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九章 犯了错，做了恶

 幼龙破壳才几年而已，生机旺盛，体内灵力充沛顺畅，必定心思活跃，爱玩爱闹，此时当该有长辈在侧加以引导，在不压制其天性的情况下匡正其行为，然而，这泾河龙王的再世之体身边没有教育之人，反倒有个宠溺放纵、仗小白龙之势欺人的龟丞相怂恿它肆意玩闹，胡作非为，结果便是幼龙四处捣乱，偷食村民牲畜，搞出许多乱子。


 “小孩子确实很讨厌。”半空的秋千说道，“怎么能偷人家牲畜呢？！偷几只鸡尝尝就得了呗。”


 “……”万圣等人瞧了眼大言不惭的小狐狸，微微一笑。多年来，小狐狸在三界六道各地游历，偷了无数只鸡，但往往都会有意外发生，基本上不是阴差阳错救了“受害者”的身家性命，就是给予了某些帮助，几乎没有真正做到“偷”，全是赔本买卖。


 秋千对鸟人说道：“爹，咱们不做些什么吗？就看着这条龙到处偷东西？”


 “做些什么？”鸟人道，“算了吧，它一个人偷东西就够老百姓受的啦，咱们就别一块偷了。”


 “哎~！你在说什么！”小狐狸拍了乌鸦一下，“我是说阻止这龙扰乱凡间秩序，不是一起去盗窃！我玉秋千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吗？”


 “哦~你瞧瞧，你瞧瞧，我误会了。”乌鸦笑了笑，“可是，我们要做什么？一巴掌拍死这条龙？还是两巴掌拍死这条龙？”就他这个修为，打个喷嚏足以灭杀此龙，根本用不到拍巴掌。


 “杀龙……暂时别那么狠。”秋千道，“咱们还是从另一方面补偿村民们吧。这龙吃了百姓耕地的牲口，那不如我们帮他们把地耕了吧？”耕地这事小狐狸在行，她当年因为交不出房租，被婆婆派到饕餮山下耕地，九条尾巴拉九个犁，耕地效率极高，村民们都夸她是个种地的好材料，小狐狸也常常对自己的这个天赋沾沾自喜。


 “凭什么？这龙与我们什么关系，我们凭什么帮它处理后事？”鸟人满脸的不愿意，“本来敖玉这个破事我就不愿意管，现在又搞这个……哼！不管不管不管！爱谁谁，我才不管呢。当然，如果把这小龙炖了、烤了，我倒是愿意出手。”


 “你看看你，脾气还上来了。”秋千笑道，“爹呀，你不是就因为万圣姐要见前男友而生气嘛~我还不了解你？”


 “你……”乌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是啊！怎样？！我就是迁怒这条小龙！就不管！”


 “罢罢罢，不管算了。”秋千道，“我其实也不想管，但此时节正是农时，若是耽误了农耕，那就不好啦。我先出手帮百姓耕地，待过后等敖玉来了，我再与他计较！”


 说话间，小狐狸落下凡尘，来到村外，变成九尾之相准备帮忙耕地，可还没等她动，乌鸦猛地扯住秋千尾巴，“不行！你也不行！不许帮忙！这一切罪过都要怪在那条龙身上，你不许帮他遮掩！”好一个任性又小心眼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让秋千动。


 “你这……”小狐狸也没辙了，只能说，“那请万圣姐姐她们帮忙用法术耕地吧？”


 “也不行！”今天乌鸦非要把任性进行到底，“你们谁都不许帮忙！都不许！”


 “我也不行，她们也不行，那怎么办？”秋千捏着鸟人的耳朵，“你说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百姓们不但没了家畜，还错失农时吗？那样会饿死人的！爹，不要任性啦，快放开我尾巴！”


 “反正你们不能去帮忙耕地？！”


 “我们不行，那谁行？！”


 “他行！”鸟人突然抬手点指远空的一道遁光，“那家伙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叫他来耕地！”


 几个姑娘顺着乌鸦的手指往半空看，顿时明白了一切，“是他，猪八戒！”


 没错，那空中的遁光便是净坛使者猪悟能，他得旃檀功德佛的消息，听说敖玉在此地偷偷复活的泾河龙王，所以前来替师父看管小龙，而功德佛本人则在大雪山灵鹫洞接受佛祖秘传法术，助其回复曾经的修为——似乎到了最后的阶段。“哎？那是，鸟人哥哥和秋千妹子？”猪八戒也发现了鸟人父女，乐颠颠飞了下来，双手合十恭敬见礼，“鸟哥，你好。秋千妹，你好。你……”本是要跟着玉氏父女的几个姑娘打招呼，可这憨货打眼一瞧就认出了万圣和鸾莺，并从玉慧的身上感应到金蝉子的气息，当场愣在那，“你们……我……这……”


 万圣面无表情，冷冷地与杀害自己的凶手见礼。“见过净坛使者。”


 鸾莺紧盯着净坛使者看，似乎想从他这里看出二姐卵炽青。“天蓬元帅，许久不见了。”


 玉慧表现的比较正常，犹如面对酒馆客人那般，与猪八戒微笑见礼。


 “你们好……你们好……你们好。”心虚的猪八戒低着头回礼，“见过几位女施主。”


 鸟人和秋千在一旁瞧着猪八戒这样子，笑了笑，玩笑道：“怎么，二师兄，最近莫不是酒色财气之心又在元神里长出来了？面对几个美女就这般惶恐？啧啧啧，你这家伙，看来还是得把元神里的东西除掉一些呀。”


 猪八戒瞄了眼说风凉话的乌鸦和小狐狸，叹道：“两位捉弄老猪我没什么，却不该在她们面前乱讲话。老猪我犯了许多错，做了许多恶，闯下了许多祸，活该受到指责，却恐几位女施主想起昨日的因果，伤了心，伤了情，伤了好不容易抚平的思绪澜波。”


 “你犯了错，做了恶，闯了祸，直接忘记即可，反正的你元神随便抛弃。”秋千笑道，“再说，你即便该受指责，又有谁敢说？还不是顺利走到了灵山，得了封禅，成了正果，享受极乐之乐？我的几个姐妹都是小人物，谁有在乎她们。”


 “老猪的元神确实能抛弃元神，忘记许多东西，但过去的罪孽，我从来不敢扔掉。”猪八戒说，“我一直在心中悔过，不曾忘记任何犯下的过错，那一幕幕的凶厉暴虐，血孽杀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它们就像肆虐的野火，无时无刻给我折磨，让我沉痛地忏悔过去的生活。我知道，我德行不足，行为不检，合该承受苦果，可更重要的是受害之人不该因我的行为出现命运波折。”这位本身命运就跌宕起伏的修士突然双膝跪地，向万圣、鸾莺叩首，“云栈洞内的哀伤，碧波潭内的血腥，都是我犯下的无法弥补之恶，今日老猪我正式向两位道歉。我不求能得到两位的原谅，只盼着两位如果有什么困难，我愿意帮忙。不敢说赎罪，只能说是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这最后的“赎罪帮忙之说”是他不久前遇到八仙时交流得知，他认为很有道理，所以谨记于心。


 万圣看着诚心悔过的猪八戒，摇摇头：“你无需向我道歉，我即便不死在你的手里，也会死在雷部制裁之下；你也确实无法得到我的原谅，我该死，可碧波龙宫内的许多虾兵蟹将鱼娥蛎妇是无辜，你和孙悟空杀了他们，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正如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龙公主这些年何尝不对自己盗取九叶灵芝草和舍利宝珠而后悔，如果不是她年轻无知，受九头虫怂恿蛊惑，犯下大错，龙宫的水族何以遭受无妄之灾。“我没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即便有，我也会向我现在的亲人——秋千和玉先生以及诸多姐妹兄弟寻求援手。你是我的仇人，但我不会报仇，也不想见你。”说完这句，万圣拉着企云和樱桃遁身而走，去了村子里。


 “……”猪八戒望着万圣，面带无尽惭愧之色。


 相对万圣，鸾莺没有说太多话，“炽情二姐为你殉情而死，我不怨恨你，只有两点要你记清楚：第一，不要忘记二姐对你的情义；第二，带着二姐的希冀好好活下去，活出自己的模样，莫要成为别人的棋子。”她的话若有所指，却不说明白就闪身离开。


 猪八戒重重点头，拍着胸膛说道：“自当不忘二姐之情，活出自己，活出未来。”说完，他再次朝着万圣和鸾莺离开的方向叩首，“就算你们说不需要帮助，但如果有一天你们有困难，老猪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这憨货说得特别认真，诚心之至。


 “哎~别有一天呀~”秋千和鸟人笑道，“困难就在当下。”他两个指着村外广阔的土地，“来，二师兄，发挥你猪拱地的天赋，把这片地耕了。”


 “耕地？”猪八戒有些不懂，“为什么？这是你们承包的？”


 “不是我们承包的，”鸟人道，“是你那位白龙马小兄弟承包的。少废话，给我拱！”乌鸦一脚把猪八戒踹翻在地，“快点！别耽误事！”


 “好！拱就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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