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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治病致病(二)




 雀鸣春如坐针毡,他满头大汗,灰色布衣的领口都湿了一片。注意到这点,雀鸣春怕被看出些个什么端倪,赶忙从凳子上蹦下来,在堂中撒泼打滚,拳打脚踢。


 雀前策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去扯雀鸣春:“鸣春,这是医馆,别闹!”


 可雀鸣春哪敢停下,甩开雀前策就在这堂中绕着圈跑起来。雀前策去抓他,可雀鸣春跟个泥鳅似的,边跑着边弯腰缩脖的,口中冒出一连串清亮的哈哈大笑:“来、来抓我哇!抓不着抓不着!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老一小,你跑我追,一时间雀前策逮不住雀鸣春不说,还让雀鸣春打翻了不少装药材的木匣子。雀鸣春一边跑一边往屏风后头钻,一双眼睛使劲儿往后堂瞟。


 雀前策一张老脸气得铁青,他奔着雀鸣春,大跨步向前,一巴掌打在雀鸣春脑瓜皮上,又一把拽住他的后脖领子给他提了起来:“成何体统!”


 雀鸣春先是愣了,接着使劲儿酝酿,终于抡拳踢腿,一边挣扎一边哇哇大哭。


 果然是先前那人。雀鸣春眼力不差,这和李惟清常逼着他练刀有点关系。李惟清说刀者,百兵之胆也,其精为麒麟也。想练好刀,先要练好胆子,否则对敌之时未战先怯,那一不留神就要成了刀下亡魂。于是雀鸣春就被绑在树桩子上,被李惟清一刀一刀贴着眼皮挥,但必须盯住刀尖,不许闭眼。


 雀鸣春实在心惊肉跳,便常常把视线放远,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近在咫尺的刀尖,去看坐在远处的白鸟或者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胖花。久而久之,雀鸣春的胆子不知道长了多少,但眼神儿是越练越好了。


 几秒钟借着个子矮的便利,雀鸣春透过里堂门帘下方瞄见了几眼里屋的情况。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灰布衣的老头儿。男人是方才见过的那个蓝袍男人,右边侧肋有伤;老头应该就是妙仁堂所谓的老神医了。雀鸣春凝神静听,只听见些“伤了元气”、“有所进境”的字眼。


 怪事儿,刚才那小药童不是说去通报了,怎么不见人影?


 这哄闹间,老郎中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一并出来的还有那蓝衣挎刀的中年男子。那男人瞧见雀鸣春眉头一皱,上下打量,显然是认出雀鸣春就是方才和村口老头一同晒太阳的小孩儿。


 雀前策见出来的二人神色不悦,连忙道歉:“我这侄子先天残缺,智窍未开,今日正是为此前来,看看能有什么法子。孩童胡闹,惊扰了二位,请多包涵。”


 那蓝衣男人听了此言,才舒展开眉头,道了一句“无妨”,迈步出了门。


 那相貌清矍的老郎中慢悠悠地晃进了柜台,一撩袖子,指着柜台前的高凳,沉声道:“坐这儿。”


 雀前策拉着七扭八扭的雀鸣春坐过去,老郎中一把捉住雀鸣春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腕枕上,三指将他的手腕分为三部分,阖眼把脉。


 半晌,老郎中睁眼:“略有滑脉,身体无恙,血气颇足。但这灵智未启,神智混乱。”


 他抬眼望向雀前策:“这孩子平日在家可是好动、易躁,喜怒无常?”


 雀前策点头。


 “该是常常撕、砸、且终日不可得闲,一旦闲暇,便浑身不自在。此子天生感知便逊于常人,愚钝,且常有疯癫之行为,可是如此?”


 雀前策皱眉:“正是如此。”


 “我开一味药,回去每日早晚各服一次,”老郎中招呼着:“常青啊,麦冬二两、生百合三两、龙眼肉、川丹参各四两······”


 “来嘞来嘞,师父!”那方才不知跑到何处去的青衣小童脚底抹油,一溜烟地从侧室钻了出来,到大大小小的药柜前忙活起来。……

 


 “来嘞来嘞,师父!”那方才不知跑到何处去的青衣小童脚底抹油,一溜烟地从侧室钻了出来,到大大小小的药柜前忙活起来。


 “敢问神医,这药可能治好我这侄儿的疯癫症?”雀前策有些局促:“鸣春如今十岁有二,已经痴傻多年······”


 “治不好。”老郎中那一双眼睛虚闭着,“自古以来这痴傻癫狂,谁能治好?这药不过是能安神醒脑,缓解他躁狂症状,使得他不再终日疯癫,以后医好了,能保证他只是愚钝,不再发疯。”


 “只能如此了吗······”雀前策难掩眼中失落,却还是谢过老人:“多谢神医。”


 “你拿钱,我治病,不足为谢也。”老郎中挥挥手,接过常青递来的药材,检查了一下,递给雀前策:“每样每次抓一撮熬了便是,回吧。”


 雀鸣春便被雀前策按着脑袋鞠了一躬,再被连拉带扯地走出门去。常青笑眯眯地望着二人远去地背影,两手揣在袖子里,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老郎中搓着药渣,依旧一副仙风道骨地模样,叹息微不可察:“都是命啊。”


 ······


 今天晌午,村口风老头那边聚了好多人。


 这些个人,和盘石村,和景和镇的人们都不大一样。风老头只是坐在茅屋里,从那窗口探出脑袋,端着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十年开一次门,”有一双鬓霜白的中年男人倚着茅屋对个儿那颗风老头总是乘凉的大树,“真叫人好等。”


 他一席墨袍,敞着怀,不修边幅。腰挂长剑,脚边卧着一头吊睛白虎,威风凛凛。他抓一抓乱糟糟的长发,把额发捋到脑后,“人生能有几十年啊。”


 “陆伯远,你少在这儿惺惺作态。”茅屋旁,有一老妪神色刻薄,牵着扎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一大老爷们儿那嘴和我这老太太的裹脚布一个模样,矫情得紧。”


 陆伯远只是咧开嘴角没心没肺地笑笑,也不争辩。那老妪见陆伯远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那一张老嘴不是挺能叨逼叨的吗?怎么瞧见老娘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了?你若是心中有不满,你尽管开口,进门之前,你我二人来做过一场,生死自负,手底下见真章!”


 “明月婆婆,何必如此。”陆伯远蹲下身,揉搓着白虎的脑袋,“你我又无血海深仇。”


 “放你娘的屁!你······”明月婆婆还想骂街,但身旁那羊角辫小女孩捏了捏她的手,怯生生地望着她,明月婆婆的气马上就消了大半:“好宝贝,不怕不怕,婆婆不凶了哎······”


 众人话语间,又有三两行人落至村口。来人多是二三成组,也不乏形单影只。从装扮和站位上瞧,该是大致分为了几股势力。在最前面的三人一身华服,黑底红云纹,腰间或挂剑或佩刀或悬玉佩,给人一种肃杀之感;右边一黄衣胖子和一身负铁十字的年轻人站在一起,那年轻人戴着斗笠,瞧不清面容,但身后的十字乌黑,那一端的长锁粗大铮亮,拖在地上,怪异非常;往后一些,一红袍蟒纹女子带着一袭白衣的虎头虎脑小子,那小子正缠着女子问东问西;最后面的两人看起来并不认识,且各有防备,一位是相貌颇为清丽出众的少女,一袭黑色劲装,长发高束,马尾柔顺,拄一杆亮银长枪,英姿飒爽;另一位则全身都罩在宽大的黑袍里,扣着兜帽,看不清男女老少。


 这便应该是“开门”之时第一批到的人了。


 “规矩都知道?”风老头声音沙哑,“交了东西,可以进了。”


 “前辈,恕在下多言,”那华服三人之中为首的男子朝着风老头一拱手:“请问为何开门之时比先前定下的早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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