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听墙角
“可那是四百五十两啊!我老婆子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这要是让我赔，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唉呀，娘，怎么跟你说你都不明白呢？”李氏看着张老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是稳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赔钱哪？怎么对付四丫那丫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办法可多了，她那么小一个孩子，总不能连坐牢都不怕吧？再说了，我看出来那孩子是个孝顺的，她要是不听你的，不是还有三郎吗？”
那刘掌柜在文书上写上赔约条款本是惯例，也是防个万一，他要买的是独家秘方，万一这张家把这秘方到处卖，人人都知道了，那他花这大价钱买回来有啥用？这时候一看提到赔偿问题，这婆媳俩就到旁边去嘀咕个不停，就有些怀疑她们是不是之前已经卖给别人过了，要不这两人商量来商量去的干啥？
刘掌柜这么一想，就不耐烦起来，他的上头是有东家的，虽说一百五十两不是多大的事，这点银钱的主张他是可以做的，不必问过东家，可问题是东家如果知道他花大价钱买了满大街都有的“秘方”，是会质疑他的办事能力的啊。【狅-人-小-说-网】ΨωΨ。XiAoShuo＇kR
“喂！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是不是不想卖了啊？不想卖了就请回吧！我看你们也没有做生意的诚意！”刘掌柜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卖卖卖的！”张老太哪里舍得到嘴的肥肉飞走，赶紧大声应道，然后又苦了脸说道，“不过，刘掌柜啊，我也不怕您笑话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这四百五十两，我听着心里就心惊肉跳的啊。您看是不是能减少一点？”
刘掌柜看了看她全身上下的打扮，确实是没见过世面又强想装作有见识的乡下妇人，她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便说道，“这收取违约金是惯例，别人家还有收取翻十番违约金的呢，我这才写翻了三番的。老太太若是嫌违约金多了，那就我按我先前说的，我出一百两银子买配方，你们若违约，那就赔偿三百两如何？”
张老太一听少了五十两银子，这简直像割了块肉似的，哪里能同意，连连摇头。
“那老太太您给我句实话，你这配方，是不是先前已经卖给别人过了？还是你打算以后卖给别人？还是说，那根本就不是你们张家的摊子，那几个也不是你的孙女？”
张老太连连摇头，听到最后面，她高声道，“那当然是我的孙女！你们店里的阿牛跟我是同村的，他可以证明那几个是我的孙女！再说你也亲耳听到她们叫我阿奶，叫我媳妇大伯娘啊！”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又不打算违约，那这违约金是多是少，对您来说都是一个样的啊！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卖完这家卖那家，我吃的亏可就大了，毕竟我可是出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这样吧，我的事情也很多，没时间陪你们慢慢想，你们好好商量一下，一刻钟后我才过来，你们给我个答复。”刘掌柜说完就起身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张老太和李氏。
刘掌柜摇着头走在走廊上，跟女人做生意就是麻烦，婆婆妈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跟乡下女人做生意就更加麻烦，眼界太小，四五百两银子就看得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
要是实在不行，他就让步一下，把那违约金放低一点，翻两番三百两就好了，谁叫那串串香的配方那么诱人呢。再说万一她们违约，他也不会亏的呀！
刘掌柜了两步，又悄悄地退了回来，摸进了隔壁的包间，把耳朵靠在了墙壁上，只听得那年轻的声音劝道，“娘啊，大郎府试的成绩非常好，先生都说了很有希望的。四月大郎就要去参加院试了，盘缠什么的就不说了，那边的考官也是需要打点一下的，不然给你出个妖蛾子，你多出色的才华都没用。上次为大丫的事情我赔了八十多两，亏空得厉害啊，哪来的银子去打点？”
房间里沉默半响，一个年老的声音道，“我总觉得四丫挺邪门的，每次跟她沾边的都没好事，你说上回大丫的事我都安排得好好的，四丫跑来搅了那么一下忽然间大丫出家了，接着就分家了。”
“好了，四丫四丫，我就不明白，那丫头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嘴巴利害一点，可她再利害也大不过礼法！不要再提她了，我自有办法，娘你只要同意卖就好！”
刘掌柜躲在隔壁听了半响，都是那年轻的女人在劝年老的女人，但年老的女人好像出于什么顾虑就没有松口。奇了怪了，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啊？刘掌柜眉头皱了起来，听了好一会，她们好像是纠结着一个什么“四丫”的丫头不听话，刘掌柜愈发觉得蹊跷，这当口不是应该讨论违约金的事情吗，怎么婆媳俩关起门来开短会，却是讨论家长里短的事？
刘掌柜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了大概，忽然想起吃完串串香要走的时候，那个讨喜的小丫头跑过来报数的情景。当时他被小丫头的算术和目力惊住了，没去细想，现在想起来，那丫头估摸着是来结账收钱的吧。
一刻钟过后，刘掌柜重回到房间里，刘掌柜大方地表示可以让一步，若有违约，只需赔偿三百两银子就好，只是刘掌柜又在文书上加上一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张老太和李氏没想到刘掌柜会做此让步，自然是求之不得。文书写好了，李氏将文书一字字念给张老太听，张老太没有反对意见，接下来就是要画押了。
伙计把印泥拿来，一打开，张老太就要要文书上摁手指，却被刘掌柜拦住了，“娘子是张家长房的吧，这画押啊，得由长媳来，一来她会写字，二来她是张家长房主母，可以代表张家，老太太您毕竟是霜居，若是由老太太画押的话，这配方我就不买了，我不想触霉头。”
李氏愣了愣，刘掌柜说的有点道理，她婆婆是寡妇，做生意的人就爱有些穷讲究，相信寡妇会让人走霉运。
一百五十两就在眼前，怎么能因画押的事就放手？
李氏没有多想就在文书上签字画押，没有注意到刘掌柜嘴角浮起的一线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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