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收回飘远了的思绪，张含之心里泛起无线的酸涩。初见时的罗宁和眼前与酒保闲聊的他渐渐重合。她也搞不清楚相见之处如此体贴细腻的人，如此心心相印的两个人为什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是一直如他所说的她还不够成熟吗？


 “拿着。”买完酒的罗宁转过头看见正在出神的含之，“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哦，没什么。”


 看着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的含之，罗宁心里淡淡的冷笑了一下。罗宁最初遇到张含之，是在和上个女友闹不和的档口。前女友仗着自己年纪稍大于他，在他实习的美术馆中稍微说得上些话，谈恋爱的时候各种给他摆架子。明明是她主动跑来勾搭自己的，却时时刻刻要自己哄着。他罗宁可玩不起这个公主和小厮的游戏。而恰巧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张含之。


 他素来心机深沉，善于阅读人心。第一眼看到张含之他就知道这个有着小猫般清亮眼神的女孩是一张彻彻底底的白纸。他可以轻易的感知到她眼底和心里的任何想法。看惯了各种女生的罗宁，通常对这种白纸般的乖乖女毫无兴趣。只要他愿意，这样的女生他可以随手抓到一大把。只是她们像白水一般纯净得无趣，对于他来说是有些过于没有挑战了。不过，恰好当时罗宁正处于和前女友的拉力战中，加之学校的繁忙的事务和对于来职业规划的担忧，他忽然有些想要接触一下这些单纯一些的女生。没准多看看她们这样呆萌的瞬间，可以帮助自己缓解一下压力。


 所以罗宁在三年前的迎新晚会上有意的接近了完美符合他心中小白兔认识的张含之。最初，罗宁最喜欢的就是含之明亮的眼睛和她呆呆萌萌的一些小动作。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无趣。每天见到的她都是愁眉苦脸的，明明难过得要死却还要欲盖弥彰，一副欲说还休的苦闷样子让她失去了所有的魅力。他可不想每天对着一张苦瓜脸去猜自己到底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是吗？没事就好。”罗宁略带嫌弃的眼神完美的隐藏在了酒吧昏暗的灯光和嘈杂的音乐声中，他扯了一个人畜无害得笑容对含之说，“cheers？”


 “cheers！”张含之在将自己手里的龙舌兰一饮而尽的同时，贪婪的感受着肩上和腰上源源传来的罗宁的体温。这是她久违了的瞬间，也是她日思夜想的瞬间。


 “咳咳！”龙舌兰炙烧着张含之的口舌以及大脑。还不是很习惯烈酒的她免不得被呛得连连咳嗽。


 瞧着眼前眼泪汪汪，脸色不知道是因为饮酒还是呛着了而微微泛红的含之，罗宁也不禁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那时的她倒还真是有些天真的可爱。


 想起前尘往事，在烈酒的作用下罗宁忍不住有些燥热，“要不要再喝一杯？”


 张含之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眯起双眼，英气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又似乎并没有聚焦而是洞穿了她的身子看向后方。从前的她最是爱他这般深情的凝视，觉得当他看着她时，她就是被罗宁满心满眼爱着的人。然而分手之后她却越来越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了。


 “我今天喝了挺多的。”含之看着微笑着递来另一杯龙舌兰的罗宁，摇了摇头。原本这两天姨妈就快来拜访了，她本不应该喝这么多冰的酒精饮料。她现在都可以预料到两三天之后的自己会多后悔现在的举动，但是为了可以远远的见一见罗宁，张含之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噢，那没关系啊。“罗宁直起身子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黯了黯，”我们好久没见了吧，我只是想和你叙叙旧。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带你回你朋友们那里，我去找郑枫再喝两杯。”


 “别，你、你如果想喝的话我可以陪你。”身边熟悉的香味和体温随着男人刻意挺直的身躯顷刻间便散去，张含之忽然感觉一阵慌乱。这短暂的亲近是她这半年日思夜想都求之不得的，她愿意拼尽所有去留住这点温存。张含之想如果她对他而言还有情绪价值，他还愿意和她聊天诉苦，是不是自己对他还是特别的？


 “哈哈，好！”放松下刚刚有意拉开距离的身体，罗宁的手又状似自然地搭上了含之的肩膀，然后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把酒递到她手边，用他独有的磁性嗓音凑到张含之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含之，你还是这么可爱。”


 呵呵，还是这么可爱……得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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