八字前，有一个人去了上书房。


 “……虽然不知道三皇子跟皇上说了什么，可十有八、九，促成六皇子和姚家女的联姻，三皇子在其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


 “殿下想，有没有可能，这么多年来，三皇子所谓的和六皇子反目为仇，其实，一直是在做戏？”


 以镇国候手中的赫赫兵权，不管是萧瑢还是萧玦，都万不可在明面上主动沾染姚家，不然，必然会引起那位的猜忌。


 也因此这么多年了，虽然对姚平远以及他麾下的那只大军眼馋至极，萧瑢也好，萧玦也罢，明面上依旧是对姚家避而远之。


 两人又各有拥泵并势力范围，这几年来也算旗鼓相当。可要真是萧恪也加入战局，甚至还裹挟了姚家在其中，那情形将会大大不妙。


 “殿下别忘了，那姚家女能得了县君的封号，三皇子就居功至伟……”


 萧玦脸色越来越阴沉：


 “让人去查。”


 顿了顿又道：


 “我记得那个周景洛，不是和姚平远关系很好吗？这件事交给他，让他务必查出来，姚平远和老三或者老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姚平远已经投向老三，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还有，把父皇有意给老六赐婚姚家女的消息，传到老六的耳边……”


 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看走了眼，老六这些年都骗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2 20:59:14~2021-05-23 21:0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游手好闲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http://www.ccfang.cc/novel/9wdL81WwdjP.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cfang.cc。书房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cfa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