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斗法
玉琼苑。
宋阁老说了要摆家宴，便把宴席摆在了玉琼苑。
这里是宋瑶的闺阁所在，以前没有宋玉瑶的允许，任何人是不得踏入的，可以说这里是仅次于宋阁老书房的存在。
当然，已故宋夫人的同心园，则是宋府的禁地。
里头除了宋夫人的陪嫁之人，宋府的下人都是不得进入的，便是宋阁老在宋玉瑶失踪之后，也不曾踏入一步。
而宋阁老把宴席摆在玉琼苑，除了表现出对宋瑶的重视，也是摆明了不想有人打扰。
“妹妹这葡萄酒酿的真好，可惜就这么一小坛，否则为兄定是要讨要一些的。”宋志远对葡萄酒很感兴趣，知道量少便舍不得多喝，小口小口的抿着。
“今年会多酿一些的，到时候我送兄长几坛便是。”宋瑶打趣道：“只是兄长最好不要让外人知晓，否则这价值千金的葡萄酒，兄长怕是喝不到几口，届时我可不会再给的。”
“价值千金？”宋志远咂舌，看着杯中红色的液体，唏嘘道：“为兄还没喝过这么贵的酒，就冲这价钱，也定是要私藏起来，绝不让人哄了去。”
“合着兄长会珍视这葡萄酒，便是因为价格昂贵？”宋瑶嗤笑出声。
“有何不妥吗？”宋志远反问。
宋瑶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这货就是脑袋短路，就不能说是因为酒水的品质太好，吹捧一番吗？
宋志远并不知宋瑶内心所想，便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懵。
宋元宝贼兮兮的一笑，捧着高脚杯，拽文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葡萄酒难得，造价也高，最重要的是要喝出意境。唯有懂得品味酒里的内涵，方能喝出此酒的美妙来。”
说着，宋元宝晃动着酒杯，作势闻了一下，还真有几分雅致。
宋银宝品了一口，也开口道：“千人千面，不同人品酒，也会有不同的心境。有些人即便是喝了一辈子酒，怕也只是牛饮，又怎会懂得酒如人生的真谛呢？元宝，咱们干杯。”
宋志远被两个小家伙挤兑，宋志远的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我可是你们的舅舅，以前还做过你们的夫子，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宋志远一脸哀怨的道。
“和小孩子计较，兄长可真是出息。”宋瑶鄙夷的道。
宋阁老笑看着儿孙们嬉闹，只偶尔插话说几句，更多的时候是静静的看着和听着。
这么多年，宋阁老哭不出来，却也笑不出来，他以为除了那些美好的回忆，再也不会有这般惬意的生活了。
可老天仁慈，让他寻回了珍宝，此生再无遗憾。
家宴完毕，宋阁老便说倦了，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月色下，不觉间来到同心园。
这一次宋阁老仍旧是驻足在门外许久，但没有和以往一样走开，而是叩响了院门。
三长两短的扣门声，明显就是暗号。
当院门被打开之后，吹了半晌冷风的宋阁老也没了醉意，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进门槛，院门随即便被关上。
仿若这同心园就该是与世隔绝的，不允许外人窥视一二。
珍园。
宋夫人万万没想到，宋阁老会做的这般绝，竟然没有通知她去赴宴，一如既往的把她当做外人。
纵然宋夫人是不想见宋瑶的，可她是家里的女主人，是宋瑶名义上的继母，继女回来就算不第一时间问安，团圆饭的时候也不该少了她的。
“嬷嬷，我等不及了，我要尽快除掉那个小贱种！这阁老府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宋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几上，眯着的眼睛露出狠厉的光芒。
洪嬷嬷弓着腰，应声道：“夫人放心，老奴已经安排好了，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好，我等着嬷嬷的好消息。”宋夫人松了一口气，心气也顺畅了些。
翌日。
宋元宝兄弟两个去私塾之后，宋瑶便与宋志远走了一趟同心园。
蒋慧茹的令牌便供奉在主院之中，宋瑶既然选择回阁老府，自然是要来叩拜的。
看着那生动的遗像，宋瑶在上香之际，默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元宝的，也会孝敬宋阁老。愿你们母女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安乐。
见宋瑶出神，宋志远也不打扰，只是心疼宋瑶。
完全失去记忆，回到家中后，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亲情，还有仇人，宋瑶的心情定然是十分复杂的。
这世上，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是被母亲疼爱的孩子，宋志远亦然。
辰时末，屏雪便来到阁老府，给宋瑶送了帖子，邀请他们母子一起进宫赴宴，宋瑶自是笑着应下，少不得给屏雪一份厚重的打赏。
“宫宴吗？”宋瑶皱眉，她是真的没有兴趣的。
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宋瑶是真的不感兴趣，更不想带着两个孩子去。
可皇后的懿旨却不能不遵从，让宋瑶有些烦恼。
不过想到赫连晟的身份，以及赫连晟在宫里的人手，宋瑶又安心了不少。
毕竟是皇宫，宋瑶最多能带着丫鬟过去，暗卫却是不方便的，她真的怕有意外情况发生，无力保护两个孩子。
待宋元宝兄弟晚上回家后，听宋瑶说可以去参加宫宴，则是神色各异。
宋元宝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自己要穿戴什么入宫去，宋银宝则是面上一片冰冷之色，若细看不难发觉他眼底的仇恨光芒。
只是宋瑶被宋元宝摇晃的快要坐不稳，自然没有发现宋银宝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幻。
秦妈留在宋府那边，宋银宝有心事却无人能商量，这几日注定要寝食难安了。
倒是宋瑶入府第三日，再不去给宋夫人请安，便要落了不孝的名头，这对两个儿子和阁老府的名声都不好。
再者宋瑶也想去汇汇宋夫人，故而在用过早饭之后，便让明柳引路，带着逐星前往珍园。
阁老府的下人时刻都在关注着主子们之间的互动，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如何站队的。
做下人不容易，保命是他们的第一法则。
明柳虽是宋夫人的人，可面上对宋瑶却十分恭敬的，一路上为宋夫人说了不少的好话，无非是宋夫人多担心宋玉瑶，为当年的事如何自责等等。
宋瑶一直做旁听者，也不打断明柳的话，只心中已然动了杀机。
一个一心向着她仇家的丫头，宋瑶自是不会留下，目前不动她也是因为还有些用处罢了。
“奴婢见过大小姐。”宋瑶进了珍园，彩霞便上前行礼，态度恭敬的道：“夫人还在礼佛，请大小姐稍等片刻。”
“我也无甚紧要的事，那便在此等一会好了。”宋瑶浅笑，便坐在花厅里，闭目养神。
宋夫人这里的装饰太过华丽，咋看之下倒是精品，可仔细一瞧竟是繁多的让人觉得俗气。
宋瑶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索性什么也不看的好。
至于宋夫人是否真的在礼佛，宋瑶根本就不在意，一个心思歹毒之人，即便跪在佛祖面前念经，也是与佛无缘的，不过是脏了佛祖的耳朵罢了。
彩霞立在一旁，看似低眉顺目，实则一直在打量着宋瑶。
宋玉瑶尚在府中的时候，彩霞只是个粗使丫头，自然没多少机会见到过原主，自也没多少了解。
此刻见宋瑶气定神闲，半点也没有被怠慢了的浮躁，便知道宋瑶不是简单的人。
彩霞以为自己的观察很隐秘，殊不知宋瑶与逐星早已发觉，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佛堂之中，宋夫人坐在蒲团之上，手中的佛珠飞快的转动着，嘴里呢喃着佛经，可她的心却无法静下来。
当年若非恨毒了宋玉瑶的存在，也不会安排了那件事，如今宋瑶归来，她的恨意只会比以前更浓。
毕竟宋夫人不敢保证宋瑶会不会有想起什么的一天，以宋瑶现在的聪明，还有经历的人事物，不再是当初那个娇憨的名门闺秀，保不齐就会发现端倪。
届时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宋瑶和宋阁老说出她的怀疑，宋夫人便不会有好日。
纵然宋夫人再不想见宋瑶，可她也拖不过去，不说外人知道风声会如何贬低她这个继母，便是宋阁老也不会饶了她。
等了一个时辰，宋瑶眯了一觉之后，宋夫人才姗姗而来。
“玉瑶回来了，这么多年你父亲因你失踪寝食难安，母亲也是挂念的紧。好在你平安无事，也不枉费母亲吃斋念佛这么多年。”宋夫人红着眼眶，一脸慈爱的来到宋瑶面前，激动的道：“好好好，回来就好。不管你吃了多少苦头，以后在家里还是阁老府的大小姐，母亲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吃斋念佛？
宋瑶心中嗤笑，那是心中有鬼，所以在佛前忏悔吧！
“夫人严重了，这些年虽然吃了一点苦头，却也并非都是坏事，至少明白了人心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做人还是要自强的好，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夫人以为呢？”宋瑶淡淡一笑，并无起身的意思。
宋夫人面色一僵，眼中多了几分狠厉，但也只一瞬便逝，快的让人以为看花眼了。
宋瑶端起茶盏，眯了一个时辰，这会倒是有些口渴了。
只是茶水是凉的，宋瑶便放在一旁。
宋夫人这里的茶水，喝着也让人不安心，到不若渴一会的好。
“夫人掌管府中中馈，想必有许多事情要忙，宋瑶也不便多做打扰。”
宋瑶拢了拢衣袖，浅笑道：
“父亲已经将我母亲的嫁妆都送还与我，我作为女儿自是要接手的。这些年辛苦夫人帮我母亲打理生意，以后有我这个亲生女儿在，倒是不好意思再劳烦夫人。夫人若是方便的话，三天之内便将全部的账本送到我的玉琼苑吧，我也好核对了。”
宋瑶开门见山，一句三天之内便表明了她的态度，这交账本的事是有期限的。
宋夫人没想到宋瑶会是这般态度，竟然连做戏都不愿意，当下便也冷了脸。
转身落在在首位之上，宋夫人冷笑道：“玉瑶这些年倒是把规矩都忘了，回家来不给我这母亲请安，还一口一个夫人的唤着，若是传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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