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雁过拔毛
张老太太只顾拨拉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媳的脸已经黑了。(狂∫亻∫小∫說∫网)[wWω.♀xＩao♀sHuo.♀Kr]
说什么不好，非说到童养媳？这万氏就是童养媳的出身，当养女时便似丫鬟婢女般地干活，当媳妇时更像一头牛似的被使唤得团团转。
老太太才不管万氏怎么想，这媳妇是她养大的，难不成她辛苦养大的人，一点功劳都没有，还要去看小辈脸色不成？若是她不曾收养万氏，万氏早就成了坟头的一杯黄土了。
她随口跟老杨头说完那句话，其实心里压根就没指望他回答，只盯着小女婴的襁褓看，那料子在冬日的暖阳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光用看的不过瘾哪！
老太太上前两步，在那襁褓上摸了摸，只一摸便缩回了手。
不是摸一下就摸够了，而是这料子实在是太滑了，她这一摸，便嫌自己的手粗糙了些，此时她已将襁褓视为自己的宝贝，生怕将襁褓勾破。
一转眼瞧见了小婴儿脖子上挂的一截红绳，她寻思，生紫富贵人家的小婴儿上戴的肯定是好东西，正想着怎样弄到自己手里，便听得老杨头说道，“你别说，我还真喜欢丫头。但是这个太小了，你家有没有大一些的标致丫头，三四岁这样的正好。”
“老杨头，我家丫头都丑得很，哪里能入你的眼。”万氏显然有些急了，赶紧将二丫拉到了自己怀里，“你看看，像我家二丫，又野又笨。连烧个火都能把粥给煮糊了，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老杨头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看她那着急的模样，显然真的是怕络缌胡看中了她的孩子。老杨头说要三四岁的孩子，她家里头三丫正好是三四岁。
二丫年纪有七八岁了，自是听懂了这些话，惊慌地往万氏身后躲。
老杨头眯了眯眼睛，正要说什么，张老太太怀中的小婴儿大声哭起来。他斜眼去看，正好看到张家婶子扯断了小婴儿脖子上的红绳。
红绳一头系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
张家婶子看到两对惊诧莫名的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将那枚玉佩放进了怀里，“这红绳怎么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在这个时候断了呢。我寻思，是这丫头要报答我儿媳妇对她的活命之恩呢。你说若不是我那儿媳妇挤出来的奶水，她这会肯定不能这么精神了吧？”
万氏在她口中由“万氏”变成了“儿媳妇”，就是彰显张家对小婴儿的活命之恩。万氏看了一眼老杨头，两人目光相撞，万氏羞愧地低下头。
她虽然没有什么见识，却也知道玉佩贵重，哪里是她那一碗奶水就可以换来的。再说，那奶水，若不给这小婴儿吃，她也要挤了倒掉的，不挤胸口涨得难受。
只怪她女儿命苦，一落地就没有气，她这奶水迟迟没有收回去。
她觉得婆婆不应当拿了那个玉佩，可她婆婆要做的事，哪里轮得到她这个没有底气的儿媳妇去劝？
络缌胡却是点点头，不以为意。虽有些不耻张老太太的为人，可显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再说一枚玉佩而已，生命与玉佩根本就不能拿来比较。
陈日泓心里大骂老太太不要脸。将她脖子上的红绳搞断，老太太弄得她的脖子十分难受，后颈处火辣辣地痛。
恨就恨在她此时是个口不能言的小婴儿，只能受了。可她不会默默地受着，她哇哇哇的哭得愈加大起起来。
张家老太太乐了，“这孩子怕是尿着了，要不就是这衣服料子太新，咯得她难受。我抱她进去看看。”说着也不管小婴儿的哭闹，只管将她抱回了房里。
农家的房子简陋，这张家更是简单，就三间茅房排成一行，看去一点风情景致都没有。农家没有内外院之分，但男女有别，络缌胡就在外头等着。
屋里面哇哇哇大声不绝，络缌胡眉头紧锁。这小婴儿在他家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只在刚到哭过一次，后来可是一整晚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到了张家就这样，哭得这么狠啊？
正思量间，老太太抱着小婴儿出来，身上的红绸襁褓已经换成了一副小碎花的粗布襁褓，小婴儿哭得更厉害了。
张氏一看见那襁褓，头更加抬不起来了。那是大丫、二丫、三丫小时候都用过的襁褓，她一针一线纳出来的，料子一般，可胜在结实，三个孩子用过了，洗得发白。
我的婆婆哟，这贪小便宜、雁过拔毛的毛病是越来越重了，这种孩子的东西，也能昧着良心去顺过来的呢？
老太太得了两件东西，十分满意，一出来像要将小婴儿交给络缌胡子，“老杨头啊，她这一身都给弄脏了，我给她换上干净的了。我这也只是顺手做的，你不用谢我。”
老杨头，“对，我看得出来，你们婆媳两个都很会管孩子，孩子就交给万氏吧，我相信你们琮能将她养大的，咱们这村里，也只有万氏才有那个，嗯，那个水养她了。”
奶水两个字，要说出来还是很难为情的。老杨头说完便望着天。
什么？张老太太搓了搓手，“老杨头你开的什么玩笑？我刚才看了，是个女娃。别说是女娃了，就是男娃我也不要的，万氏又不是不能生了，兴许下一个就是生儿子了呢。我吃饱了撑得要养这个孩子？我说老杨头，你不是脑子坏了吧？”
“我说了，就只有你家万氏能养。你养着，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老太太一脸狐疑，“这孩子是你生的？”
“不是。捡来的。”
“这不就结了？谁捡的谁养！我们张家不缺女娃儿！就是顺手照顾了她一下，你还赖上我们了不成？”
陈日泓一听急了，哭得更厉害起来。
老太太很恶心，可络缌胡说了，这里一带，只有万氏有奶水啊！
那哭声哇哇哇的，搅得万氏头疼，好像恍惚间听见自己亲生的女儿在哭。她不觉嘴一张，“娘，孩子给我，我给她再喂点吃的再让老杨头抱走吧。”
张家老太太一想，自己拿了小婴儿的一点东西，看在那玉佩的份上，就让张氏再喂点吃的吧。
张氏接过孩子就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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