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笑着，活着

 却说那掏出金兜洞的小狐狸遇到一个人，那人给她讲了故事。


 陈二狗出生在一个很贫困的家庭，父亲嗜酒如命，醉后打人是家常便饭。在二狗六岁的时候其母不堪责打，抛弃家庭，远走他乡，杳无音信，只留下孤苦伶仃的二狗承受一切。九岁那年，二狗的腿断了，他父亲打的，很疼很疼。但又能如何？没妈的孩子不如草芥。那一晚，二狗在村外的草垛待整整一夜——难忍的一夜，虽然是夏天，但夜晚也不是好过的，风很冷，心更冷，肚子很饿。十三岁的时候，二狗的腿第二次被打断，不过，那次他并不觉得难过，倒不是他习惯“断腿”，而是他在受伤期间得到照顾，他的哥哥，大狗，刚刚从牢狱回来。那应该是二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无尽的黑暗中有了一些慰藉，一点点光，很小，但很温暖。可惜，光只持续很短的时间。十五岁，二狗的哥哥亲手杀掉他的父亲，手起刀落，上一刻还张牙舞爪想殴打二狗的父亲，下一刻已经躺在地上，血水从颈部咕咕咕的冒出来，腥臭无比。二狗很怕，他怕失去哥哥，但也无能为力。几个月后，秋风来过，官方按律问罪，对大狗以大不孝罪过处以极刑。二狗替哥哥收尸，抱着唯一的亲人，二狗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笑一会哭……“嘿嘿，弟弟，要笑着活着。”法场上的哥哥对着二狗笑了笑。很短暂的笑，永恒的笑。之后二狗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村子，去了另外地方，没人知道他在哪。当然，也没有关心他在哪。大概十几年吧，村民几乎快忘记那个命运悲惨的孩子时，衙门来了几个人，他们带来一具尸首，一具只有几十斤重的成年男性尸体。


 “二狗不识字，但在死前花几个钱请人写了遗嘱，他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埋在哥哥坟边。”青天的墨翟平静地讲完故事。


 “……”秋千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心中已然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命运是何等的不公，规则缺憾太大。”墨翟说道，“我们青天希望能改变这些，改变这一切。”


 “……”秋千仍旧不言不语。


 “玉先生自从失去挚友后性情变化很大，曾经的他我想绝对不会和我们的事业能关联，但现在，”墨翟语气略带期待，“玉先生带着你成为鬼差，阅遍人间疾苦，我们很高兴，我想秋千姑娘你能加入我们。”


 “不要说了！”秋千冷冷回答，“乌鸦说过，你们不是坏人，但也做不了好人！”


 “……”这次轮到墨翟沉默。


 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说，墨翟从怀中拿出一个葫芦交给秋千，“这个是你家玉先生的东西。一会他来，请交给他……”还没说完，身形突然一散，消失不见。


 同时，远空一道黑火落地，显出鸟人来。“走了？”


 “嗯。”秋千随手把葫芦扔给鸟人，之后跳在他后背，不说话。


 黑火再起，二人消失在半空。


 一只蝴蝶在二狗和大狗的坟前，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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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想继续看看金兜洞大战，但忽然感应到自己的标记异动，不得已，对青牛精交代几句，鸟人离开战场。果然，很快就找到秋千，还有青天的人。


 背着丫头遁飞许久，落在宫明岛，进入中心城区，来到这里的君幻凌云阁（宫明岛部），早有侍者等着乌鸦，领着他七拐八拐来到密室，见到正在疗伤的大企鹅企讯。“你的东西。”抛出葫芦。


 “嗯。”企讯接过葫芦。


 “我走了。”鸟人说。


 “没有什么嘲讽我的话吗？”企讯问。


 “嘲讽？呵呵，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鸟人说，“那个你们一直瞧不起的青天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弱。若非我早就在九皇之血中做下他们无法遮蔽的业力标记，你，鸿天，还有黄天，你们所有人都是为青天做嫁衣。呵呵，我走了！”一路火光，直奔地府。


 企讯起身，将身后的鱼放在面前，“吾兄，险些大意断你复活机会，多亏乌鸦。青天啊，不容小觑。”


 ………………………………………………


 乌鸦和小狐狸离开君幻凌云阁，去往冥界。


 来至金特区108派出所，音眸小姑娘在认真整理文件，她身边还坐着归及小朋友。对归及的处理结果要比想象要轻很多，“罚归及入108派出所担任临时鬼差。”这应该是音眸最想看到的结果。不过说起来，归及除因上一世“烧毁”李玄的肉身得罪太上老君外，其实其他人也不想多做为难，毕竟大家都很忙，懒得为难一个小鬼。这次能够得到如此处理，据说张良仙师起到很大作用。


 “所长，我……”音眸和归及本想感谢鸟人，但乌鸦没容他们说话。


 “陈二狗的档案找到了吗？死亡位置在哪？”鸟人事先发出信息让音眸查找信息。


 “在这。”音眸递出早就准备好的文档。


 鸟人随手射出一道黑火，瞬间将档案烧毁，而后化为火焰再次飞走。音眸和归及面面相觑。


 不久，人间山野。


 某个山坡上，一道火焰降落，显出鸟人和秋千。鸟人轻轻一个响指，一点黑火从指尖滑落，滴在草地上，“哗啦”，火焰慢慢燃烧，形状很像一个成年人，“陈二狗，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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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家乡的陈二狗找到一个替人放牛的工作，虽然薪酬不多，而且很辛苦，但这个瘸小伙的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很满足的样子。


 春天。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真好啊~”坐在山坡上陈二狗自言自语地说。


 夏天。排鼓轰鸣神雷降，九天应元点分廊，暴泽龙涎风吹雨，千沟万壑混滚江。“真好啊~”躲在山洞中，陈二狗笑着说。


 秋天。金汤撒山野，玉酿满村乡，累果颗颗拽，落叶桐桐黄。“真好啊~”坐在麦田边，陈二狗笑着说。


 冬天。红彤点点点银幔，素花飘飘飘赤案，豆蔻年华神仙侣，弱冠君子鸳鸯槛。“真好啊~”东家的儿子是村中最帅的小伙，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酒席上，陈二狗欣慰地笑着说。


 哥哥的话，陈二狗一直记得，哥哥的笑容永远存在二狗的心中，他一直微笑着，微笑着对待一切，“笑着，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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