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举人老矣
“哼！这砚台你收走！”老头子拂袖而起，满面怒容，竟然是不想再跟他说话，直接走人了，都不搭理欧阳淳了！
欧阳淳愕然，反省了一下，还真没觉得自己哪里羞辱他了。【狅】-【亻】-【曉】-【說】-【網】-ΨωΨοxiAoshUo＇KR
只是因为让老先生去给农户启蒙，就被气得拂袖而起了么？这……他以为先生热心教学，应该是没有门户之见的，当年先生给他启蒙时，他爹也只是个普通的秀才而已。
现在才知先生原来对农户是怀有这样的偏见，对比之下，那日泓山庄的主人，胸襟可就宽广多了，非但没有鄙视那些泥地里打滚的粗汉子，还特地办了一个书院专供他们读书识字，更是费尽心思开设了算学这样的实用课程。
最最要紧的是，为农户着想，这一切读书费用全免，完全都不用交束脩的！
唉，举人老矣，这思想也太顽固守旧了。既然回归乡里，教书育人，理应不分贵贱才是。老先生既然成见这么深，那砚台欧阳淳还真舍不得出手，便真的让随从收了起来，打道回府。
日泓山庄那边，知县大人走了，张大郎一时片刻都不想在山庄里多呆，和族长两人一起回了张家村。
张日泓看在族长份上人赶了牛车送两人回去。
一路无话，这两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张大郎考取了秀才，更觉不屑于搭理族长。
张大郎回到家里，李氏便问起他这一趟的收获。
张大郎叹了口气，“本以为能攀上知县大人，也好谋个好前程。却不料这一趟是白跑了。”
李氏安慰道，“大郎莫泄气，那知县大人岂是好攀得上的？好歹也在他面前露了一回脸他知道张家村有你这么个人物，以后若是能弄些银钱，再去走动走动。总好过若没有这一遭，便冒冒然前去拜访，人家还当你是哪个阿猫阿狗，压根就不理睬你呢。”
李氏越是安慰，张大郎便越是难受，“哪里是知县大人难以高攀的缘故？那位知县大人为人和气得很，是再好相处不过的一个人，只是风头全都叫那野丫头，还有那张小豪抢走了。”
李氏大吃一惊，“那野丫头也就罢了，毕竟知县大人本来就是要往她那里去的。再说了她一个野丫头抢了风头也没事，她又不能出仕做官；可这又关张小豪什么事了？”
张大郎便将那知县大人对他爱理不理、却十分赏识张小豪的事情一一道来。说来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会算账有什么稀奇的，算术再好，也不过就是当一个账房先生；可经书史册学好了，却可高中三元，金榜题名，从此步步高升，志得意满。
李氏听了也是无语。张大郎没考中秀才之前，她便深信张大郎总有一天会考取秀才、举人，然后当官，她就能成为秀才娘子、然后是官夫人，过上以前她在大户人家见识过的那种生活。
如今她已如愿成为秀才娘子，却没想到这秀才的名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用。虽说她是嫁入农家，可是多年来一直陪着张大郎住在镇子上，还养着下人，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可现在这日子怎么是越来越难熬了呢？
村里人的生活是越过越好，而他们家却是越来越窘迫。虽然是秀才家，可村里人更敬重不是张家大房，而是张家三房；现在连跟张家三房搭上点关系的张小豪，也成为知县大人赏识的对象了。
李氏自己越想越灰心，便也没有心思去安慰张大郎了，只问道，“大郎，要不咱们还是搬到镇子上去住，省得住在这里乌烟瘴气的。”
“去镇子上住？你当还是没分家的时候啊？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连房子都没了，上哪里住去？”张大郎本就郁闷，一听李氏提起这茬，就更火大了。
“那咱们住这里，没有个进项也不行啊。到镇里可以租赁房子住啊。你现在也是秀才了，找几个小孩来教教，当个启蒙先生什么的，也能挣些银两啊。”李氏提议道。
家里实在是剩不下多少钱了，他俩夫妻俩又都是爱面子的，那银钱都花在行头上，只是面子光，屋里其实已经没有几个铜板了。
张大郎叹气道，“早知道就不应该分家。去当启蒙先生又能有几个钱？一年不过十几两银子，一个月才一两银子。还不如那张小豪，听说他一年有三四十两银子的进项呢。”
李氏道，“难怪我最近遇见张二婶，她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对了，大郎，要不你干脆去山庄书院里当先生算了，那张小豪没有功名，又是外人，野丫头还能给他开几十两银子的薪资。你可是她亲大伯，又是个秀才，学问比那张小豪高，她怎么也得给你开个一百两银子吧？”
李氏越说越心动，“一年有个一百两银子，咱们这日子可就舒服了，过个几年就能在镇上买个三进的院子，咱们还是回院子上住去。到时候，等你中了举人，同窗庆贺什么的，也不用回这鬼地方来了，就在那青砖白墙的三进院子里，那可有多气派！”
李氏可完全没考虑过四丫会不会请张大郎当先生的问题。在她眼里，张大郎可是个秀才，全村也就那么一两个。大郎能纡尊降贵去给一群庄稼汉当启蒙先生，那可是四丫的福气，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张大郎却有些犹豫，他虽然心动了，可却有点拉不下这张脸去跟四丫说。再说了，他堂堂一个秀才，还沦落到去教个几泥腿子读书认字吗？
可一想到一年能有个一百两银子，而且山庄上的伙食确实是让人有神仙般的感受，张大郎又心头火热。今天那些菜肴，连知县大人都赞不绝口啊！
若是还没有分家就好了！只要让张老太去跟三郎说一声，张老太开口，三郎没有不听的！
李氏看出张大郎的犹豫，决定刺激他一下，便凉凉地说道，“我听说铁柱种一茬药材，就得了三十两银子。不如我让猛儿也回来，到山庄上去干活好了。毕竟你是秀才，下地干活不合适，猛儿就不一样了，他如今也大了，回来挣钱点娶媳妇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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