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是不是傻？
宋阁老一生极少发火，可今日却因为张家人一再的破例。
除了当年宋玉瑶失踪之事，宋阁老还不曾动这般大的肝火，但两次都是对张珍琦。
宋玉瑶失踪的时候，宋阁老责怪张珍琦没有照看好他的女儿，当时便想要休妻，是被族人劝阻才罢休。
所以这么多年来，宋阁老与张珍琦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无非是重大节日的时候，不得不碰面，维持着相敬如冰的假夫妻形象。
可事到如今，宋阁老则是不想再看到张珍琦，哪怕是让她去家庙，宋阁老都觉得是脏了宋家的地。
“张氏，你果然够狠毒！本官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认为你是个好的，会善待本官的女儿。这些年你在本官面前惺惺作态，没有片刻是真的，亏得本官还认为是亏待了你，不忍心将你送去见官……”宋阁老怒极，一手捂着胸口，恨声道：“如你这般恶毒的女人，就是沉塘也不为过！”
张珍琦眼眶一红，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碎落，痛的她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张珍琦知道她无法再推脱。
且当年对宋玉瑶下手的时候，张珍琦便知道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结局。
可当亲耳听到宋阁老狠绝的话语，张珍琦还是无法承受。
“父亲，喝杯茶。”宋瑶忙起身给宋阁老拍背，担忧的看着他，“让人请大夫来给父亲看看吧。女儿如今已经平安归来，若父亲因当年的真相而伤了身体，便是女儿不孝了。”
宋瑶有些后悔，她就该暗地里把张珍琦给解决了，而不是非要让张珍琦身败名裂，品尝失去最在意的一切，再痛苦中走向死亡。
报复仇人，却赔上亲人的健康，不划算。
“玉瑶，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都是父亲的错！若为父早些怀疑到她身上，或许你就不用吃了那么多的苦，咱们父女便可以早早的团聚。”宋阁老悔恨不已。
“父亲。”宋瑶蹲下身子，伏在宋阁老的膝头上，浅笑道：“凡事都有两面性，父亲不要再因此而自责了。若不是有当年的那么一遭，女儿又怎会得了两个好儿子？如今女儿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不但银子多的花不完，还遇到了良人，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父亲该为女儿感到高兴才是。”
宋瑶嘴上柔和的劝慰着，心里却歉然道：只是您的女儿已经香消玉殒了，再也不能再您身边尽孝。
伸出颤抖的手，拍拍宋瑶的肩膀，宋阁老眼眶酸涩的厉害。
如今的宋瑶的确是出色的，也是宋阁老引以为傲的。
两个外孙，宋阁老自然是喜欢的，对准女婿也很满意。
可这些都抹不去爱女所吃过的苦，无法填补那缺失的时光。
“哈哈！”看着宋瑶父女温情的一幕，张珍琦忽然大笑出声，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宋瑶抬头看向发疯的张珍琦，眼底有寒芒闪过。
“好一个父女情深，真是让人感动啊！”张珍琦没有擦拭眼泪，而是冷笑着看向宋瑶父女，“在你们看来，我张珍琦就是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哪怕死十次也不为过。可你们扪心自问，若易地而处，你们又会怎么做？”
“当年我的确是心悦于你，才会在得知你要续弦之际，主动表态愿意做继室。继室啊！明知道继室只是比妾室的地位高那么一点点，这辈子也越不过蒋慧茹那个死人，我还是心甘情愿的嫁了。”
张珍琦看向宋阁老，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语气也忽而温柔，忽而憎恨。
尤其是提到蒋慧茹的时候，张珍琦的恨意更是到了顶点。
“可我满心期待的姻缘，不过就是一场笑话。偌大的阁老府，我掌管着后宅，却得不到丈夫的心，每日除了处理府中一切事宜，便是负责讨好娇纵的宋玉瑶！”
“为了得到丈夫的关爱，我可以伏低做小，也试着要做一个好继母。可结果呢？我努力了那么久，得到的只有宋玉瑶的捉弄，还有夫君你的冷眼与责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步入了你们的生活呢？让我好好想一想。”
张珍琦神色迷离的望着前方，似是陷入回忆中。
几息的时间，张珍琦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一脸痛快的又开口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宋玉瑶落水，然后做出不顾性命去救她开始，你们终于开始接纳我的存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知道该如何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
“后来的事，你们就算不知道，也应该猜得到了吧？”张珍琦桀桀的笑了起来，笑容却是充满了狠毒，“我本没想要害宋玉瑶的，可夫君你虽然对我假以辞色，却不愿与我有夫妻之实，不肯圆了我有一个自己骨肉的念想。夫君，你可曾想过你为那个死鬼守节，对我而言是多么的残忍？”
张珍琦大声的质问着，眼中蕴含着疯狂之色。
宋阁老神色间闪过一丝愧疚，但稍纵即逝。
宋瑶则是皱了皱眉，并未接张珍琦的话。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有宋玉瑶的存在，我永远也别想真正的成为宋夫人，只有除了她，我才有机会得到幸福！”
张珍琦指着宋瑶，癫狂的喊道：“我设计了许久，除掉了碍事的红菇，又收买了宋玉瑶身边的下人，设计让人掳走了她。哈哈！那是我这一生做的最为痛快的事，哪怕明知道后果是我承受不起的，可我还是要那么做，我要让蒋慧茹做鬼也不能安生！”
事到如今，张珍琦知道她再没有留下来的可能，自然不会再隐瞒心中的妒恨。
发泄了这么一通，张珍琦只觉得心中无比的舒坦，便是宋阁老那怒火中烧的眸子也让她兴奋不已。
终于，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她了，哪怕与情爱无关。
“贱人就是矫情。”宋瑶淡淡的说了一句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台词，嘴角挂起一抹讽笑。
“小贱种，你敢骂我？”张珍琦的笑意被怒火代替，砰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愤怒的看着宋瑶。
“骂都骂了，你还问我敢不敢，是不是傻？”宋瑶嗤笑了一声，“说你是贱人，都侮辱了贱人两个字。张珍琦，你莫要忘了，没人逼你嫁到阁老府来。我父亲在求娶之前便曾与你言明过，为何要娶你为继室，并不想耽搁你的一生。”
“可你非要有幻想，妄想要取代我母亲在父亲心里的位置，甚至对父亲唯一的血脉也容不下，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你的恶毒，是你咎由自取！若你有心里去，父亲定然不会亏待于你，可你偏偏走了这条不归路，还有脸怪我这个苦主吗？”
见张珍琦脸上的怒色越来越重，宋瑶慢悠悠的开口道：“你不要以为你对父亲的感情多么高尚，感情的事本就是强求不来的，更不该建立在卑鄙的手段之上。张珍琦，你的自私和张家没有什么区别。张家愿意让家嫁给父亲做继室，分明是想要攀附阁老府，好谋求他们的利益。而你呢？你所求又是什么？”
宋瑶轻飘飘的话语，让张珍琦的眼神染上茫然之色。
她有所求吗？张珍琦不禁问自己。
这么多年来，张珍琦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宋阁老，所以才会有了这段姻缘，难道她还有别的心思？
见张珍琦神色飘忽，宋瑶继续道：“我已经派人调查过，在阁老府去提亲之前，你根本不曾见过我父亲，说是心悦于我父亲，谁人会信？不管是不是有人给你灌输了什么想法，但你自己少不得有贪婪之心。京城之人，都知道我父亲对母亲一往情深，不知有多少夫人羡慕这样的感情。便是那些未婚的大家闺秀，也盼着能嫁给这样一个深情的男人。”
“张珍琦，与其说你爱上了我父亲，不如说你爱上了我父亲对我母亲的感情，想要取而代之，你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别人羡慕的贵夫人。会选择嫁给我父亲，完全是你的虚荣心作祟，别再说是为了感情，你不配。”
“不是我的，我不是为了那些虚荣，我是真的心悦夫君，我……”张珍琦脸色又白了几分，即便有厚厚的脂粉也遮挡不住。
“不，你就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宋瑶冷笑道：“张府的门第低，因为老太君当年的作为，子孙的姻缘也都算不得好。当初你的闺名虽然还不错，可上门求娶的人之中，大多是商贾子弟，便是有官家之人，也是不学无术，或者没什么前途的。所以，你才会把心思放在我父亲身上，因为你知道除了做继室，根本就入不得大员的门第！”
宋瑶的话如同一柄钢刀，深深的刺入张珍琦的心坎上，疼的她跌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闭嘴，闭嘴！”张珍琦大声的喊着，双手紧紧的攥握着椅子的扶手。
宋瑶却是轻轻一笑，继续道：“其实你幼年过的一直很不好吧？虽然老太君将你带到身边抚养，让你成为张府的女子中最得宠的，可那也仅仅是在张府。每次老太君带你出去参加宴会，你都要费尽心思去讨好那些大官家的千金，一旦做的不好就会被老太君责罚。”
“你就是老太君的一枚棋子，是她想要攀附权贵姻亲的棋子。所以除了表面的光鲜，你什么也没有。自小没睡过一个好觉，被迫学习琴棋书画、舞蹈、女红、厨艺，只要有一点不让老太君满意，等待你的就会是十指连心的疼痛。”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张珍琦忽然捂住耳朵，声嘶力竭的喊着，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但宋瑶又怎会放过张珍琦？
收集了这么久的资料，目的便是让张珍琦痛苦，永远活在阴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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